第二十九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
往常都是數(shù)九寒天才下雪。
今年冷的格外早,才十二月就下起了鵝毛大雪,整個永安城尚在睡夢中,純白的雪花翩然落下,很快覆蓋了整個城市,白茫茫一片,純凈美麗仿若仙境。
吱呀一聲,一戶人家的木門被推開,一個梳著雙髻的孩童探出來了毛絨絨的小腦袋,看到下雪,歡呼一聲,蹦蹦跳跳的出了門。
那孩童顧不得冷,直接用小手抓那雪玩,突然挖出一片樹葉,那葉子殷紅一片,竟是血跡。
那無知孩童年齡尚小,卻也知輕重,駭然丟開,也顧不得玩耍了,徑直跑回了家中。
那血跡是阿沖的。
阿沖此時正迷迷糊糊的,他好像看到老乞丐了。
已經(jīng)2年了,其實老乞丐的面容在記憶中都有些模糊了,但是當(dāng)老乞丐出現(xiàn)的時候,他還是能一眼認(rèn)出。
老乞丐來接他了,是嗎,老乞丐還是不舍得把他一個人丟下啊,阿沖幸福的笑了,正想伸出手去拉出老乞丐的手。
老乞丐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
阿沖在原地有些發(fā)愣,怎么又不要他了。
阿沖想哭,但是已經(jīng)很久沒有哭過了,他已經(jīng)十歲了,是個男子漢,如果哭的話會很丟臉吧。
再然后,阿沖皺著眉頭被林小妹的哭聲吵醒了。
阿沖睜眼看到了林小夢和林小妹關(guān)切的臉。
原來大家都沒事,可真好。
阿沖流著眼淚笑了。
昨天晚上,林小夢三人被溫府的人救了。
溫玉清從書房出來,看見阿卓仍在府上,便堅持讓阿卓再跟去相送。
阿卓得了令,領(lǐng)了幾個健仆出門,剛好撞見那一幕,其中一個機(jī)靈的溜去報了官,黑衣人見官兵一到,便撤退了,有幾個黑衣人被擒住,當(dāng)場就服毒自盡了。
林沖被送到溫府,溫玉清親自前去醫(yī)治,呆在房中差不多一夜,將近天明才出來。
所幸并沒有傷及心脈,當(dāng)時林小夢抱著林沖往后一倒,也多少有些作用,不然便是藥石難救。
林小夢焦急的等在門外,溫玉清剛出來,手上一緊,低頭一看,被林小夢扯了個嚴(yán)實。
“阿沖怎么樣了?有沒有事?有沒有醒?”林小夢緊緊的抓住溫玉清的胳膊,連珠炮一樣的問,神色焦急。
完了,少爺被輕薄了,阿卓低頭輕咳了一聲。
“無妨,并未傷及心脈,好生將養(yǎng)幾個月就好了。”溫玉清溫聲道。
林小夢這才注意到溫玉清一夜未眠有些蒼白的臉色。
依然是完美無瑕的一張臉,臉上平靜無波,那眼神中有著洞悉一切的悲天憫人。
“抱歉,我有點著急。”林小夢后知后覺的松開了胳膊,又真誠的道了句謝。
“你隨我來?!睖赜袂辶粝乱痪湓?,然后轉(zhuǎn)身便走。
林小夢快步跟上。
書房里,已經(jīng)有了一人,那人修長的身材,身著藍(lán)色鑲玄色長袍,腰間懸著一把寶劍,身長八尺,身軀凜凜,相貌堂堂,竟是一名武將。
那人見了林小夢一拱手,問了句好,“在下陸九思?!?p> 林小夢瞅見刀劍忍不住一哆嗦,然后也是拱手?!霸谙?..林彥祖”。
林小夢這個名字太過女性化,林小夢對外一致宣稱為林彥祖,取名的時候,林小夢曾經(jīng)在林德華和林彥祖之間猶豫了好久,最后還是彥祖險勝。
“彥祖兄,莫慌,我乃當(dāng)朝五品武官,我是想問問昨晚事情的經(jīng)過,你且細(xì)細(xì)道來?!?p> “是一群黑衣人,他們不劫財,我拿出了銀票,他們也無動于衷。”林小夢回想起昨天的事情,還心有余悸。
“不求財?”陸九思眉頭一挑。
“對了,他說怎么是個男的,還問我怎么穿了溫小姐的衣裳?!绷中羧鐚嵳f。
“那必是沖著溫家來了?!睖赜袂鍖χ中羟溉坏?,“抱歉,是我們溫家連累了你們”。
“不,不?!绷中艋琶[手。
都是受害者罷了,又怎會怨他們,溫家并沒有對不住她的地方,林小夢并不是黑白不分的人。
“以后,我會派人保護(hù)你們?!睖赜袂宄烈鞯馈?p> 林小夢見他目光堅定,并沒有推辭,道了句謝然后從溫玉清的書房出去了,也不知道阿沖醒了沒有,林小夢決定還是先去看看阿沖。
陸九思聽到腳步聲遠(yuǎn)去,用手勢比了個三,然后說道,“此事,我懷疑是此人。”
溫玉清點頭,說道,“父親的急癥也很蹊蹺,父親一向修身養(yǎng)性,注重保養(yǎng),怎會...突然離世?!闭f到最后,言語間有些哽咽。
陸九思上前,拍了拍摯友的肩膀,嘆道,“我懷疑溫老爺是遭人暗算,據(jù)線人來報,陳侍郎最近與三皇子走的很近,你怎么看?!?p> “陳侍郎是三皇子的黨羽?!睖赜袂宄谅暤?。
“大皇子也是這樣猜測?!标懢潘键c頭應(yīng)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說道,“三皇子行事暴戾,大皇子準(zhǔn)備出手了,你,會不會,對那陳桂蓉......”陸九思的話并未說完。
溫玉清覺得有些疲憊,一夜未眠,臉色愈加蒼白,“桂蓉她,或許不是這種人?!?p> 陸九思應(yīng)了,未置可否,只是抬眼深深的看了一眼摯友。
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但愿吧?!标懢潘荚谛闹邪蛋祰@道。
“玉清,如今危機(jī)當(dāng)頭,奸人當(dāng)?shù)溃?....”
“九思,我知道?!睖赜袂褰涌谡f道,突然覺得胸口有點悶。
“玉清,大皇子說,你能不能再見一見陳桂蓉,或許還能探知一二?!标懢潘吉q豫了一下,仍是說了出來,覺得對摯友有些殘忍,又嘆道,“如果你不愿意,我會對大皇子言明,這確實有點難為你。”
“我會找機(jī)會再見桂蓉一面?!睖赜袂褰涌诘?,他用手叩擊著桌子,半垂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印出眼下的一片陰影。
自從陳家退了婚,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桂蓉了。
他寧愿相信是陳侍郎的脅迫,也不愿意相信那個女子是另外一幅心腸。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fēng)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心人易變。
他想起來和桂蓉的初見,驚鴻一瞥便驚為天人,
如果一直停留在初見,那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