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鋼鐵人許成
到岔路口,冉萌摸了摸小不點的頭,悄悄塞了一顆手雷給他,小聲的在他耳邊說:“不要告訴別人,包括媽媽。如果有人欺負你們,就把這個給媽媽好嗎?”小不點乖巧的點點頭。
那個士兵帶著冉萌往許成的住處趕,那里是最先被清洗的地方,這個時候趕過去不知道見到的是寧死不屈的許成;還是本來就是屬于政變那方的許成;她甚至還想過見到的只是他的尸體,但生活就是這樣無趣,莫名其妙的想挑戰(zhàn)人類承受的極限。
許成住的地方是小別墅群,里面住的都是穹頂里的高官,他的別墅在別墅群的外圍,雖然他名義上是少將,實際的特權(quán)卻少得可憐。
走進別墅,還依稀能看出以前的地中海風格,大量的藍色和白色,家具明顯和這里的裝潢不配套,大概是后來換的。偌大的客廳只有一張沙發(fā),顯得空曠,地上是雜亂無章的鞋印,混雜著一點還鮮紅的血滴。
冉萌有點慌了,心跳加快,連呼吸都變得急促,照這個樣子看許成多半是兇多吉少了。她忍著心慌,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找去,終于在樓上主臥的衛(wèi)生間里找到。許成衣冠不整的躺在浴缸里,臉色蒼白,右手手腕處被齊根切斷,創(chuàng)面卻沒有多少血,本來應該鮮紅的血肉卻散發(fā)著金屬的光輝,偶爾滴下的血液也濃稠得像沉淀過的血糊糊,落在地上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冉萌被這一聲脆響驚醒,才回過神把眼睛從斷手上移開。她跑過去把手指輕輕的放到他頸動脈上,觸手一片冰涼。她還是來晚了,她想。奇怪的是那種心慌卻不知在何時結(jié)束了,眼睛里集起了水汽,最終卻只流下一滴淚,順著她的臉輕輕的滴在他的斷手上,啪!
她挨著浴缸坐下,把頭靠在許成肩上,輕聲說著心事。帶她過來的那人從另一個房間找了過來,看到她的樣子,沒有說話,小聲的退了出去。他坐在門口點了一支煙,想起自己的妻女,眼中也有淚意,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她說:“你看,你拒絕我多少次,最后來找你的也只有我。你說,我怎么會喜歡你呢?你看現(xiàn)在的樣子,不像我認識的那個許成??!噢!對,就像有些人說的,我喜歡的只是你衣冠楚楚的表象,戀愛中的女人都是瞎子。以前我不覺得,現(xiàn)在是有點相信了,以前我盲目的相信你不接受我是有苦衷。坐牢的時候我?guī)缀醵家胪??!?p> “后來,戰(zhàn)爭爆發(fā),我以為再見不到你了,也就真的放下了,誰知道還能在穹頂里再遇見你,我又想起你說的話。這種情況不就是來生嗎?可是你說什么呢?師母!你才給我說她們都死在輻射中了,真是健忘?。 ?p> “然后我又死了一次,還是不死心,回來找你,可是呢?胡朵,那個有可能買兇殺我的人。噢!又不對,絕對是她找的人,我說她欠我一條命,她都沒有反駁呢!怎么說呢!我要去殺她了,這應該是我在這個穹頂里做的最后一件事了?!?p> 冉萌碎碎念了好大一陣,也不知道是說給許成聽,還是只想清理一下自己的腦袋。她回轉(zhuǎn)頭想最后看一眼許成,卻看到許成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了眼睛,眼神空洞。冉萌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往后退了幾步,驚恐的看著許成,尸變?外面那人聽到動靜抹了眼淚跑進來一看,他們以為死了的許成居然在浴缸中慢慢坐了起來,胸口不知何時也恢復了起伏。
他伸著那只沒有手掌的手指著冉萌,嘴里含糊的喊著:“小冉、小冉”
冉萌聽到許成喊他,心里雖然害怕,還是硬著頭皮應了:“我在?!?p> 許成很虛弱,坐起來一下又倒了下去,斷斷續(xù)續(xù)的對她說到:“我之所以拒絕你,是因為我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我知道你事事追求完美,如果不完美寧愿不要。你已經(jīng)將就許多不完美了,我不想你連愛情都是不完美的?!?p> “我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我不知道你如果知道我的情況會怎么看我。所以,原諒我的自私,我需要人傾述,但我不希望那個人是你。你,懂嗎?”
冉萌不知作何反應,茫然的點點頭又搖搖頭。
“冉萌,我求你件事好嗎?”許成只是回光返照,他自己很清楚,必須長話短說。
冉萌沒有說話。
“冉萌,求求你了。”許成真的太虛弱了,說兩句就喘了起來。
冉萌只得點點頭。
“你可以,不為難小胡嗎?”許成自己也覺得有點難以啟齒,這似乎有點太強人所難了,又連忙補充到:“我可以把我的心臟給你,鐵質(zhì)化的心臟可以做成能量轉(zhuǎn)換器?!?p> 冉萌聽到他前一句話還只是有點無語,可聽到后面一句,心中的酸氣就再也忍不住,說話也刻薄起來,她本來就不是那種大度的人:“你認為我很稀罕你的心嗎?把它留給你的小情人吧!”說完站起來往屋外走去,眼睛干澀,嘴苦,心也苦,原來在他眼中她的愛是有條件的?。〔恢浪麖哪睦锟闯鰜淼倪@一點,她沒有辦法再和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她就不該回來。
“不是,冉萌!冉萌!”許成眼睜睜看著冉萌消失,大喊兩聲就再也喊不出來,虛弱的掛在浴缸邊,那個和冉萌一起來的男人在外面清楚的聽到了一切。能量轉(zhuǎn)換器就是用鐵質(zhì)化的人的心臟做的?怪不得強化藥劑的副作用那么大,還是沒有停止研究和實驗,他們這些人都算什么呢?想到他死掉的戰(zhàn)友,再看許成的眼神就沒那么友善了。
他蹲下來從靴子里抽出匕首,抓著許成的頭發(fā),讓他看著他的眼睛:“許大夫,還記得你發(fā)出去多少強化藥劑嗎?”
許成的眼睛緩緩聚焦到他臉上,嘴里說著什么,聽不清楚。
那人把他平放在浴缸里,舉起匕首刺向他的心臟,匕首刺在他身上發(fā)出金屬碰撞的聲音,許成,他已經(jīng)完全變成一個鋼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