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高進和陳若虛與黃臺吉、達海揮手告別,跟著一隊去馬市的建州女真人出發(fā)回撫順所。
達海問黃臺吉:“雖然他們不愿意留下,但貝勒為什么不硬留下?!?p> 黃臺吉道:“這種有知識的明國大儒,如果不能讓他們歸心,留下也是無用,父汗那里也是這個意思,只要這醫(yī)生還在撫順所,能找的到就行?!?p> 黃臺吉說著說著又嘆氣:“他們入了正黃旗的身份,已然不易,撫順所的佟半城與父汗相交多年,也沒有加入旗籍。下次你叫岳樂順多留點他的把柄。對了,五大臣和大貝勒那最近里有什么動靜?”
達海恭敬道:“根據(jù)包衣的報告,五大臣都比較安份,大貝勒上次喝酒的時候說的話已經(jīng)傳到他們耳里,他們最近在密謀到大汗那里去告狀?!?p> 達海從懷里掏出一張紙,道:“大貝勒最近出城狩獵,還沒有回來。舒爾哈奇那里,在大汗生病的時候有些人去秘密探望,名字都記下了,都是各旗主派出探路的小啰啰?!?p> “以后就給舒爾哈奇喝這種酒?!秉S臺吉伸手遞過了一個酒壺,同時接了達海手中的紙張入懷。
達海疑惑道:“這個?這個不是那個小胖子帶的酒壺。”
黃臺吉笑道:“那小胖子告訴我這酒聞得喝不得。趕車的跟他去會帶兩百斤這樣的酒回來。這壺我要獻給父汗外用?!?p> “那死胖子,本來要給十兩銀子,偏說路途不太平,不要銀子要了我兩套棉甲,兩匹好馬,還順走了我的弓箭和腰刀,那可值好幾十兩銀子?!?p> 達海想到臨走的時候小眼睛邪惡胖子猥瑣的擁抱和自己被要走的財物,一陣惡心。
黃臺吉也惡心道:“這算什么,才200斤酒他賣了50兩銀子?!?p> “明國大儒如此方正,不想有這樣一個刁邪貪婪的師弟,不過他的補牙技術倒也算是奇技了。舒爾哈奇的事情你放心上,大汗早就看他不順眼了?!?p> “喳!”
“走,這次你安排在哪了。”黃臺吉一調馬頭,昨晚上被女人惹出的邪火還沒散,那個有幾分像阿巴亥的女人,我來了。
“在你房間?!边_海屁顛屁顛的跟在后面一邊跑一邊腹誹,黃臺吉你要搞女人,那么多處女不要,為嘛喜歡找別人老婆?(注:歷史上的黃臺吉娶了一堆的已婚富婆)
高進一行的車隊中,垂頭喪氣的馬車車夫三萬趕著馬車,上次他趕車回家早了,看到達海帶著幾個旗丁站在他家院子里。他悄悄從后墻上爬進院子,原來是主子在屋子里面抱著他老婆行那好事。
三萬坐在自家的院墻下,沒有絲毫上前阻止的勇氣!
事后,三萬回家,看看嬉戲的孩子與忙碌的老婆無話可說。能說什么,懦弱與膽怯,本就是別人的奴隸,隨時會被主子捏死一只臭蟲一樣的捏死,還反抗什么。三萬永遠記得那夜,是那么黑!
想當年,自己一家人在寬甸過的好好的。該死的李成梁大帥要把所有的人撤到關墻內來。
村里好幾家藏著沒走的,最后都被建州的韃子們掠了去,反抗的都被殺死了,剩下的男人都被送到農莊為奴,女人都被拖到屋里輪-奸后發(fā)賣。
還有幾個半大的娃也不知道被賣到哪里去了,作孽??!三萬趕車中都情不自禁的陷入被驚嚇到刻骨的回憶!
三萬忘不了那個建州女真頭目看著自己老婆,說了聲真像,然后只有自己一家當時被押到郝圖阿拉。
雖然現(xiàn)在是奴隸,但至少還活著,雖然活著如狗一樣,確切說是連狗都不如。
建州女真的頭目常來,頭上那頂緊緊的綠帽子,讓三萬有點喘不過氣來,但也就是壓著,還死不了。
飯還有吃,孩子還小,三萬看著娃娃,覺得一點溫暖。
三萬覺得自己有辱祖宗,已經(jīng)不在別人面前說自己的姓氏了。
三萬給娃也取了個女真名,反正女真人里轉過來的漢人不少,隔壁那個包衣改了個名字叫波爛,誰不知道他主子每天關門要他跪添腳趾,走出來還人模人樣的,誰笑誰?。?p> 想著想著,三萬感覺生活有盼頭。是??!過兩年跟著主子到周邊去打草谷,也就是搶劫,也賞了不少財務。下次搶個黃花閨女回來,照樣過好日子。啪,三萬摸了摸頭頂?shù)哪菞l小辮子,一甩馬鞭子,感覺忍辱負重的自己已經(jīng)走上了康莊大道。
陳若虛在車上閉目養(yǎng)神,高進則認真的學著騎馬,雖然屁股痛,也要學啊,這個反正比考駕照好多了,慢慢學吧。
經(jīng)過林立的鐵匠鋪,一路上遇到過各種穿著整齊鎖子甲、鎖子褲、鐵背心,佩戴著鐵錘、環(huán)刀、巨弓等各式裝備的女真四旗,高進暗嘆,這分明是武裝到了牙齒的敵人?。?p> 高進看著一路上面目呆板的包衣,順從著做各種事情,
哦!是的,今后還會有百萬包衣入關,千萬百姓俯首。是什么造成?是未開化半奴隸半封建社會蠻族的暴力?
韃子們像馴養(yǎng)野獸一樣馴養(yǎng)人,而人本性中具有畏強凌弱的本性,畏懼和崇敬強者的劣行。包衣吃一口飯、喝一口水,能夠自由活動,都會覺得是主子對他的寬忍、慈悲與恩典。對於殘害自己的韃子主子,包衣的恐懼,會先轉化為對主子的感激,然后變?yōu)橐环N崇拜,最后下意識地以為主子的安全,就是自己的安全,就叫“斯德哥爾摩精神癥候群”。
高進摸摸腦門上的頭發(fā),煩惱的看著經(jīng)過面前那些人形的傀儡,怎樣讓他們丟棄羊的人生,學會狼的反抗?屈辱的生存還是驕傲的死亡,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晌午出發(fā),趕了八十里路,高進感覺自己的屁股都不屬于自己了。他蹣跚的挪下馬背,在陳若虛的幫助下挪進了屋子。陳若虛道:“何必這么辛苦,有馬車不坐。”
高進嘆道:“北方馬,南方船,都是必要的工具,沒有辦法?!?p> 陳若虛看著自己略顯猥瑣的肥白便宜師弟突然有了志氣,不由贊許道:“有毅力,有手段,高進小兄弟日后必成大器?!?p> 高進輕聲嘆氣:“器不器不要緊,保命才是王道。你也看到此地,天知道?!?p> 陳若虛道:“識時務者為俊杰,不如小兄弟和我南歸?!?p> 高進一聽來了精神:“到你老家那置二百畝地,一套宅子,要多少錢?”
陳若虛盤算了下:“在我老家那里,一套空房五十兩銀子是要的,南方近年物價高起,要是前些年還便宜點?!?p> “至于耕地,那個不是很好買,需要有合適的機會。二百畝不好說,二十畝好地是買的到的,連皮帶骨也就是百來兩銀子,可以傳給子孫。高進小弟小小年紀就能開創(chuàng)家業(yè),可喜可賀?!?p> 高進聽陳若虛說完,自己也心里歡喜,雖然連日來終日辛苦,但終于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積累,我是主角啊,可是為嘛做的這么辛苦。我的金手指呢,高進想著佩斯陳的主角配角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