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要塞在河流的左邊，可是對岸是不是也有城鎮(zhèn)？有好幾處人工采伐的空地，那是農(nóng)田嗎？”吳翊摘下墨鏡想看個仔細，但他們所處的位置太高，猛一眼看過去還真不易分辨是什么。
“嗯，是人類的城鎮(zhèn)?！贬妒矌е鴧邱磥淼搅撕恿饔疫叺纳峡?，并稍稍降下了一點高度，讓吳翊能看得仔細些。
“人類？”吳翊覺得不可思議，人類竟然在妖族這邊的邊境緩沖區(qū)建設了城鎮(zhèn)？！
“這都跟現(xiàn)在的亂世有關。”
“逃難的戰(zhàn)爭難民？”吳翊充滿同情地輕聲問道。
“還記得當年皇族還在的時候，有幾個頂級部族嗎？”
“十二個。出兵造反的是五個，保持沉默的四個，剩下三個是皇族死忠派，隨皇族一起被滅族了，持續(xù)了幾百年的內(nèi)戰(zhàn)，是這剩下的九個部族內(nèi)訌造成的?！眳邱磸埧诰痛?。
“那三個部族并沒有完全滅族?！?p> “咦？”吳翊下意識地低頭看下面，“難道這是他們的后代建造的城鎮(zhèn)？”
“當表面的和平都維持不下去，最終撕破臉以后，皇都是首當其沖的戰(zhàn)場，當年三位老部族長率領族中老人與皇族子弟一起并肩戰(zhàn)斗，而他們的兒子們就在這混亂中繼位成新的部族長，放棄家鄉(xiāng)的土地和一切，帶著年輕人逃到了這里?！?p> “好悲壯的故事?！?p> “在開戰(zhàn)前，妖族與人類有一段關系融洽的蜜月期，這邊境劃界也是在他們倆手上完成的，所以當知道事態(tài)發(fā)展扭轉(zhuǎn)不了時，妖皇看在與界皇的私人情分上，允許他們?nèi)齻€部族在這里定居，成為擋在邊境要塞前的一道屏障?！?p> “那我先前看到的城鎮(zhèn)是人族那邊的？”
“那里是真正的難民小鎮(zhèn)，緊貼著邊境線，與這三個部族的邊境緊密相臨，靠給部族開荒種田做雇農(nóng)維持生計，這些雇農(nóng)攢夠錢后就會想方設法地內(nèi)遷至妖族境內(nèi)定居?！?p> “那他們算正式移民成為妖族人口么？妖族中的人類部族，這說法真別扭。”
“這個問題目前是暫時擱置以后再說。妖族總?cè)丝诒热祟惿偬嗔耍丝谏僮匀缓芏嘞胱龅氖虑樽霾涣?。?p> “比如趁著人類內(nèi)戰(zhàn)，吞并人類地盤，一統(tǒng)千華界?！眳邱醋炜斓亟由?。
“妖族憑著現(xiàn)在的人口，牢牢地占著一半地盤，也挺好?！?p> “真的有一半？”吳翊表示懷疑。
“當年為了解決邊境問題，曾經(jīng)進行過多次測量，以你知道的專業(yè)詞匯來說，這里的確算得上是赤道，以此為起點，往北和往南的距離很接近，邊境線就此定下，人類在北邊，妖族在南邊，各占一半?！?p> “主要是陸地面積啊?！?p> “相差不大?！?p> “真的是平分世界?。垦逭鎱柡?。”
“海陸空都生活著不同種類的妖獸，它們化形為人后就生活在陸地上，現(xiàn)在看著人口不多，以后可說不定，有塊大地盤反正不吃虧。”岫什很是自得地微笑，“只要防著人類過來搶地盤就行?！?p> “人類世界現(xiàn)在打成這樣，就算想搶地盤，估計也有心無力了?！眳邱催b望著難民小鎮(zhèn)的方向，突然眼睛一瞇，低頭在腳下搜尋起來。
“怎么了？”岫什明知故問。
“好像有什么人在試探我們?！?p> “很敏銳嘛。我們兩個人站在這上面半天不動彈，地上的人自然要試探一下，看看我們是敵是友?！贬妒怖瓍邱吹氖?，“走了，免得引起糾紛，我們回人類那邊去?！?p> 來時走半天，去時就兩三步，吳翊就重新回到了小山頭的前方。
岫什重新提升了高度，帶著吳翊來到難民小鎮(zhèn)的上空，這次吳翊終于清楚地看到了城鎮(zhèn)的相貌。
緊臨著邊境線，雙方都建有小鎮(zhèn)子，部族這邊地盤大，規(guī)劃好，方方正正的一個個豆腐塊，難民區(qū)那邊，村鎮(zhèn)面積大小不一，建筑物也有好有壞，不過數(shù)量最多的還是棚戶區(qū)。
岫什沿著邊境線徑直走，看到了一個頗有規(guī)模的難民城鎮(zhèn)，緊貼著邊境線上的那一側(cè)，蓋的都是紅磚綠瓦的漂亮大宅院，隔著一條街，是布局規(guī)整的小院落，占了幾條街，再往外側(cè)推開，就是亂七八糟的棚戶區(qū)了。
“年底這最后幾個月，你就在這里呆著?！贬妒仓钢路降逆?zhèn)子說道。
“我一個人？”
“這是你回歸人類社會的起點，要在這里生存下來是需要本事的，如果有人欺負你，你就狠狠地揍他們，來幾個人你就揍幾個，別心軟，你要是仁慈，他們就會在背后捅刀子。要知道哪怕是街上閑逛的小孩，看到別人手上有吃的，會很自然地走過去來一刀，然后把那吃的塞進自己肚子里?！?p> 吳翊突然一點都不覺得天氣炎熱了，她只覺得一陣陣地發(fā)涼。
“戰(zhàn)爭泯滅人性，記住這句話，你就能活下去?！?p> “可是，我沒傷過人?！?p> “不敢傷人，那就只有你受傷，等你傷幾次，而且沒錢買藥的時候，你自然就不會再對他們手下留情?！?p> “有這么殘酷？”
“就是這么殘酷。”
“好吧，既然這就是生存法則，那我只有接受?！?p> “走吧，找個地方放你下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我不會再出面給予幫助，等你該出發(fā)去靈耀城的時候，將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p> “?。窟@就要說再見了？”對這一結(jié)果，吳翊雖有些心理準備，但真的聽岫什說出來，還是會有些意外和不舍。
“你的人生路，得靠你自己走，外人給予的幫助只能一時，而不能一世?！?p> 吳翊沉默以對。
岫什把吳翊帶到了較遠的地方才落回到原始雨林中的一條土路附近，這條土路就是無數(shù)的戰(zhàn)爭難民從森林里踏出來的路，也是前往那個鎮(zhèn)子唯一的路。
“你包袱里的藥材，得拿到富人區(qū)去賣，但那里市場混亂，你拿一支試試市場的反應，多觀察一下，如果遇到了對面部族那邊派來的商人，就會給你實在的價錢，鎮(zhèn)上的奸商會有什么手段就難說了。”
吳翊想起那些漂亮的大宅院和整潔的街道，點點頭，記下了岫什的話。
“去吧?！贬妒步o吳翊整了整她背上的包袱，再揉揉她的頭發(fā)。
吳翊雙手摸腰，藏在腰帶里的匕首讓她感到了一絲心安，她向岫什鄭重地鞠躬一禮，轉(zhuǎn)身走進了森林里。
岫什目送吳翊的身影消失在林中，他的身影跟著一晃也離開了原地。
愛打瞌睡的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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