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深夜,車隊進(jìn)了太原城,長馳直入梁王府。
明山過來傳了楊公子的話,‘請姑娘隨陸大爺車輛到王府,暫時請大夫人安置。”
二門里有婆子迎上李兮主仆,恭恭敬敬的將兩人引進(jìn)玲瓏閣安頓下來。
第二天吃好早飯,李兮先去給陸大爺診脈施了針,回到玲瓏閣,兩人換了衣服,拿上她們那幾兩散碎銀子和幾把大錢,迫不及待的出門去逛太原府。
王府玲瓏閣住的一向是貴客,李兮和小藍(lán)要出門,門房一句話不敢多問,恭恭敬敬給兩人指了路。
明山急匆匆跑到玲瓏閣時,李兮和小藍(lán)剛剛出門不到一刻鐘。
繁華的太原城看的小藍(lán)瞠目結(jié)舌,李兮卻有幾分失望,原來這個世界這么不發(fā)達(dá)!這太原城號稱黃河以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城市了,也不過爾爾,這街道太窄了!不過人倒挺多,店鋪里東西真滿,掌柜伙計笑的讓人看了真舒心……
兩人東逛逛西逛逛,先去太原城最大的書坊萃文軒買了幾本書,又往太原府最大的藥鋪鶴年堂逛過去。
藥鋪里配藥的排了長長一隊,十幾個伙計拎著巴掌大的小秤秤藥配藥,跑的飛快。
藥鋪的柜臺都很高,李兮要掂著腳尖才能看清楚麻紙上一堆堆的藥材。
李兮正念念有詞細(xì)看一排排抽屜上的藥名,小藍(lán)拉了拉她,指了指藥鋪門口。
藥鋪門口角落里,站著母女三人,母親神情憔悴的看不出年紀(jì),女兒十三四歲,長的很好看,只是太瘦,膚色過于蒼白,明顯是營養(yǎng)沒跟上。兩人中間,半蹲半坐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男孩子瘦的后面脊梁骨突起老高,蹲在那里,不停的咳嗽。
“……娘!把俺賣了吧,賣了俺就有錢給弟弟抓藥了?!毙」媚锢⒛锏囊滦涞偷偷?。
“別說傻話,咱家還有幾畝地,還有房……”
“娘!賣了地咱一家人都活不了!賣了俺吧,咱家就弟弟一個男丁,娘!”小姑娘說話很果決,看樣子平時在家也是個能商量事的。
“小姐,怪可憐的?!毙∷{(lán)心最軟,眼淚已經(jīng)汪出來了。
“過去看看?!?p> 李兮和小藍(lán)走到三人面前。小姑娘停了話,眼神里隱隱有幾絲警惕,看著李兮和小藍(lán),下意識的擋在阿娘和弟弟面前。
“你干嘛非讓你阿娘把你賣了?兒女是娘的心頭肉,你這是要剜你娘的心頭肉?!崩钯庖痪湓捳f的小姑娘和阿娘都哭了。
“不賣有什么辦法?弟弟要治病,家里就那幾畝地,賣了地,俺們一家人早晚餓死,家里就弟弟一個男丁,弟弟要是有個好歹,族里那幫壞種早就眼紅俺家那幾畝地了,沒有男丁,那地也保不住,不賣有什么辦法?”小姑娘語氣悲憤,她阿娘低低的嚶嚶的哭起來。
“讓我看看你弟弟,生個病就要賣人賣地,什么病這么重?”李兮蹲下來伸手先摸了摸小男孩的額頭。
“我們小姐是大夫!非常非常非常高明的大夫,手到病除!不管什么病都難不住我們小姐,我們小姐可厲害了?!毙∷{(lán)熟極而流的開始夸獎她家小姐。
小姑娘和她阿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張臉上都是懷疑的看向李兮,這么小的小姑娘,大夫?
“病倒不重,拖的時間太長,拖成大病了,給我看看藥方?!崩钯庠\了脈,站起來道。
那位阿娘陪著笑,卻半分要拿出藥方的意思也沒有,這小姑娘這么點年紀(jì)會看?。克敕忠膊恍?!
“娘,讓她看看,弟弟的病就是拖出來的,孫神醫(yī)也是這么說的!”小姑娘眼睛亮亮的看著李兮,李兮忍不住沖她笑起來,這小姑娘可比她阿娘強(qiáng)多了。
看樣子小姑娘能當(dāng)她阿娘不少家,她阿娘摸了張方子出來遞給李兮,李兮仔細(xì)看了一遍,歪著頭想了想笑道:“這方子開的很對癥,差不多十副藥,你弟弟的病就能好了?!?p> “孫神醫(yī)也是這么說,最少要十副藥?!毙」媚镆荒樋嘈Γ⒛镆呀?jīng)在掉眼淚了。
“這方子里的離魂草太貴了,十副藥加一起……把你賣了也不一定夠,不過這張方子里,離魂草不是非用不可,我給你調(diào)一調(diào)方子,比這個方子稍稍慢一點,得多吃五副藥,你弟弟的病才能好,不過我的方子便宜,十五副也就四五百個大錢,你有五百個大錢沒有?”
李兮和小姑娘說話,小藍(lán)已經(jīng)拿出硯臺紙筆,倒了點水開始磨墨。
“這位姑娘,我們鶴年堂可不是能擺攤騙人的地方,這孩子都病成這樣,可耽誤不得,誤了人家治病,這可跟殺人沒什么分別!”鶴年堂的胡掌柜看了半天熱鬧,這會兒踱過來,話說的很重。
李兮被他一句擺攤騙人說的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擦!她成騙子了!
“掌柜的,你開店賣藥,不能光想著掙錢,象離魂草這樣的藥,賣給有錢人也就算了,你看看這娘幾個,是吃得起離魂草的人家嗎?人家都要賣閨女,我?guī)鸵话延惺裁床粚??你們這樣賺銀子,也跟殺人一樣!”掌柜不客氣,李兮的話更不客氣。
“咦!你這小丫頭嘴巴倒挺厲害!我們這么大一個藥鋪,能圖她這幾兩銀子?小姑娘,我告訴你,這看病開方子可不是玩兒的!上頭寫著用什么藥,那就得用什么藥,不能多不能少,更不能錯!這藥還能替換?笑話兒!”
“中藥里頭藥效相通相近的藥多得很呢!怎么不能替換了?犀角和水牛角,玄參和生地黃,肉桂和干姜,是不是可以替代?犀角、玄參、肉桂什么價?水牛角、生地黃、干姜什么價?這看病開方子是有講究的,要是有錢人,當(dāng)然是什么藥效最好就用什么藥,可要是窮人,那方子就要開的便宜,讓他吃得起,象這張方子,非要用離魂草,離魂草什么價?你看看,逼得人家都要賣閨女了,這是治病還是害人呢?”
李兮聲音好聽,這一連串的話說的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既清楚又好聽,只聽的周圍看熱鬧的一片叫好聲。
“你這小姑娘嘴巴可真厲害!我不跟你爭這個,你看看那方子,那是孫神醫(yī)的方子,孫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誰不知道?別說你這樣的小姑娘,太原府這么多名醫(yī),有一個敢動孫神醫(yī)方子的也沒有!行了行了,趕緊走吧,小孩子家家的,別胡鬧過了份!”
胡掌柜揮著胳膊,趕鴨子一樣往外趕李兮和小藍(lán)。
閑聽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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