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回到米鋪,囑咐了長安幾句,讓她把倉庫里的精米出手一半給最高價錢的人,剩下的先不要動。
明珠又去附近莊子上,找了一個合適的人家,租下了倉庫,以后用來存儲糧食用的。
回到齊家的時候,正是傍晚。
紅玉和翠鶯做好了飯菜,正在吃著,齊修名就來了。
一襲紫衣翩翩而至,臉上帶著莫名的神采,目光溫和。
“二爺怎么來了?”
看見齊修名來了,紅玉張羅著添筷加碗,翠鶯去了房間又去了廚房。
六娘放下碗筷要去盛湯,被齊修名阻止了,“你吃吧,我不餓?!?p> 齊修名看著沒有人,悄悄湊上來說:“六娘,我是來告訴你,事情非常成功,巡撫眼見著就要兜不住了,把他兒子打了一頓?!?p> 六娘微微一笑,“二爺離好日子不遠了,先恭喜二爺了。”
“那也得多虧了你,六娘,你可真是個福星?!?p> 六娘捂著嘴輕笑,“二爺說笑了,二爺?shù)氖虑榫褪橇锏氖虑?,以后就別再出去說法子是六娘出的,否則傳到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該埋怨六娘,把二爺帶壞了?!?p> 齊修名認同的點頭,“你放心,我絕不往外說,法子都是我自己想的,對了,我記得你上次提過,老太太想讓你管家來著?”
六娘點了點頭,“是有這個意思,可是我怕我做不好,一直想問問二爺?shù)囊馑??!?p> “你盡管放手去干,咱們齊家早晚得分家,我爹一直瞧不上我,二房有你我也放心?!饼R修名拿起一旁的茶盞,輕輕抿著。
正巧翠鶯端著一盤點心回來了,聽見齊修名的話腳下一頓。
六娘看了她一眼,“可是婉容姐姐尚在,還有紅眉奶奶在前,我怎么好越俎代庖?”
齊修名放下茶盞,“老太太發(fā)了話,怎么能是越俎代庖,婉容就不是那塊料,至于紅眉,她就更別提了,二房還得交給你?!?p> 翠鶯臉上無恙的走了進來,嘴角輕輕勾起,“二爺,這是我新做的點心,您嘗嘗?”
齊修名點了點頭,拿起一塊放進嘴里,翠鶯一臉的期待,“怎么樣?”
齊修名點了點頭,“尚可,只是我記得三奶奶不能吃太甜的,以后這么甜的就少做些?!?p> “是?!贝潸L亮起來的顏色又暗了下去。
“有勞二爺?shù)胗浿锎蛐难劾锔吲d?!绷镙p輕瞥了翠鶯一眼,對著齊修名說道。
翠鶯臉色變換了幾變,最終還是退下了,點心放在那里再也沒有人動過。
“二房交不交給我難說,只是老太太說了話,我就先頂著,日后湘湘妹妹進門,還是要交給她的。”
六娘笑著喝了一口冬瓜蜜棗湯,她從沒說過不愛吃甜,想必是那個湘湘不愛吃,齊修名記錯了。
齊修名滿意的點了點頭,顯然六娘的話很是受用,“這個事情先不急,湘湘不愛這些俗事?!?p> “那二爺可得抓緊了,抱得美人歸。”
“我都計劃好了,”齊修名雙眼放光的搓了搓手,“李巡撫家虢鎮(zhèn)那小子打算偷偷的在外面買個院子娶了她,我到時候就帶著幾個人上去鬧事,讓他結(jié)不成親。”
“二爺,這種事情可別親自去,否則傷了齊家和李家的面子可就不好了,老爺和大哥又該生氣了?!?p> “我知道,我到時候一定不出面,大哥肯定不知道。我在尚書府沒惹什么事,前幾天尚書大人還夸我功課來著。”
“二爺,三奶奶,大事不好了——”正說著,紅玉匆匆忙忙的跑了進來。
“什么事如此慌張?”齊修名顯然十分不滿,語氣高了些。
紅玉被這一吼嚇得頓了頓,六娘放下碗筷,說道:“慢慢說,怎么了?”
紅玉回過神來,急忙跑上前去,“老太太讓二少爺和三奶奶過去,二少奶奶出事了。”
齊修名微微皺眉,“她能出什么事?”
“二爺,咱們還是先過去瞧瞧吧,老太太等著呢。”六娘勸道。
齊修名點了點頭,率先走了出去。
紅玉吸取上次的教訓,給六娘拿了件衣服,也跟了出去。
到了老太太房里的時候,那里的架勢還真是嚇了一跳,不太露面的老爺,夫人,老太爺都在。
齊修竹面色如水的坐在那里,昀哥兒乖乖的站在他旁邊。
紅眉坐在一旁,仿佛是坐立不安的樣子,方婉蓉跪在中間,一臉的哀戚。
看見齊修名和六娘一前一后的進來,老太太明顯的松了口氣。
“娘,您這么大張旗鼓的把我們叫來,到底是什么事?”一旁的年過五十的齊家老爺說道,他正任四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一身名貴的儒衫,倒是襯得風骨翩翩。
老太太在上面拿著香爐,未央和順德分別站在兩側(cè)。
“既然老二和六娘來了,我也就直說。大房媳婦回了娘家,把賬交給了二房媳婦,交給二房媳婦的時候,賬上還是明明白白的,順德,你說是不是?”
老太太言辭墾利,方婉蓉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不時地用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淚,哀求的眼神時不時的掃過齊修名波瀾不驚的臉上。
順德站出來,平靜地說道:“是,順德?lián)?,大少奶奶交出賬本的時候,干干凈凈,賬上沒有一點錯亂?!?p> “聽聽,不過是回了趟娘家,老二媳婦不過是管了短短幾日的家,就出了這么大的亂攤子——”老太太狠狠的說道,面上含著隱隱的怒氣。
“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非得當面說,若是老二的家事,私下說不就行了嗎?”夫人在一旁尷尬的說道。
“你顧著老二的臉面,我卻顧不得我母舅家的臉面——”老太太用手拍打著一旁的四方桌面。
“老太太,婉容知道錯了——”方婉蓉在一旁哭的凄慘。
“你這是知道自己要臉了?!崩咸莺莸牡闪艘谎?。
六娘看著紅眉越來越坐立不安,方婉蓉樣子凄慘之極,難不成是賬面上的事情?
六娘輕輕用手肘碰了碰齊修名立在茶桌上的胳膊,齊修名不解的看著她。
六娘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下面的方婉蓉,齊修名皺了皺眉,對著老太太說道:“祖母,您消消氣,有什么事情慢慢說,婉容是什么地方惹您生氣了?”
偶然抬頭看見一身白衣的齊修竹,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看到六娘和齊修名的親昵舉動,眼里閃過一絲悲痛,復又轉(zhuǎn)過了頭去,看著老太太。
“這事還得怪我,不久前,婉容來找我借銀子,我心想一個女人家要什么銀子,以為是缺少家用了,也不好開口,我這個做舅母的,自然要幫幫,就給了她二百兩應急。
可是剛剛,我讓順德去查月賬,賬上竟然生生少了三萬兩,三萬兩都用在哪里了?
我逼問之下,才得知,我母舅家的孫外甥,就是婉容的弟弟,在京城開了一家賭坊,賠了本欠了賬,婉容用齊家的錢去注資,打著齊家的名號在外面招搖,你說,可不可氣——”
老太太一臉的氣氛,聲音也是急一陣,喘一陣,可是非常堅定。
老爺和夫人在一旁微微皺眉,齊修名有些厭惡的轉(zhuǎn)過了頭。
六娘總算知道老太太是為何這般生氣了。
少了三萬兩事小,可是打著齊家的名號開賭坊事就大了。
她這樣做,總比讓如婧發(fā)現(xiàn)的好,陷于被動不如出于主動,若是如婧發(fā)現(xiàn)了,必會先告訴夫人,到時候老太太的臉面更是保不住。
她在這里把方婉蓉當著全家人的面斥責一番,就是為了給自己和方婉蓉都留一條后路,可惜方婉蓉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
老太太氣的直喘,未央在一旁不斷地扶著后背順氣,順德在一旁備著雪梨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