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韶書拖著韓勁的身體往回走，江湖上聞風(fēng)喪膽的疤面斧竟然也有如此的過去。
江湖浪子也有癡情人，這世間有太多變故和悲傷。世人皆以為疤面斧有斷袖之癖從不近女色只喜英雄豪杰，卻不知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葉韶書看著身上醉死過去的韓勁不禁有些想念自己從未見過的雙親。
次日
葉韶書走下客房，見三人剛剛落座正準備吃茶。
呂景升撇了一眼葉韶書，簡言道：“茶罷便走?！比~韶書走下來入座不多言語便飲茶。韓勁背起了墨色繡布大包，呂景升起身便準備出發(fā)，楚亦瑤也慢慢跟上。
“韓大哥，這兩個人一直這樣嗎”葉韶書有些失笑道。
韓勁摸了摸腦袋道：“呂小子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在我手下做事的時候特別喜歡跟兄弟們打諢取樂，兩年前上任堂主后就變成這樣了，楚亦瑤入幫已經(jīng)五年了，她一直就是冷冰冰的性格，江湖上都叫她寒梅?！?p> 葉韶書眉角輕抬起身道：“韓大哥，走吧。給你”順便從包里掏出一個酒葫蘆扔了過去。
韓勁一臉大喜接過酒葫蘆道：“多謝葉老弟了，俺要有女兒該多好，說什么都讓她嫁給你?！?p> 葉韶書打趣道：“你的女兒要像你如此嗜酒，我可要淪落到上街討飯了?！?p> 韓勁哈哈一笑，兩人隨之出了客館。
四人官道上奔走了半個時辰，眼前逐漸開闊，一大潭湖水呈現(xiàn)在眼前，地上的馬車印也逐漸消失，前方不遠處能看到大片的草地。草地顏色青中夾黃，四人在湖邊停了下來。葉韶書灌了一口酒，韓勁見此，自己的酒蟲也被勾上來了，隨著也灌了一口?？粗~韶書嘿嘿一笑。
“馬上大戰(zhàn)在即，還有心思喝酒，待會如果死了可不會給你倆收尸。”楚亦瑤的面紗下發(fā)出了不知喜怒的聲音。
葉韶書一副無賴狀笑道：“美酒佳人在旁，死又如何?！?p> 楚亦瑤沒做理會，看向呂景升。呂景升道：“昨夜收到消息荀正志就在此地不遠處藏匿。”
望陽坡下的湖叫望陽湖，傳說千年之前此地曾是一個諸侯的首府，后因戰(zhàn)亂讓此地化為廢墟，當(dāng)時的諸侯兵敗便投身望陽湖自溺，人們說此地兇煞便紛紛搬離，千年過去了，只有寥寥幾戶人家居于此地。
這時候一位身著麻衣的農(nóng)戶挑著擔(dān)子路過，楚亦瑤快步跟了上去問道：“這位大哥，請問下近期有沒有一個花甲老人路過此地，還背著一柄長劍。好似一名老道士?！?p> 農(nóng)戶大哥看到一妙齡美人詢問便未多想道：“荀老爺子嘛，他就住在坡上的草房子里?！鞭r(nóng)戶大哥空著的手抬起來指了下頭頂上不遠的山坡。
楚亦瑤摸出一兩碎銀便放進大哥的擔(dān)子里，回頭看向呂景升。農(nóng)戶大哥愣了下，剛想問問來頭便感覺到有一股猛獸般的危險氣息，正是從那個冷面男子身上傳來，也不敢多說話，便快步離去。心中不停的默念佛祖。
“走。”呂景升身上散發(fā)出無盡的殺機，整個氣氛都變了。韓勁和楚亦瑤也謹慎了起來。四人跟著上了望陽坡，望陽坡上只有一所簡陋的草房子，四周皆是青黃交接的草地。
望陽坡的名字由來正是在坡上可以看到太陽的升起，恰巧此時太陽剛剛爬出山坡，此時的陽光有些微微發(fā)紅照射到草地上，四人看到草房子門口坐著一個老人，身上穿著象牙色道袍，墨色紋理繡著仙鶴程云歸去。
“荀正志，終于找到你了?！眳尉吧淠卣镜嚼先嗣媲啊１澈蠛诠庖婚W，一柄烏黑的三尺長劍直逼老人面門，在老人面前不足一指處停下。
老人面色枯瘦，胡須鬢發(fā)已經(jīng)花白，臉上爬滿了皺紋，葉韶書心嘆這老子怎看起比葉老還蒼老許多，荀正志渾濁的雙眼緩緩向上移動看向呂景升，干癟的嘴唇緩緩道：“老朽年紀大了，早就不參與江湖斗爭，只想頤養(yǎng)天年做一山野村夫。諸位為何持兵戟于此？
楚亦瑤冷笑道：“我等奉命為周，吳二位堂主報仇。”
老人蠕動著干癟的嘴唇道：“老朽從未見過二位堂主，何來殺害二人之說?！?p> 呂景升冷漠的眼睛里毫無感情道：“憑借我們推斷二人的傷口是由十方劍訣所創(chuàng)。能將十方劍訣施展到如此的也只有你十方門門主荀正志了?！?p> 老人微微一笑道：“老朽早已不聞江湖事，不曾與貴堂主有過任何往來，更何談殺害。如果貴閣是沖著老朽的十方劍來，拿去便是，老朽早已視其如廢鐵。“說吧從竹椅下方抽出一柄短劍，劍身二尺有余，星點銹斑爬滿劍身，劍握處也滿是塵土。
“實在抱歉，劍鞘早已丟失許久，現(xiàn)如今的寶劍也塵封許久未動，各位如果沖著十方劍來，那便拿去把。它在我手里還不如一根拐杖?！霸捯粑绰洌粋€看樣子只有七八歲身著青色短襖束著丫髻的小丫頭從屋內(nèi)跑了出來。
“祖父，有客人來了嗎。“小丫頭蘋果一般的小臉蛋，一雙潭水般的星眼很是討喜。
呂景升一頓，將劍收入囊中，小女孩穿過雜草堆走到荀正志面前，抱起荀正志枯瘦的手柄搖了搖，撒嬌道：“祖父，他們是爹爹的朋友嗎?！?p> 荀正志蒼老的面容上突然釋然地笑了，慈愛地刮了刮小丫頭的鼻子：“是啊，是你爹爹的朋友，小丫頭心里只惦記你的爹爹，是不是不喜歡爺爺了。“
小丫頭爬到荀正志腿上，有些委屈道：“才不是呢，可兒只是從未見過父親?！?p> 荀正志臉色微微一僵，旋即又微微笑道：“爺爺知道可兒聽話，爺爺要跟你父執(zhí)們說些事情，你先去坡下找李三哥哥去捉魚吧。“
“好，晚上可兒捉只大魚回來給祖父和父執(zhí)們煮湯?！毙⊙绢^在老人臉色一親，蹦蹦跳跳地向坡下跑去。
呂景升睜睜看著漸漸遠去的小丫頭，眼神閃動著。
荀正志看著可兒遠去的背影不禁露出了滿意的笑容，轉(zhuǎn)頭緩緩道：“黃泉劍，傳聞兩年前一人一劍血洗千山門，那晚千山門三位名震江湖的門主暴死。從此千山門一蹶不振，很久之前中州江湖上流傳著“一宗一坊一樓閣三教五門六派”的歌謠，想不到歌謠中的千山門竟被你給滅了門。你的名聲也從那時候起名震中州，我也知道遲早有一天你們無鋒閣會找上我。”楚亦瑤在旁聽到老人的話神色一變。
葉韶書漫步走來：“那你為何不跑？“
荀正志渾濁的眼珠一轉(zhuǎn)盯著葉韶書道：“五年前，無鋒閣與我十方門大戰(zhàn)三天三夜，最后十方門十大門主全部戰(zhàn)死，我的兒子也在那場惡戰(zhàn)中喪命，那時候十方門弟子十不存一，我?guī)е蓛核奶幎惚?，早已忘卻了什么是仇，只想讓可兒遠離江湖紛爭。那場江湖混戰(zhàn)我們十方門大敗，你們閣主也有意放過我這個油盡燈枯的老人。”
“但是前不久江湖傳言呂英竟然成了無鋒閣新任閣主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來找我。呂英為人心狠手辣，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我早就不在乎生死，但我只希望你能放過可兒?！?p> 韓勁有些看不下便道：“俺懂江湖規(guī)矩，禍不及家人。“荀正志有些贊許地看了眼韓勁道：”江湖人稱疤面斧，為人仗義是個英雄?！?p> 呂景升和楚亦瑤始終沒有任何表態(tài)，老人緊盯著呂景升，因為他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才是最有話語權(quán)的人。
呂景升毫無表情的臉上微微一動，“那便如你...”
話未說完，一柄銀色短刃已經(jīng)貼在呂景升脖頸，壓出絲絲血跡，韓勁和葉韶書也被這突變嚇了一跳，楚亦瑤一臉不屑地嘲弄道：“呂景升，昨夜收到閣主密信要求誅殺全部十方門余孽你不會忘了吧。此次行動閣主將執(zhí)法令交予我，如有違令者立即處死，我勸你收回剛才的話。”左手的短刀并未有一絲松懈，呂景升灰白的脖頸上仍不斷有鮮血流出。
“哦？原來閣主不相信我。我本以為葉韶書是閣主留下監(jiān)視此次行動的人，沒想到是你“呂景升宛如死人蒼白的臉并未有任何感情波動。
“如若我偏要放過那個小女孩呢?！皡尉吧翢o情緒波動道。
“那便你們?nèi)艘黄鹕下??！俺喱幒翢o感情地回應(yīng)道。
葉韶書在旁觀望著，這不是自己應(yīng)該插手的事。荀正志安靜地看著面前發(fā)生的一切，畢竟經(jīng)過了幾十年江湖風(fēng)雨的老人，這樣的場面早已是見多不怪了。
“那我偏要”
呂景升話音未落，楚亦瑤的短刀發(fā)力，呂景升身形閃爍一道黑光降至楚亦瑤面門，右手短刀相接抵擋，刺耳的金鐵碰撞聲，倆人皆震得后退。
定眼一看，呂景升脖頸被劃開了一個三寸長的傷口不停有鮮血流出，已經(jīng)浸透了衣襟。黑色的衣服被鮮血浸染，被浸染的地方伴隨著頭頂?shù)年柟庥持z絲亮光。
想不到他竟絲毫不懼死亡，甘愿用命去堅守老人口中的約定。
葉韶書正準備拔劍攔截兩人卻被韓勁攔下，有些不解但是看到韓勁遞給自己的眼神便不再參與。
一道道黑色劍影飛過如同雄鷹掠食。楚亦瑤也雙手舞動，兩把短刀不停抵擋著。兩條銀色長鞭不斷攻襲著呂景升的死穴。即使在呂景升受創(chuàng)的情況下五十招內(nèi)，二人竟未分勝負。
呂景升在受創(chuàng)的情況下仍然堅持了許久，但隨著不斷流逝著生命力，他的身法也漸漸慢了下來，楚亦瑤見準時機如同狡兔一般奮力躍起，雙手短刀反握，刺向呂景升的雙肩，呂景升急忙黑劍一橫想要抵擋，楚亦瑤卻虛晃一招，雙腳用力一踏，踢開呂景升的劍身，借力身體呈翻滾狀，雙刀憑空劃過，蕩出破空的音嘯，兩道銀芒從下盤游去。呂景升快步一退，卻仍是慢了一步，兩道恐怖的傷口從腹部到肩膀爆裂出大量鮮血。呂景升被如此一擊半跪在地。地上的黃草皆染得猩紅。
楚亦瑤看了眼前一幕，突然放聲大笑。然而幾個呼吸間竟然又大聲哭嚎起來，葉韶書在旁邊看到不斷有亮光有楚亦瑤眼里流出。
楚亦瑤突然歇斯底里地怒罵道：“呂景升，這個時候了，還要讓著我嗎？這么多年過去了，你還是忘不了對嗎？用你的黃泉劍決殺了我啊?！背喱幫蝗话l(fā)瘋般踉蹌快步到呂景升面前，撲通一下跪在呂景升面前環(huán)抱住他的脖子不?？奁?。
“亦瑤，對不起。如若有來生，我愿做牛馬報答你。”呂景升一邊咳著血水一邊艱難地說著。
楚亦瑤抱著呂景升蒼白的臉頰不停地搖頭抽泣道：“不要，我要你這輩子不要離開我。”
呂景升萬年不變的死人臉突然咧開嘴笑了：“上天..安排下一輩子你我...做夫妻”話罷便倒了過去。
楚亦瑤得聲音沙啞地嘶吼著：“不！我多希望我們從未見過，也多希望你能好好活著?！?p> “哦？你說希望他可以好好活著，哪怕你們兩個永不相見？”一個清冷的男聲傳來。
葉韶書和韓勁一驚，不知何時身邊竟多了一個人竟毫無察覺。此人身法高深莫測，兩人不禁緊張了起來。
楚亦瑤面色一冷道：“何人在此譏笑？“
男子一副書生打扮二十多歲，身著粗布長衫背著一個藥簍，面容清秀，一雙桃花眼仿佛能看穿一切：“山村野人罷了，只是有幸習(xí)得些許醫(yī)術(shù)，目前呂少俠的情況在下有七成把握治好。“
楚亦瑤連忙叩首跪拜恭敬道：“還請先生救我夫君，先生大恩小女子沒齒難忘“
男子淡淡一笑：“我可以幫你治好他，不過我行醫(yī)自有規(guī)矩。”
楚亦瑤一愣連忙道：“先生，如能治好我夫君，小女子愿為您當(dāng)牛做馬，家中珠寶玉器皆歸先生所有?！?p> 男子搖了搖頭，正準備離開，荀正志若有所思突然開口道：“觀星先生，您就別繞彎子了?！?p> 葉韶書三人一驚皆望向這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原來他就是江湖中傳聞的觀星先生。
傳聞南疆巫祝大能者能能窺探過去和未來。每一代的巫祝大能都被稱為觀星先生，因為其觀星秘術(shù)逆天而行導(dǎo)致每一代觀星先生均無長壽。巫祝源自南疆，該族人又極擅草藥巫術(shù)，素有鬼醫(yī)之稱。
男子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道：“鬼醫(yī)的名字，是要跟鬼神打交道，如果救活他也需要有之相應(yīng)的付出，世俗的財富無法供奉鬼神?！?p> 楚亦瑤未作遲疑忙道：“請問先生需要我供奉什么呢?！?p> 男子微微一笑：“不是我，是他“男子纖細的手指從袖中伸出指了指天空。
楚亦瑤忙叩拜道：“奴婢愿意供奉任何，只為救我夫君。“
觀星先生嚴肅地說道：“恰逢路過此地遇此情景，也是上天注定，如果你要同意供奉，不論鬼神要你供奉任何你都要接受，否則我們?nèi)硕紝⑹艿綉徒洹！?p> 楚亦瑤愣愣地看著已經(jīng)癱軟在地的呂景升，毫不猶豫道：“奴婢愿意供奉一切?！?p> 觀星先生點了點頭，從藥簍中拿出一個黑色羅盤，天色忽然昏暗起來，烏云密布電閃雷鳴無數(shù)雨水落下，天空中仿佛有一張鬼面盯著一般，眾人皆一驚，緊張地看著觀星先生。
只見先生手臂一揮，羅盤飛速地轉(zhuǎn)動起來，觀星先生緊閉雙眼身上泛起青色微光，整個人像是地仙渡劫般，眾人皆瞠目結(jié)舌。突然觀星先生睜開眼，一雙桃花眼不見了，取值代替的是一雙血紅色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睛，葉韶書看了暗暗心驚。
“魂歸”
一聲怒吼作罷，一股刺骨的陰風(fēng)不知從那里吹來，每個人都心里一抖，這等場面何人曾見過。陰風(fēng)持續(xù)了不到半刻，云雨皆散去，陽光再次打在每個人的臉上。
觀星先生也昏倒過去，不到幾個呼吸間，又醒了過來，之前猩紅的血眼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雙深邃的桃花眼。
觀星先生走到楚亦瑤面前平靜地說道：“只需三日靜養(yǎng)施以草藥外敷，他便會醒過來?！?p> 楚亦瑤一臉深情地望著呂景升，聽聞觀星先生的話便轉(zhuǎn)過臉問道：“那先生我要供奉何物。“
觀星先生望著地上的二人淡淡地說道：“他醒過來后便再也記不得你，而你也不能再與他相認，一旦相認上天便會被奪魂取魄?！?p> 楚亦瑤覺得心頭些許苦澀，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局了吧，只要能看到他活著便足矣。楚亦瑤苦澀一笑：“多謝先生相救?！?p> 觀星先生點了點頭，“把他送進屋內(nèi)，待我為其調(diào)制傷藥。“
傍晚，荀可兒吃力領(lǐng)著一條七斤四兩的大桂花魚走上來。邊走邊大聲呼著：“祖父，可兒抓到了一條大魚呢?！?p> 荀正志連忙接過魚肉笑道：“爺爺這就給可兒燉魚肉。
”
“嗯?！笨蓛簝裳坌Τ稍卵腊?。
楚亦瑤在屋內(nèi)照料著呂景升，葉韶書和韓勁坐在望陽坡上飲著葫蘆中的燒酒。今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兩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連地下的蟋蟀也不敢大聲蟋叫。
葉韶書自言自語道：“為什么相愛的兩個人卻要相殺?！?p> “因為這是命運的安排。”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葉韶書回過頭起身拱手道：“觀星先生?！表n勁沒理會觀星先生，而是仰頭飲下一大口酒，眼中蔓延著一種迷茫的思緒。
“這一切都是上天的指引，我并沒有辦法能讓一個人起死回生。我做的一切都是按照上天的指示?！坝^星先生淡淡地說道。
葉韶書沉默下來，望著空中的皎月莫不作聲。
“前些時日我在江湯縣游歷，冥冥之中有強烈預(yù)感在西方有什么在召喚我，我便星夜兼程趕過來，這一切都是上天指引我?！庇^星先生席地而坐沒有絲毫講究，葉韶書和韓勁聽到都未作言語，安靜地等待著觀星先生。
“其實一個人帶著悔恨去死遠比帶著思念而活更容易，我很同情楚姑娘?！庇^星先生眼神一黯。
葉韶書恭敬地作了一揖，還未開口。觀星先生淡淡地說道：“無妨，這一切要從十二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