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小跑回到二層酒肆后門,張克朗習慣性繞到后院翻墻回到院內(nèi)。
正巧碰到剛剛把驢車停好,在院子里打水的沈如虎。
“大哥?!?p> 沈如虎頭也不抬的沉聲說了句,隨后把肩上的兩桶井水一股腦兒全都倒入水缸中。
黝黑的皮膚,遒勁有力的肌肉,寬闊的額頭粗大的鼻孔令他看上去與南朝人普遍的長相有些不同。
這,難不成如虎是姑母撿到家里來的?張克朗不禁想到前世小說里常常出現(xiàn)的獸人形象。
原主是個沉默寡言,又有點自卑的性格,平日里寄人籬下經(jīng)常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一關就是一天,跟表姐表弟的關系并不像同齡人一樣融洽,對于表弟模樣的記憶也十分模糊,如今大難不死,張克朗很想跟自己這個便宜小老弟開個玩笑,熟絡一下。
來回打了兩趟水,沈如虎這才發(fā)覺到表哥一直在抱胸看向自己面帶微笑,沈如虎嫌他礙事,拱了拱嘴說道:“大哥有事找我?娘跟大姐一夜沒睡,都回屋歇下了,大哥今天可以回書院看看,再不成回屋歇息也好,爹他說過,大哥是個手不能提的柔弱書生,這些活兒你可搭不上手?!?p> 怪不得我總覺得如虎看我的眼神怪怪的?!笆植荒芴帷边@四個字在墨州人眼中,幾乎與我上輩子說男人腎虧是一個意思。
張克朗應景的咳嗽兩聲,斷斷續(xù)續(xù)說:“我倒是沒什么事情找你,不過前些日子在書院偶然間看到一本古籍,上面記載了一位神武異常的將領,大哥今日發(fā)現(xiàn)他與你很是相似?!?p> “將領?”沈如虎自幼的志向就是參軍,聽到表哥夸贊自己,停下腳步把水桶放到腳下,邊擦汗邊說,“大哥,那將領叫什么?是不是力大無窮,威風凜凜的?!?p> 那是自然,張克朗點頭回答:“那是自然,”在仙俠世界還很有名,張克朗補充道:“如虎,記住了,那位大人叫做匹格族的勇士?!闭f完,他重重的拍打沈如虎肩膀,表情十分莊重。
“匹格族,勇士?!?p> 如此強大又特別的稱號,沈如虎攥緊手里的木桶,只覺得身上的重擔又沉重了幾分。
......
趙丹陽灰頭土臉的從一棟雄偉的院落中邁步而出,跨過一寸高的門檻兒,踉踉蹌蹌的回到馬車內(nèi)。
一直坐在車廂里的云明真人撇過一眼,自顧自的開口說道:“暗衛(wèi)里的那些個匹夫,攔著我不讓我稟報城隍大人,早知道前些日子就不請他們喝花酒了,白白浪費我六百文銅錢?!?p> 學聰明的云明真人說話時跟著后退一步,與趙丹陽始終保持著半米左右的距離。
畢竟趙丹陽雖然對自己敢怒不敢言,可他畢竟是個入品級的武夫,盛怒之下的殺意還是會冷不丁嚇自己一跳。
生活處處有殺機!
這是云明真人入世以來學到最為重要的一點。
一前一后走入車廂,趙丹陽率先開口道。
“云明真人,打個商量。”趙丹陽扒開車廂看了一眼正在專心駕車的車夫,放下門簾小聲懇求:“這些事,千萬不要告訴別人,尤其是威武堂的老堂役?!?p> “因為傳到令正耳朵里她會生疑?”
不,夫人她會宰了我。
趙丹陽心中默想,對面坐著的云明真人同時點了點頭。趙丹陽看到云明真人點頭后,無力的癱坐在車廂內(nèi),“云明真人,今早的打更人、守城軍里難道就沒有一人跟沼魁術士有牽扯?”
黃云明低頭不語,沉默的搖了搖頭,他也納悶,按照三人的推斷,冥族想要偷偷潛入墨州城,沒有守城的諜子里應外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趙丹陽長嘆一聲,隨后兩人異口同聲,“希望王將軍有好消息帶回?!?p> ......
“爹,爹,你快看,我現(xiàn)在可以一口氣提起兩只水桶來,大哥剛剛還夸了我,說我就像是匹格族的勇士?!?p> 院子里,沈如虎的炫耀聲遠遠傳來,把正要好好補上一覺的張克朗吵醒。
迷迷糊糊的揉著眼睛,張克朗用看熱鬧的心態(tài)側耳傾聽。
“匹格族的勇士?什么是匹格族?”沈守業(yè)望了一眼張克朗小屋方向,心生疑惑,自己的倒霉侄子何時學會夸獎如虎了。
沈如虎呼吸聲急促,迫不及待的把表哥教給自己的話對著爹又重復一遍,“大哥說匹格族四肢孔武有力,鼻孔朝天,全力沖刺的力道連武者都抵擋不住,對了,他們勝利之后還會聚到一起,大聲慶祝,慶祝的聲音大哥也教我了。”
不好!張克朗本來聽的津津有味兒,可沒想到自己這腦子缺根弦兒的表弟什么都給姑父說。來不及出門阻止沈如虎,張克朗就聽到“哼哼”兩聲傳來。
一秒的沉默過后,姑父沈守業(yè)一巴掌拍在兒子頭上,氣的牙根兒癢癢。
“別聽你表哥胡說,快去打水,灌滿水缸去前堂拖地,我去樓上看你娘?!?p> 沈如虎則是委屈的捂著腦袋,同時想起了表哥說的另外一句話,強大的武者總是孤獨的,不被世俗所理解的。對,一定是這樣,爹他根本就不能體會我一個武道天才的孤獨。
雖然沒能收獲軟萌妹妹一個,但似乎有個呆萌的弟弟也不錯,最重要的是,這個弟弟還是個身高七尺,胳膊比我大腿還粗的武道“天才”,張克朗臉上掛著淺淺的微笑,只覺得身上裹著的棉被也比前世柔軟一些,不消片刻,又累又困的他沉沉睡去,這一覺兒就睡到了日薄西山,夕陽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