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城南命案
這聲音渾厚洪亮,還帶著一股子難以言表的威嚴(yán)——
當(dāng)狐貍精們聽到這聲音的一剎,紛紛面色大變,吱吱亂叫著一哄而散。
沈琮抬頭,對上一陣凌厲的寒風(fēng)——寒風(fēng)所過之處,狐貍精皆被斬成兩截。
再看上面,那立在屋頂?shù)哪凶右呀?jīng)收起了繡春刀——繡春刀上銹跡斑斑,一看便知是多年未曾用過的。
注意到這把繡春刀的時候,沈琮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聽說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那會兒宋懷才剛剛拜進(jìn)錦衣衛(wèi),在江湖中靠著一手刀法揚(yáng)名四方。
有一年的華山論劍中,他結(jié)識了一位姑娘,并在諸位大能見證下喜結(jié)連理——他們被羨慕的人們稱之為天定良緣。
后來宋懷離家尋覓晉階元嬰的契機(jī),回來時所見到的只有姑娘殘缺的尸首還有觸目驚心的斗法痕跡。
那是震驚整片天朝的一樁滅門案,而整件案子唯一的生還者便是游離在外,晉階元嬰歸來的宋懷。
一夕之間失去至親,又找不到元兇的絕望讓宋懷痛苦不堪,大醉一場后決意封刀,此后再沒有在他人面前展示過自己堪稱一絕的刀法。
若是剛才沒有看錯的話,他好像……為救他們讓繡春刀出鞘了?
“云遮,你有沒有感受到一種來自頭兒的強(qiáng)大壓迫感?我剛剛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疼得抽搐了。”秦放拉了拉沈琮的衣袖。
沈琮抬頭,看向踏著虛空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下來的宋懷,目光微微一深。
“那是元嬰之境的靈魂威壓?!?p> 秦放眼中露出一抹名曰羨慕的神色。
元嬰啊,他師傅窮盡一生都沒有邁過去的領(lǐng)域。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不負(fù)師傅的希望……
“沒挨打?”宋懷落地,上下打量兩人。
“差一點(diǎn)?!鄙蜱饕?。
差一點(diǎn)就死了。
挨打么……倒是沒挨打,老秦艷福還吃了不少。
他這活了三輩子的人,吃到的豆腐都沒他這一晚上吃得多。
那手都按上兩朵云峰了……
好吧,沈琮承認(rèn)自己有點(diǎn)酸。
“將尸體搬回都尉府,明日派人來查封勾欄?!彼螒训_口。
“???”秦放一愣,“頭兒……這不好吧?那么多達(dá)官貴族……都往來于此呢……”
一個是那些貴族子弟都是鐵釘子,這要查封了肯定會引起他們的不滿,他可不想因?yàn)閺椲蓝岳物垺?p> 二來么……他打心眼里不想查封勾欄小院兒啊。
勾欄逍遙應(yīng)如是,一月能得幾回聞啊。
好吧,一月間也就三兩日不得聞。
“若不查封,再出命案你來擔(dān)待?”宋懷哂笑,
“在錦衣衛(wèi)了便給本官收斂一點(diǎn)。平日里你們光勾欄本官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便算了,眼下出了命案,還有狐貍精藏匿于此,你要還想著光勾欄,便將這一身錦衣衛(wèi)行頭卸了再去,省的丟了我門人面子。”
秦放唯唯諾諾地目送宋懷遠(yuǎn)去,在他背影消失的一剎頓時松了口氣。
“云遮,頭兒怎么知道我的心思的?”
沈琮:“……”
你滿臉橫上豎下都寫著逛勾欄三字兒,頭兒能看不出來就有鬼了。
“老秦,你真的出自清心寡欲的古墓派?”
“……小爺我正兒八經(jīng)的,要不要我?guī)闳ヒ惶耍俊?p> “去深山老林,把我毀尸滅跡么。”
“……我在你眼里就是下三濫嗎張鶴年?!”
沈琮不再搭理他,縱身跳下去收了尸首扭頭往外走去。
“再不走等會狐貍精跑回來嘎你腰子吸你精氣了。”
本來擼起袖子,雄赳赳氣昂昂準(zhǔn)備和沈琮打一架的秦放聞言立刻蔫巴了下去,規(guī)規(guī)矩矩地跳下閣樓,緊跟著沈琮回了都尉府。
時至深夜,燈火通明的長安城終于漸漸黯淡了光火。
熟睡的人們渾然不知,夜深人靜的城南徐府,一群眼中閃著赤色暗光的狐貍翻過高墻,朝著某個角落蜂擁而去。
翌日清早,一聲慘叫蔓延天際,叨擾了這寧靜的長安城。
沈琮換上正裝,才戴上烏帽呢,外頭便傳來一陣咣當(dāng)?shù)木揄?,緊隨其后的是雞飛狗跳和隔壁家賣菜大嬸的叫罵——
“儂十三點(diǎn)啊,大清早地不會小聲點(diǎn)的啦!”
“云遮,快走!出案子去了!”
沈琮開門,看到秦放身后那直接裂開的大門,忍不住嘴角一抽。
他昨天才花二兩銀子安上的門……
“老秦,下次可以翻墻?!?p> “有門不走我翻墻干嘛?”秦放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沈琮:“……”
你還知道是門啊,是門你每次都一腳給它踹裂開。
這門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走吧,什么案子?”沈琮系上帽子,同他一面往外走去一面詢問案情。
“這次是上面的人接到的報案,聽說是六扇門轉(zhuǎn)過來的。六扇門的衙役去了現(xiàn)場就知道事兒大了,給轉(zhuǎn)到了我們暗部?!?p> 原來,昨夜城南徐府大公子莫名橫死屋中,一身肥膘子肉被吸了個一干二凈,翌日被婢女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只剩下一張干癟的皮和支撐起皮囊的骨架了。
六扇門的衙役過來看了看現(xiàn)場,感覺事情有些不大對勁,便轉(zhuǎn)接錦衣衛(wèi),讓錦衣衛(wèi)來處理這案子。
無論是前朝大明還是現(xiàn)在的天朝,錦衣衛(wèi)都是看似聽命皇族,實(shí)則獨(dú)立于江湖和廟堂之中的一個勢力。
本來他們也是聽命于皇帝的,后來前朝皇帝漸漸中庸,便脫離了皇帝的掌控,開始自己發(fā)展。
也是因此,錦衣衛(wèi)的官兒們素來都是自己內(nèi)部招攬考核的,升官寫的奏折也只是象征性的意思意思一下——有時候錦衣衛(wèi)頭兒和皇帝剛起來,皇帝都還得打哈哈呢。
聽說前朝有個皇帝擅自換了錦衣衛(wèi)的人,結(jié)果翌日錦衣衛(wèi)直接換了個新皇帝上去——那位被換下來的皇帝直接給送上戰(zhàn)場去了。
沈琮二人來的時候,錦衣衛(wèi)暗部已經(jīng)來了一批人,見到二人,作揖行禮后,便繼續(xù)各司其職。
“報案的是誰?”沈琮看向一個正在向婢女問話的錦衣衛(wèi)。
“回大人,就是這位姑娘。”錦衣衛(wèi)指了指面前瑟瑟縮縮,面色蒼白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