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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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宴如接過韁繩之時,拿起他遞過來的馬鞭,趾高氣揚地坐在馬背上,一身勁裝打扮英姿颯爽,頗有少年郎的模樣。
讓他再次見到了那笑顏如花的樣子。
周宴如很少騎馬,不知這一次是為何,心中總有玄妙的感覺。
手中拉著的韁繩竟誤以為,自己很早之前就騎過馬,還不止一次。
“臣很少見陛下著勁裝的樣子?!?p> 馬背上的人俯視著他,只是淺淺一笑,她二話不說,一扯韁繩,揚起馬鞭,“駕!”
“誰先到了云山狩獵場,朕重重有賞?!?p> “陛下這模樣,倒是讓我想起一位故人?!?p> 大臣們緊跟其后,落了后倒是沒什么,要是陛下在去的路上受了傷,那就是一起受罰了。
秦禎元是反應最快的那位,轉身就上了馬背,沒多久就追到她,見她開懷的笑著,那銀鈴般的笑聲就回蕩在耳邊。
不禁讓他憶起從前。
那時的她,也是這般無憂無慮,像是個摒棄一切的平凡人。
出事后,她就變了一個人。
若不是秦禎元手下留情,周宴如跑不到首位,過了半晌,大臣們也紛紛前來。
周宴如一眼就盯上了謝儒年,笑面虎的樣子看著他,“沒想到謝愛卿一介文臣,騎馬也如此厲害,想必今年狩獵可有得競爭了。”
謝儒年扶手行禮,說:“陛下謬贊,臣對騎射也只是小有成就,與諸位將軍比起來只是關公面前舞大刀?!?p> 秦禎元的眼睛都快長到她身上去了,想著若是她一直如此快樂多好。
一旁的侍衛(wèi)呈上弓箭,她一把拿起,對準著天空,一發(fā)而出。
這預示著狩獵開始。
周宴如放下弓箭,說:“今年狩獵場上朕加了些好東西,就看哪位愛卿先獵到此物,朕重重有賞?!?p> 周宴如的身邊跟著不少人,起居郎記錄著她的一言一行,獵到了何物,是如何獵到的。
一場下來,諸位都帶回了不少好東西,這些東西都交給了御膳房處理。
聽著眾人身邊的太監(jiān)念出獵到何物時,她看向秦禎元,而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看了過去。
不愧是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獵到的東西都是比較大的。
夜?jié)u漸地深了,這不是她第一次在此處狩獵。
但這里多了一個人。
“林中的人都吩咐好了,少主只管去就好?!?p> 她卸下身上軟甲,穿著一身勁裝,臨走時岑奈叫住了她。
說入夜了進林子會冷,大周的秋天就相當于冬天,讓她披件斗篷。
周宴如也由著她來,問:“子然那邊可有什么消息?”
“子然才查到那位老宮女家中就被二小姐飛鴿傳書召了回去?!?p> “她來湊什么熱鬧?!?p> 周宴如從帳篷后鉆出來,剛好謝儒年抱著東西向樹林里走去。
她算準了今日,謝儒年定會傳信回去。
今日在眾人面前夸了秦禎元,還向他示好。
本就是來監(jiān)視她一舉一動的人,又怎會錯過這消息。
謝儒年拿出一直護在懷中的信鴿,四下看了看,將它拋了出去。
周宴如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他身后,見他要轉身時,緩緩開口,“謝愛卿深夜到此,是有什么消息忘了傳?”
“陛下,這么晚了還沒歇著呢?”
謝儒年驚了,愣在了原地,她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居然沒發(fā)現(xiàn)她。
周宴如看了他一眼,繞在他的身后,拿出了斗篷后的信鴿,是一只被她擰斷了脖子的死信鴿。
這一幕呈現(xiàn)在他的面前,宛如晴天霹靂,他不由地睜大眼睛,看向信鴿又看向她。
這信鴿明明是……才放出去的……
她像是看破了他的想法,直言無諱,“這里全是我的人埋伏著?!?p> 這話說聽起來有些好笑,謝儒年說:“陛下身邊有多少人,臣還會不知道么?”
是了,她身邊什么人,有哪些人。
會是他們不知道的?
她在這宮中沒有任何秘密,都是藏不住的。
“你……”
“陛下,不?!敝x儒年一臉壞笑地看著她,在這深夜中,透著月光看格外的瘆人。
“我該叫您少主,有些事情一旦做絕,是沒有退路的?!?p> “你覺得自己很聰明?”
周宴如將信鴿丟給他,謝儒年趕緊摸上面小信筒。
“我可沒興趣知道你寫的什么?!?p> 說罷,掀開斗篷,拔出腰間的佩劍,長劍倏然出鞘,搭在了他的肩上,一點一點的靠近他的脖子。
謝儒年有些慌,瞪大了雙眼看著她,從方才的絲毫不懼,變得恐慌起來。
他發(fā)現(xiàn)不論怎樣,周宴如都面不改色。
像是下定了決心,今夜就要在這里除掉他。
秦禎元手里拿著小藥瓶,在周宴如的帳前躊躇不前。
今日回來時就見她的雙手虎口處都磨紅了,擔心她會因為之后狩獵磨得厲害留下疤。
特意將藥膏拿來,卻不知怎么開口。
就連站在兩邊的侍衛(wèi)都看不下去了。
“秦將軍,要不然你進去問問?”
他剛想說話,就見岑奈掀開簾子走了出來,他立即問:“岑女官,陛下可歇了?”
“歇了,秦將軍深夜來此就為了送藥?”
要不是聽周宴如的話,秦禎元會是身邊的人,她才不這么客氣。
只因秦禎元一直往里瞧,岑奈就此一問。
他沒說什么,將藥膏給了她,“勞煩岑女官給陛下的手上涂一點,今日拉弓射箭我見陛下的手磨紅了,就……”
岑奈微微頷首,“懂了,多謝秦將軍?!?p> 給了藥的秦禎元有些心不在焉,一步三回頭的回了自己的帳篷里。
就在他想著去找自己師弟換一換值夜之時,出事了。
“陛下不見了!”
“你……少主,求少主饒命!”謝儒年說著就往她身邊爬,“少主,小的愿為你效力,一定會對你忠心的!”
“我的退路不受任何人控制?!?p> 說完,在這慢慢夜色中只見銀色長劍揮動,腥紅的鮮血濺在了衣裙上,她拿出手帕,一點一點的擦拭著。
“好戲才剛剛開始。”
樹林中的人走出來,接過她手中的長劍,她扯掉了身上的斗篷,在地上摸了幾下就胡亂往臉上抹,沖著帳篷那邊大喊著。
“救命??!救命!”
秦禎元聽見右側樹林有聲音,立馬趕了過去,他握緊手中劍柄,奮力前行。
從不知這云山狩獵場如此之大。
越來越靠近時,就見周宴如跌坐在樹干旁,聽見有人來,還慌亂的摸索著地上的匕首,“你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陛下,您這是怎么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眼中瞬間變得明亮有了希望,她丟棄了手中的匕首,抓著一旁的樹起身,跌跌撞撞地走向他,而他見人起身,也是立馬奔上前。
他拉過她的手,剛觸碰之時就覺一股寒意襲來,又一把將她抱入懷中,懷中人一直在發(fā)抖,眼淚都出來了。
見了后心中一陣難受,緊緊的抱著她,輕聲細語地哄著她,“別怕,沒事了,萬事有我?!?p> “阿禎,我害怕?!?p> 說著,周宴如的雙手也將他錮得很緊,說話時,還帶著沉重的鼻腔。
“沒事,有我在。”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右手也一遍又一遍地輕拍著她的后背,讓她舒緩情緒。
“他方才要殺了我,就在要靠近我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人殺了?!?p> 秦禎元有意向前走去,她緊緊的抱著,問:“阿禎,你要去哪兒?”
“陛下莫怕,臣只是去看看?!?p> “不要,別去?!?p> “你不要離開我,我害怕一個人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