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跟著雪國的軍隊來到夏國皇宮也快有幾個月了,白天在廚房干些干柴,燒火,擇菜的粗活。
晚上和四個姑娘一起睡在簡陋的宿舍。她現(xiàn)在是三皇子雪煜墨府里的粗使丫頭。
她是四個月前才通過應聘進入雪煜墨的府里當差的。雪國皇帝非常疼愛雪煜墨,早就封了親王,十二歲的時候便有了自己的王府。
剛來時,大家都有意無意冷落她排擠她,可是因為她干活實在勤快,干得多還毫無怨言,所以在后來的日子,大家也算相處愉快。
干活的日子雖然辛苦,但是一想到有錢給娘治病,宮羽也就更加的賣力。
今天就是領工錢的日子。
她把工錢用一塊很久很久的帕子包起來,小心翼翼的塞到了袖子里,還用手反復確認幾遍才安心。
到了深夜,干了一天粗活的宮羽絲毫輾轉反側,沒有睡意。想起母親的病情,她的心悲痛不已……
她披著一件又薄又廉價的外套在花園里魂不守舍的游蕩著。深夜皇宮的花園里空無一人,寂靜是一切的名詞,夜很深,夜很冷,夜被無盡獨孤包圍。
宮羽走到花園里小湖邊蹲下,雙手抱緊自己,想給自己一點微弱的溫暖,回想起張氏的一生,自己這十六年來的生活,只能用一句話來形容,低賤到塵埃里,悲傷到骨子里。
想起三個多月前,宮羽回家探望娘親,娘親見到宮羽回來了,連忙像做了虧心事一樣。把帕子往袖子里藏。
宮羽頓覺不對勁,一個月前還沒咳得這么嚴重。而且娘的臉色也非常差,她不由分說的就上來搶走了帕子。
宮羽看到帕子的一瞬間,人就徹底呆住了。帕子上有血,張氏已經(jīng)病到咳血的地步了。
頓時天昏地暗,亦如五雷轟頂一般,整個人麻木得不能言語。
想開口卻不知道如何訴說,悲傷已經(jīng)在心底深處蔓延至無邊無涯,痛苦讓人窒息到極致,連流淚也不會。只在無聲中將悲慟掩埋。
許久后,宮羽扶張氏坐下,強逼自己冷靜的說道:“娘,您這樣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怕你擔心,所以沒說,而且我的身體我知道,扛不住多久了。你這次在三皇子那里當差,想辦法留下來,不要再回宮府了,娘已經(jīng)無法再守護你了。“張氏說罷,悲痛得垂下了頭。
宮氏一族是雪國的貴族,宮羽是宮氏一族族長的孫女,可是族長光嫡子嫡女就有十幾個,庶出的孩子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宮羽的父親是庶出,宮羽的娘張氏也只是宮羽父親的小妾。
雪國等級制度更甚夏國。把人分為皇族,貴族,良民,平民,賤民五個等級。像宮羽這種庶出生出的庶出孩子地位極低,就連府里的奴才奴婢都比不上,全稱作賤民,可以給大房正室隨意買賣。
宮羽剛剛年滿16歲,宮氏的大娘子正打算把她賣個好價錢呢。給她找的都是些年過花甲的有錢老爺子,賣過去給人做妾……
“娘,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宮羽暗暗發(fā)誓,自己一定要做些什么,阻止這個對自己而言世界上最重要的人離開。
打定主意只是一瞬間。她立刻起身出門。
張氏楞是沒有反應過來,追到門口“孩子,你這是要去哪里呀,快回來?!?p> 宮羽跑到宏順堂,找了上次給張氏看病的魏大夫。
“大夫,我娘的病是不是沒藥救了?“
魏大夫正在給一個男子看背上的傷,看到一個丫頭沒臉沒皮的連喊都不喊一聲,瞬間就跑進了房間。
“你這姑娘怎么不知羞,沒看到我在給傷者處理傷情嗎?“魏大夫微怒道。
“大夫,求您告訴我,宮府里的張氏是不是病得很重?“宮羽一把抓住大夫的手,眼里含著淚問道。
大夫看了她的可憐樣,頓時也心里滅了火氣,把傷者傷口處理好,給人家把衣服披上。又從桌上拿了兩副藥方給那傷者。吩咐了句“回去服用四天,一天一頓。即可?!?p> 轉頭就對宮羽說道“姑娘你先坐下。“然后自己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也做了下來。
低下頭,平靜又帶安慰的說道“你娘這病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能拖一天是一天了。也不是說完全沒藥救。但是你們母子這情形,我看也拿不出藥來給你娘吃呀?!?p> “什么藥,你說。我一定想辦法給她買到?!皩m羽急切得問道。
“需要貴重的寒山雪蓮才能救治。你能辦到嗎?“魏大夫也不怕打破她的幻想,別說她們母女如今在宮府尷尬的處境。
就算是宮家主母得了這病,想吃寒山雪蓮也需要花重金才能買得。
那寒山雪蓮在雪國可是圣物,特別稀有,可謂價值連城。雪國平民得病都吃不到,只供雪國皇親貴族享用。
從魏大夫處回來的時候,宮羽的腦子里是一片迷糊,又拿5兩銀子給張氏配了一些緩解癥狀的藥,送回了宮府。然后就渾渾噩噩的回府里當差了。
她必須在半年之內(nèi)湊到一筆大額的銀子,這樣才能買寒山雪蓮救張氏的性命……
可是眼看著好幾個月過去了,自己攢的銀兩還是那么少……
悲痛無涯,何時是盡頭?可憐的張氏如今還期待女兒能永遠留在府里當差,這樣或許能避免被宮家大娘子賣掉。病痛纏身還在為女兒打算,卻不為自己考慮分毫。
想到這里,宮羽不禁痛哭了起來,但是她不敢大聲哭泣。只是把頭深埋在雙臂里,微微的抽泣。
月光照射著大地,大地靜寂無聲,柔和的光拋灑在凹凸不平的地面,反射在宮羽弱小無助的身上。
此刻的宮羽沒有意識到,湖邊的亭子里正坐著一個人。這個人就是她從來沒有見過面的三皇子。
雪國等級制度非常嚴格,像宮羽這樣的賤民,即使進了貴人的府里當差,也只能做著最臟最重的活,一生一世都近不了主人的身。
雪煜墨身著白色華貴的長袍,長袍的設計非常優(yōu)雅大方,袖口和袍底都繡著美麗冷艷的六瓣櫻花,嫣紅的櫻花,配合他生來就有的嫣紅色的眼線,一個貌美絕倫又蒼白孱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