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十強弟子激戰(zhàn)正酣,陣外各派宗主家主一邊等候,一邊互相攀談。
平安王貴為親王,自然是場中焦點,他正在應(yīng)付諸人的恭維,突然瞥到有人沖上觀禮臺,卻被支天宗安排守衛(wèi)貴賓的弟子攔住,他修為深厚,雖然距離還遠,也一眼認出是自己一名親衛(wèi),立刻起身遙斥。
“焦問庭!你好大膽,支天山圣地,也敢胡亂沖撞,平日里我的教導(dǎo)都忘了?是不是要我將你逐出王府?”
那親衛(wèi)聽到他的斥責(zé),遠遠叫道“王爺,非是小的不懂規(guī)矩!實在是有急務(wù)稟報!”
平安王對原妙天歉意道“妙天族兄,你看?”
原妙天“既然有要事,便情有可原——”揚聲道“勿阻,讓他上來?!?p> 支天宗弟子這才放行,那名親衛(wèi)沖了過來,“王爺……”嘴唇蠕動,卻沒有聲音外泄,顯是以傳音之術(shù)在向平安王報告。
平安王臉色一變,隨即喝斥道“混賬,些許小事也大驚小怪,不知道我正和諸位賢達相談嗎?你馬上給我滾回去,到裘總管那自領(lǐng)責(zé)罰!折沖管教不嚴,叫他一并受罰!”
親衛(wèi)一楞,見平安王使了個眼色,馬上明白,滿面惶然道“是是,小的知錯,小的這就去!”
平安王向周圍歉意笑道“沒什么事,這些家伙,毛毛燥燥的,讓各位高賢見笑了?!?p> 登時響起一片“不妨事不妨事”,只有大多在心中暗暗嘀咕,連“混淆天機”裘大總管和你的寶貝兒子都一起出動了,沒事才怪,不過當(dāng)然沒人敢于道破。
平安王一邊繼續(xù)進行親切友好的交流,一邊心念電轉(zhuǎn)“在望原城監(jiān)牢里發(fā)現(xiàn)五毒之一的白骨煞星曲漢然?這個消息十分驚人,不過以焦問庭的辦事之精,應(yīng)當(dāng)不會不做確認就來報告。可惜此時分不開身,不然一定要親自審訊,五毒出手例不空回,曲漢然更是青魔白骨同修,絕非等閑高手,連京城三大名捕都不曾將他擒獲,小小一個望原城縣衙,難道還藏著什么能人?”
一時間心頭火熱,恨不能立刻下山提審,如能逼問出青魔、白骨幾派的不傳之秘,這一次大比之行的收獲就遠超預(yù)期了。
其他人雖然知道他的手下肯定不會無緣無故來驚動他,不過沒人會不識趣橫插一手,只有身為地主的原妙天,暗暗發(fā)出隱秘指示,讓族人跟蹤察看。
就在這時,突然半空一陣光影晃動,在場的宗主掌門都是有經(jīng)驗的,立刻知道是有人失敗出局了,卻不知是誰家弟子?
一個壯碩身形自空中跌下,剛脫離大陣光影范圍便猛力伸展開,落回地面。
大多數(shù)宗主第一眼就已放下心來,因這次入選的多為女弟子,男弟子中這樣的身材不出兩家。
眾生崖掌門緊張地張望,眾生崖的人對章家旺都深具信心,只是這一次入選十強的弟子水準普遍太高,章家旺堪稱高手的修為居然在十人中墊底,以致他的信心大打折扣。
好在他馬上認出落下的是別派弟子,登時松了一品氣。
無韁洞的洞主柯巒破則臉色黑黑,他自然比誰都更早認出是自己的兒子了,攸地一閃已躍到臺下,見柯百信落地后一彈即起,并無大礙,黑著臉就要轉(zhuǎn)身走回臺上。
這是支天山大比之陣的奧妙之處,在大陣中無論受怎樣的傷害,被傳出后都不會有絲毫遺留,除非是抗拒大陣的力量,在落敗后強行停留在大陣內(nèi),才又另當(dāng)別論。
柯百信身上的傷勢雖然消除,心上的挫折卻沉甸甸地揮之不去。無韁洞不屬于大宗大派,他能闖進十強已經(jīng)殊為不易,只是他向來以“智勇雙全”自詡,這一次弄巧成拙,卻讓他十分難以釋懷。
這樣的情形原妙天見得多了,立刻上前好言安慰,他原氏族長的身份在百宗弟子中非常神圣,一番言語下來,柯百信多少又恢復(fù)了生氣。
這是原氏與中天王朝不同之處,中天王朝只取最優(yōu)秀的人才,越是到后面才失敗出陣的,越有可能受到王室青睞招攬,而原氏以百宗源頭自居,對各宗弟子都視作旁系,僅次于支天山本宗子弟與原氏族人。
這時,一個小不點蹦蹦跳跳地跳了過來,“剛才誰掉下來了?咦,是一個大個子?我就知道不是鳳凰姐姐,鳳凰姐姐一定行的!”
柯百信本來心情剛有好轉(zhuǎn),聽到這句話登時又由晴轉(zhuǎn)陰。
柯巒破自己可以不給兒子好臉色,但別人數(shù)落自己兒子那就不一樣了,他騰地一下站起來,“誰在那里幸災(zāi)樂禍?”
柯百信低聲道“父親,您別動怒,只是個小孩……”
柯巒破高大如山岳,怒斥如沉雷,把小不點嚇得一哆嗦,小嘴一扁就要哭,一只手橫地里伸出來將他拉到身后,“大叔,你這么大聲干什么?小白只是來看一眼,又不是取笑誰。”
護著小不點的是一個年輕人,樣貌普通,身上一襲淡青道袍,不是練青冥卻又是誰?
柯巒破怒氣更甚,踏前一步“你是誰家弟子,竟敢跟老夫無禮?”他比年輕人高出一頭,盛怒之下有如泰山壓頂。
練青冥脖子一梗“大叔我很有禮貌啊,你擋到我的陽光了,可不可以讓一讓?”
背后小不點噗嗤一聲破涕為笑,柯巒破七竅生煙“好大膽!”一掌拍下。
支天宗的優(yōu)秀弟子,原妙天都給他們這些長輩高人引見過,這個年輕人之前從沒見過,想必沒什么來歷,只要不取他性命,打傷也無妨。
“巒破兄且慢——”
“使不得——”
年輕人出現(xiàn)不過幾句話功夫,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見柯巒破含怒出手,不禁紛紛失色??聨n破“開山破巒”的道號可不是白給的,早年就是以脾氣暴躁好斗擅長硬橋硬馬著稱。
他這一出手何其迅猛,眾人眼見阻攔不及,都暗嘆一聲,知道這年輕人正好撞上柯破巒因兒子失利惱怒,怕是要吃苦頭了。
接下來一幕卻讓眾人大跌眼鏡,年輕人信手一揮,柯巒破渾厚沉雄的一掌如同泥牛入海,連他的袍袖都沒有拂動。
“咦!”
“咦?”
好幾個人同時驚呼出聲。
柯巒破楞楞地低頭瞧瞧手掌,又抬頭瞧瞧對方,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力道。
年輕人笑得溫良恭儉,一副無事模樣。
笑容落在柯巒破眼里,卻變成了戲謔,他虎吼一聲,踏前一步,再度猛擊,這一次,他不再顧慮年輕人“支天宗弟子”身份,運成無韁法力,青色氣勁自手掌迸射,利如斧鉞。
年輕人的笑容頓住。
“巒破兄使不得!”
“父親不可——”
原妙天一見之下大驚,急急出聲,同時身化流光趕來阻止。
可惜柯巒破與年輕人不過幾步之隔,他還沒有趕到,柯巒破的斧鉞大手已經(jīng)劈中年輕人,年輕人似乎已經(jīng)嚇傻,只下意識地揮手欲擋。
正當(dāng)他,還有其它許多宗主掌門不忍心看時,突然發(fā)現(xiàn),年輕人居然毫發(fā)無傷,原地未動,仿佛他那一下?lián)]手,只是揮去一片落葉,一點飛塵。
“不可能!”柯巒破雙目暴凸,他絕對不能相信眼前事實,震驚之下激起兇悍之氣,“啊——”一聲暴喝,腳下山石迸射,從腳踝起順腿上裹,瞬間化身為一巨大石人,石人身上浮現(xiàn)復(fù)雜難懂符印。
無韁洞秘法,柯巒破成名絕技:“印山洪”!
滾石如洪流奔涌,勢不可擋,欲要將練青冥一舉淹沒。
這是要置人于死地嗎?練青冥昏濁的眼中閃過微不可察的神光,在最后一剎那,還是作出了選擇。
“轟”!
練青冥如破布袋一樣,被滾滾石流沖下觀禮臺。
“這年輕人完了!”就在眾人心中不約而同閃過同一個念頭時,臺下卻傳出大呼小叫。
“小白,慘了慘了,你師父送我的法器道袍被毀了,天啊!”
“什么法器青冥哥哥?不是你……唔……”
“居然沒死?!”涌到臺邊的各家宗主難以置信,只見臺下泥石流中,那個年輕人狼狽不堪地扯著破爛的道袍落荒而逃,小不點可能是被他護著,身上倒沒弄贓,正被年輕人捂著嘴拖著跑。
“柯洞主,可否給愚兄一個薄面,勿再苛責(zé)此子?”原妙天終于趕到,臉色十分難看。
柯巒破此時心中也有一絲后悔,畢竟這里是支天山,若真是擊殺了支天山弟子,恐怕無法交待,還好那小子不知道哪一峰的弟子,居然有一件強大法器護身,不過法器已被自己的“印山洪”擊毀,也算出了口惡氣。原妙天開口,他正好下臺,“哼”了一聲,收了法術(shù),身上巨石慢慢退卻。
立在觀禮臺邊,望著練青冥“抱頭鼠竄”的背影,原妙天心中疑慮重重“妙法師弟的白露峰,何曾有過半件法器?那件道袍,不就是我支天山普通的弟子衣物嗎?但若不是法器,那他……他身上為何沒有絲毫法力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