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事了,眼前之地已無停留必要,平安王父子帶領(lǐng)手下得勝歸去,連打掃也免了,自有人通知望原城城守來收拾。
本來還準備了追告文書準備脅迫妙法真人的,現(xiàn)在也用不著了。
除了開始的對話,打斗只用去一瞬間就已結(jié)束,所以現(xiàn)在旭日還未完全升起,在朝霞后半隱半現(xiàn),正是一天之中最明媚柔和的時光,王云岫的心情也好到頂點,只覺無論是原氏也好,風花雪玉也好,都不過是一些跳梁小丑,就是身邊的父王,也不過是上一個時代的老人,比不上自己橫空出世一代天驕,放眼天下,還有誰是對手呢。
不過平安王的積威畢竟是不能忽略的,王云岫偷偷扭頭瞥了一眼父親。
只瞥了一眼。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有時候只因為那一眼,人生的軌跡就變了。
可能是你的人生,也可能是別人的人生。
一個雋秀女子挎著花籃走出家門,正好碰到王云岫的視線,落落大方地一笑,掩門走遠。
女子美自然是極美的,難得的是那一份從容大方,王云岫這種世家子當然認不出這是積極生活的朝氣,但不礙他被這種美打動。
一直到女子提著花籃走遠,消失在街道轉(zhuǎn)角,王云岫才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平安王駐足身邊似笑非笑。
“額,父王,云岫突然想到還有點事,先走一步!”不待平安王應(yīng)允,一溜煙飛奔而去
他表現(xiàn)得如此急切,速度簡直遠超平時的紀錄,“這孩子,平日里修煉要是有這般用心就好了。”平安王又是嘆息又是搖頭。
焦問庭是永遠不會錯過拍馬機會的,立刻應(yīng)道:“小王爺這是性情中人啊,不愧是王爺之子,要不要小的跟上去護駕?”
平安王年紀時也是風流人物,聞言自得得大笑:“哈哈,你倒會說話,不過一個凡女,玩玩罷了,你們就不要跟上去了,免得壞了他的興致?!?p> 護衛(wèi)哄然道好,笑聲中平安王率眾返回行館,摒退手下后開始尋思。
本來還以為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破解各家功法,看來也不過是故弄玄虛,原氏技止此矣,遠不是我那皇兄的對手,看來以前做的準備,有必要作些調(diào)整。
至于死掉一個裘天機,那廝的冷月真煞頗有威脅,自己早有除他之心,反正這十幾年已經(jīng)利用他多多,現(xiàn)在死掉也不可惜,回府后再招賢能就是,據(jù)說新近崛起的風雪漫天實力不錯,不妨派人延攬。
平安王把一應(yīng)事務(wù)都在心中思慮周全,確認沒有遺漏,才放下心來飲茶,這是他的習慣。
才喝了一口,突覺心頭一痛,好像被針刺了一下,再體察則又全無感覺,搖搖頭,接著品茶。
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是怎么喝都沒有味道,心神也有點不寧,平安王停了停,準備喊下人換壺新的來。
房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一個人跌跌撞撞地闖進來,氣息不勻驚恐大叫:“王……王……王爺不好啦!”
平安王怒道:“我教過你們多少遍了,遇事須沉著,舉止有禮儀,我的門都敢不通報就闖,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闖進來的是侍衛(wèi)焦問庭,他面色煞白,對平安王的怒氣不知不覺,仍在大叫:“王爺不好啦!小王爺被……被人害了……死得好慘!”
哐當一聲,平安王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
王云岫見過的美女絕不算少,眼界也絕不算低,但前面那個女子給他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具體哪里不一樣,他也說不上來,只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就跟了上來。
一面遠遠盯著,一面在心里自嘲地笑:“平日里,那些王兄王弟一見有姿色的女人就直眼,我還暗暗恥笑,沒想到我也一樣,王云岫啊王云岫,你是要爭皇位、奪大寶、坐江山的人,豈能和他們一樣?”
可是腳步怎么也停不下來,而且還不敢貿(mào)然飛到那女子前面攔住,生怕唐突了佳人。
要是認識他這個小王爺?shù)娜艘娏耍欢ú桓蚁嘈拧?p> 又過了一條街,那女子開始進去一間茶館,遠遠看她從籃子里取出一束束鮮花,輕輕遞與小二,接過銀錢退出來,走向下一家。
“賣花?”要是平時有人跟王云岫說起民間賣花女,他一定認為鄙俗不堪,可是現(xiàn)在卻覺得簡直再妥帖不過,美人賣鮮花,人美花嬌艷,相看兩不厭。
又跟了一路,跟得如此明顯,已經(jīng)有人對他指指點點了,要不是他服飾華麗氣度非凡,說不定已經(jīng)有人上來詢問。
終于,王云岫橫下心:“怕什么,我王云岫又不是王兄們那種輕薄子,端端正正相詢有何不可?!奔涌炷_步準備上前去搭訕。
街道轉(zhuǎn)角那邊,一個老者與一個年輕人結(jié)伴而來。老者峨冠博帶,骨格清奇,有出塵之相。青年人一身一塵不染白衣,眼神陰鶩,讓人望而生畏。
他們二人徐徐走來,路邊攤販、商店掌柜、小廝居然都紛紛與之打招呼,有的喊著“老神仙”,有的喊著“少族長”,看來并不是外來人。
那個老者倒是很和善地一一回應(yīng),青年人則一直面無表情,如同木偶。
但若有人貼近細看,則能發(fā)現(xiàn)他眼神深處隱隱有紫色火焰跳動。
可惜沒人敢貼近他,只敢竊竊私語,各自驚詫。
兩人走過一座富麗堂皇的大酒樓下,年青人突然停下來,老者也隨之停步。
“二叔,一路辛苦,不若小侄先陪您在此洗掉身上風塵,歇息一晚,明日再上山見我父親?!蹦昵嗳说脑捳Z很是生硬,像是很久沒有開過口了。
老者不以為異:“絕倫,近鄉(xiāng)情怯嗎?呵呵,過去的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一時成敗,歷來風云人物都曾有過……也好,你在我那里也苦了不少日子了,那就這家吧?!?p> 兩人正要上樓,一個灰不溜丟的身影突兀從路邊冒了出來,“啊喲,嚇死我了,打死也不再這么玩命了,差點小命難保!”
灰頭土臉,狼狽不堪,不是練青冥卻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