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船廠偶遇(上)
“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周清華問。
“我還是想跟著船長您!不過,我想能跟著您學(xué)習(xí)!”肯尼誠懇的“拍馬屁”:“您是我所見過的最具智慧的人,幾個月來我一直在想那一場賭局,越想我越是確定船長您贏得不是僥幸,而是有很奇妙的道理,盡管,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種道理。而您這幾個月來的其他舉動更讓我見識了您的智慧,我相信我的判斷!所以,我真心的希望能夠成為您的弟子!”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這個話雖不說是真理,很多時候也還真對。有些飄飄然的周清華考慮了一下,覺得或許有這么個“學(xué)生”也還不壞,至于教他些什么,等更加了解他的心性之后再說吧。
賺錢的計劃現(xiàn)在看來進展不錯,只是這漫長的冬季讓周清華提高船員能力的計劃有些擱置,所以“基本點”中的進展有些緩慢。稍感滿意的是,由于每天的堅持不懈,水手們對于那套航行時的口令系統(tǒng)已經(jīng)能夠完全聽明白了,而互相之間也能夠用拉丁語配合手語進行些簡單的交流,這在需要互相配合起來工作的時候就格外重要。另外一個額外的收獲可能就是水手們的木工技術(shù)都和酒量一樣,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吧。
所以,周清華和肯尼一起回到了“水手之家”。接著,他便叫上老安德森后一起去港口外的造船廠看看。手上有了幾個錢,周清華心里開始考慮他的造船計劃了,當(dāng)然,要造船還不是好時機,現(xiàn)在只是讓心里有個底。
兩人租了條小船來到泰晤士河下游的河畔,倫敦市東南方的伍爾威治皇家造船廠,這里從亨利七世時開始就為英國建造了不少的大戰(zhàn)艦?,F(xiàn)在的景象卻有些冷清,船臺上扣著兩條未完工的尚未裝全肋板的小船,卻不見有工匠在附近,這可能也算是前任女王給伊麗莎白留下的爛攤子之一吧。
一會兒后,兩人在一個小水塘邊上,發(fā)現(xiàn)了三個有趣的人。大冬天的,水面上都結(jié)上了一層薄冰,他卻在這里鑿開一塊地方玩“船?!保粋€青年蹲在地上,頭發(fā)亂蓬蓬的,穿著身工匠的衣服,小小的眼睛聚精會神的盯著水上的模型。他的旁邊是個留著兩撇濃密八字胡的二十來歲的青年,三人里看起來他似乎年紀(jì)最大,身材結(jié)實,皮膚露出長期日曬風(fēng)吹過后才有的顏色,他正半蹲著身子,一面指點著水上飄著的船模,一面對蹲著的那個人說著什么。兩人的身后,站著個露出認(rèn)真聽講神色的,顯得最為年青的男子??雌饋砜峙逻€只有十五六歲,小個子,圓頭圓腦的,長著頭褐色的頭發(fā),眼睛又大又清澈,臉看起來很“漂亮”。
注意到了周清華,三人都有些警惕的站起來,打量著眼前的這個相貌奇特的人。
周清華禮貌的向三人打招呼,然后向?qū)Ψ酱蚵牬瑥S的造船師傅在哪兒。那個開始蹲著的,頭發(fā)亂蓬蓬的青年人直白的問周清華:“你有什么事?”
周清華笑了笑,說:“是這樣的,我想打聽一下有關(guān)造船的事情?!?p> 青年人有些不耐煩的說:“他們都不在,你下次再來吧?!?p> 那個年長些的青年打量了周清華,像是想起了什么,接過話,指了指那個接話的青年,說:“這位先生,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向他詢問,船廠里最好的師傅就是他的父親?!?p> 另外兩名青年用有些驚異的目光看了年長青年一眼,他們以前可少見到他這么說話。
周清華笑了笑,對他道謝,然后問那個看起來似乎還是有些不耐煩的“雞窩頭”:“那么,我可以得到你的幫助嗎?”
對方看了身邊年長的青年一眼,可能是不想掃了他的面子,終于還是點了頭。
“哦,是這樣的,我想問一下,如果我要造一條稍微大點的海船,需要多少錢呢?”周清華籠統(tǒng)的問。
“多大?”“雞窩頭”回答簡潔。
“你能為我把各種船都說說嗎?”周清華對于這行不熟悉,也不知道按照以前的噸位區(qū)分船只大小的說法現(xiàn)在適用不適用,所以想問得仔細點。
對方臉上明顯露出有些不屑的神情,一副船都沒搞明白,就想跑來造船的神情。不過,那個年長些的青年倒是耐心的給周清華說起來,這讓對方的另外兩人對看了一眼,露出更加不可思議的神色。
原來,現(xiàn)在的船有“噸”的說法,不過它這個“噸”好像不是周清華熟悉的“排水量”的單位,而好像是說的是船內(nèi)船艙的容積單位,這讓周清華聽得有些犯糊涂。不過,對方又說了種另外的好理解些的區(qū)分方法,用船的長度、桅桿數(shù)、船上的水手人數(shù)、火炮多少這種方式來區(qū)分。
從對方的解說中,他知道現(xiàn)在英國現(xiàn)在最大的船應(yīng)該算是皇家海軍的旗艦“大哈里”號了——盡管它已經(jīng)因為缺乏水手和年老失修的關(guān)系很久沒有出海了——上面可以裝包括400名陸軍在內(nèi)的700人,裝備了一百多門兩英寸半到八英寸的各式火炮還有若干弓箭。只是對方在說起這條船的時候,似乎并不是用到了贊嘆的語氣。反而是有些看不上眼的意思。
果然,他接著介紹,說這條船設(shè)計時把炮窗設(shè)計得太低了,離開水面之上不到二十英寸。十三年前,一條和它同型的“瑪麗.羅斯”號就因為船身傾側(cè)時讓海水水從炮窗灌進去,在國王和大臣們的目瞪口呆中沉入了大海。周清華一面認(rèn)真聽一面搜索腦中相關(guān)的記憶,似乎這段故事聽“老爸爸”船長說過,而那個柜子里就還有那條倒霉的沉船的模型圖紙。這種船似乎還只能算是傳統(tǒng)的接舷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下的產(chǎn)品,這從上面的載員和裝備可以看出來,周清華對這種像是個“活棺材”的船興趣不大。
只是,說句實話,這條船其實倒也不是周清華所想的那么差勁,只能說他的眼光太高了。畢竟這條船還是完成了歐洲帆船史上的一次劃時代的壯舉,它成功的將重炮裝到了船上——那八寸的大炮可以把50磅的炮彈最遠射到1.5公里外。而在此之前,光在船上裝上這種重炮就會大大的影響船的重心而使船傾覆——更不用提開炮時的后坐力問題了。而解決這個問題的方式就是后來常見的,將炮裝到貨倉甲板上以降低重心,然后通過船舷的炮窗開炮。
聽著對方的介紹,周清華在心里思量著,且不說造船要用的錢和需要的大量水手,光是現(xiàn)在的船的船型,周清華就相當(dāng)不滿。高大的船樓,繁多的人員,亂七八糟的小炮,設(shè)計不合理的風(fēng)帆……知道帆船發(fā)展趨勢的他可還不想造這樣的船。
他轉(zhuǎn)過頭,注意到身邊的老安德森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對方正聚精會神的觀察水中的船模,臉上露出思考的神色。當(dāng)周清華也把眼睛也轉(zhuǎn)到的其上的時候,馬上對這條模型船產(chǎn)生了興趣。因為,他從這條船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船的影子。這條船模與別的船最大的不同就是,上面并沒有現(xiàn)在的船常見的船樓,整條船的船身看起來光溜溜的,外形很明快,如果說以前的船像是輛大卡車的話,這條模型更像是一輛底盤低矮的小跑車了。
看到周清華的眼光轉(zhuǎn)到了船模上,“雞窩頭”馬上側(cè)身擋住周清華的視線,將模型收到身后,有些不快的看著周清華和老安德森。老安德森這才有些可惜的將目光收回來,周清華不明白,他可是吃過這行飯的人。這個時代歐洲造船還不存在圖紙的說法,造船業(yè)都還是按師傅傳徒弟這種方式的組織的。所以,每條船的設(shè)計制造對于每個造船師,也算是個“師門絕技”了。
不過,讓“雞窩頭”和另外一個青年更出乎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年長的留著八字胡的那個青年將船模從“雞窩頭”手中接過來,徑直擺到周清華面前,說:“這個模型是我們按照我的想法造的,不知道清華先生您對它有什么意見?”
“恩恩,恩?”周清華看著模型出神,反應(yīng)過來,對方怎么知道了他的名字呢。
青年哈哈的一笑,不理會身邊兩個比開始更加驚訝的伙伴,解開了周清華的疑惑:“我想,現(xiàn)在倫敦城里沒有比您更好認(rèn)的名人吧!一個東方人,而且,我更確信你是我的同行!周清華船長,很高興認(rèn)識您,我是約翰.霍金斯?!?p> ****
又一個“牛人”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