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蹊蹺的命案
仰脖一氣喝完茶,雪芽正準(zhǔn)備起身,忽聽馬蹄急促如撒豆,隨即煙塵滾滾和風(fēng)飄至,接著粗暴的喝道聲:“讓開,讓開!”由遠(yuǎn)漸近。
先是一律紅袍金帶的護(hù)衛(wèi)騎著快馬出現(xiàn)在視線中,很快就看到一輛精致華美不過的流蘇點(diǎn)綴四角的兩騎駿馬小車駛來。前呼后擁好不氣派。
“這誰家小姐出行呀?”雪芽可稀奇了。
攤主伸長脖子瞄一眼,淡淡道:“什么小姐,就是百花樓頭牌清倌小桂寶?!?p> “誰?”雪芽以為自己聽錯了。
攤主以看鄉(xiāng)巴佬的眼神撇他一眼,補(bǔ)充說明道:“巳時兩刻,我瞧著衙門來人接小桂寶,只怕是京里來客召去坐陪。”
“所以,這小桂寶才如此耀武揚(yáng)威招搖過市?連縣太爺也是她入幕之賓不成?”
攤主斜他一眼喃喃:“后生仔,還是太嫩。”
“什么意思?老伯?!毖┭窟有Φ吐曊埥獭?p> “都說是清倌人,未****,正在沽價呢?價高者得。這縣太爺只怕有心無力?!?p> 雪芽紅了紅臉,暗自啐他一個“老不修”雅號。轉(zhuǎn)眼望見那馬車果真輕穩(wěn)停在百花樓前,先跳出不少衣錦鮮明,模樣清秀的使女,最后扶出一位裊裊婷婷背影優(yōu)美曲線有致的少女,戴著頂帷笠。簇?fù)矶?,陡留看熱鬧的人羨慕流口水。
望著大門重新閉上的百花樓,袁雪芽摸著下巴出了回神,眉頭一挑,展開笑顏沖茶攤主道:“老伯,你方才說你在此擺攤至少有十年了?”
“沒錯,風(fēng)雨無阻,童叟無欺,從未漲過價。”
雪芽翻他一眼,笑瞇瞇繼續(xù)問:“那上月初八,耿家打手圍追一名女子的事,你可親眼所見?”
“呀?”老頭跌足直嘆:“上月初八那天湊巧那天家里有事沒擺攤呢?錯過一場好戲。聽說那耿家打手從百草堂一路追趕俞府表小姐,就在那邊……”他手指向街當(dāng)中如親眼所見一般道:“遇上個年輕俠士,俞府表小姐這才幸免一劫?!?p> 及抬眼看到雪芽困惑的眼神,訕笑補(bǔ)充:“那不是……大伙都瞧在眼里,我這不聽來的嗎?”
“哦?那大伙都瞧見什么了?”
茶攤主瞅他興趣濃厚的樣子,不好掃他的興,便指點(diǎn)道:“小哥,你從那條巷子進(jìn)去東轉(zhuǎn)百步再北轉(zhuǎn)五十步,有間黑木板舊門,那里住著個外號曾大塊的,聽說當(dāng)日就蹲對面墻根捉虱子,你要聽全部過程找他打聽準(zhǔn)沒錯?!?p> “噢!他多大年紀(jì)?做什么的呀?”雪芽為保險起見打聽仔細(xì)點(diǎn)。
“年紀(jì)也才三十掛零,塊頭大,卻笨頭笨腦的只能買力氣吃飯,如今在鎮(zhèn)上四處打短工。閑時就蹲墻根好看個熱鬧?!?p> 雪芽琢磨一回:好像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醬酒眾,能從他嘴里問出有價值的線索嗎?反正閑著也閑著,就當(dāng)熟悉熟悉小鎮(zhèn)地形好了。
便謝過攤主朝他指點(diǎn)的方向晃去。
日頭已漸西移,這小巷光線陰暗,顯得有點(diǎn)陰森。還時不時有莫名難聞的氣味挑戰(zhàn)雪芽的嗅覺。
東轉(zhuǎn)百步又是個十字形巷弄口,北轉(zhuǎn)五十步到了。
兩邊都有黑木板舊門歪歪斜斜的透著臟亂窮,光禿禿的墻根臥趴著打盹的黑狗,不時有頑童打鬧嬉笑從身邊跑過。
氣味真難聞呀!也不知是哪里的死老鼠味一直盈繞雪芽的鼻端!
眼明手快抓住一個跑在最后的小胖子,和譪打聽:“小朋友,曾大塊可住這里?”
小胖子掙扎不止,氣喘吁吁大聲反問:“你是什么人?打聽曾大叔做什么?”
“管得寬!”雪芽抬手在他汗津津額門上彈個響栗兇巴巴:“快說,不然把你買給叫化子當(dāng)兒子去。”
“哇……”小胖子不經(jīng)嚇,立馬皺起圓臉,五官擠做一團(tuán)哭開了。
怕把大人招來,雪芽手忙腳亂安撫:“哎呀,我隨口開玩笑的,別哭別哭呀……”哭聲越發(fā)中氣十足。小胖子得寸進(jìn)尺,還哭出花樣來。
“給,五個銅板,拿去買糖吃?!毖┭坎桓市牡氖钩鎏且屡趶椇逅?。
哭聲戛然而止,小胖子動作利落的抓過銅板,手一指左邊緊閉黑門道:“諾,就是那里?!比缓笊滤椿谒频?,撒腿就跑。
袁雪芽目送小胖子倉皇的逃姿,無限的感慨:同是胖子,怎么差距這么大呢?她家的紅杏若是有這份機(jī)靈勁,何至于每次把她嗆個半死不活?
“咚咚咚”叩門,沒人答應(yīng)。再敲,還是寂靜無回應(yīng)。
捏著鼻子,呼吸艱難的雪芽彎腰探眼從門縫張望:門窗洞開,地面又臟又亂,灰塵翻天好像狗窩。檐下曬著的破褂子顫顫悠悠的隨風(fēng)飄蕩,隨時有掉落地危險。
“喂,有人嗎?曾大塊,在家嗎?”雪芽扯嗓子叫喚。死老鼠氣味更是濃烈,好像就是從曾家發(fā)出來的。
還是沒人的動靜,倒是驚起一只老鼠哧溜竄出雜草臺階下躲進(jìn)堂屋。
這般蕭條景象,令雪芽百思不得其解。
巷口那邊忽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雪芽鬼使神差的閃到路當(dāng)中。很快便見著深藍(lán)官服佩刀的衙差大約五六個急急朝這邊涌來。打頭的雪芽認(rèn)出來---劉捕頭!
“就是這家!”停在曾大塊家門前。
“什么味?這么臭?”衙差紛紛掩鼻扇散。
雪芽眉頭一跳,預(yù)感到大事不妙。悄悄挪步貼墻伺機(jī)閃避。此地不宜久留!
“咚咚……”擂的黑門震蕩。
“開門,公差辦案!不得耽誤!”粗聲大氣嚷也沒能喚出人聲來。
這里,附近鄰居漸漸聚攏。對著這里指指點(diǎn)點(diǎn)。
“咦?官差為什么找上曾大塊?他犯什么事了嗎?”
“他那個傻大個,能犯什么大事?無非做工時又把人打傷了吧?”
“那也犯不著報官呀?這方圓里誰不知他呆頭呆腦只一把蠻力呀。再說,打傷人也該苦主找上門才對嘛。”
劉捕頭沒耐心了,喝聲:“撞門!”
“嘭~”破門很快就被撞開,一股塵土和著臟臭氣味撲面而來。
趁著官差涌進(jìn)曾家,雪芽抓緊時間朝鄰居打聽:“這曾大塊是一個住嗎?”
“有個老娘照顧他?!?p> “咦?那方才敲門,怎么沒見人出來應(yīng)門呢?”
鄰居瞟她一眼,瞧著面生知道不是附近的住戶,說:“曾大娘耳朵不好使。腿腳也不方便,很少出門。”
“哦,這樣呀……對了,你們這里誰家放藥毒老鼠了嗎?怎么這么臭?”
“唉,誰說不是呢?這味道都飄散好長日子了,我們也習(xí)慣了。不曉是誰家缺大德的,藥死老鼠也不收撿,臭了這一條巷子。”
“啊~”曾家傳來驚駭叫聲,隨即沖出好幾個年輕些的官差,面色慘白的捂著鼻在檐下狂嘔吐。
“什么事?出什么事啦?”大家伙又驚又疑,胃口一下被吊起。
只有袁雪芽最為敏感:這是……發(fā)現(xiàn)死尸的前奏呀?還是腐爛透頂?shù)木奕擞^狀態(tài)才能令與尸體打交道為家常便飯的官差如此失態(tài)。
湘燕喵
跟褐衣堂有關(guān)。劇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