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劉瑾的戰(zhàn)斗力挺強(qiáng)，表現(xiàn)不錯。
尤其是欺負(fù)朕孤兒寡母這一項，直擊要害。
這個大帽子扣的好。
這個龜兒子，是個人才。
劉瑾這一招確實有效，眾臣立刻紛紛跪下。
“冤枉啊，臣等絕無此意。不敢詆毀皇上和太后。”
“皇上，臣等愚昧，不知皇上用心良苦。絕不敢存有欺負(fù)皇上和太后之心?！?p> “是啊，皇上，臣等被人蒙蔽，還請皇上開恩，饒了臣等?！?p> 這是怎么回事兒？
這宮市本是個丑聞，怎么就反轉(zhuǎn)成了一個皇帝勇救太監(jiān)、宮女的感人故事？
難道那些傳言，都是假的？
張敷華又及時站了出來。
“皇上，張懋妄測君心，詆毀皇上和太后，帶頭蠱惑，應(yīng)予嚴(yán)懲?！?p> 張懋六十多歲了，歷經(jīng)幾朝，可謂見多識廣。但是此時也慌了神兒。
“皇上，老臣罪該萬死。但請看在先祖的面子上從輕發(fā)落?！?p> 當(dāng)然應(yīng)該給你個教訓(xùn)，讓你長長記性，別亂說話。
“張懋，若說你欺負(fù)朕孤兒寡母，朕倒是不信?！?p> “皇上圣明啊，老臣絕無此心?！?p> “你無根無據(jù)，出言無狀。是你愚昧，或者受人挑撥蠱惑。但言者無罪，朕也不予追究。不過，縱容奴仆作惡，卻難辭其咎。念你年老體衰和你祖宗的功業(yè)，朕便從輕發(fā)落。打你十杖，你可心服？”
“老臣心服口服，謝皇上恩典。”
張懋被帶出去杖笞，劉健著急了。
本來想用宮市的事情，將小皇帝一軍，讓他以后收斂一些，乖乖聽話。
沒想到事情竟然發(fā)生了反轉(zhuǎn)，小皇帝反倒成了宅心仁厚的仁君。
本來以為小皇帝會趁機(jī)嚴(yán)懲張懋，給人留下了一個暴君形象。
沒想到，關(guān)于宮市之事，竟然用言者無罪輕輕帶過。
倒是縱容奴仆作惡這一點，張懋無可辯解。打了他十杖，也有苦難言，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從昨天的殿試，到今天的朝會，小皇帝連連占據(jù)上風(fēng)。
長此以往，他還會聽我們的話么？
皇權(quán)和相權(quán)之爭，自古皆然。
劉健他們和朱厚照之爭，也不過是這種爭奪的延續(xù)罷了。
劉健很快做出決定，不能就此退縮。否則的話，連票擬之權(quán)都可能被小皇帝收回。
這外面有個小王子，家里有個小皇帝，真是叫人頭疼。
不過，劉健相信，接下來的一局，他一定會贏。
瞅著眾人不注意，劉健用胳膊肘碰了碰吏科給事中孫懷玉。
孫懷玉見今天的風(fēng)向不對，本來打算退縮。以為劉健也會就此罷休，就不想出頭。
但劉健是他的座師，當(dāng)初考進(jìn)士的時候，劉健是主考官。
正在猶豫間，劉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孫懷玉害怕，站了出來。
“皇上，臣要彈劾壽寧伯、建昌伯?！?p> 不出朱厚照所料，還是有人跳了出來。
壽寧伯是張鶴齡，建昌伯是張鶴齡的弟弟張延齡。
兩人正是朱厚照的舅舅。
這兩個人，仗著自己的外戚身份和姐姐的照顧，干盡了壞事。
還在弘治帝的時候，兩人就經(jīng)常到宮中去，甚至強(qiáng)暴宮女。
這本是死罪，但是在姐姐的庇護(hù)下，弘治帝竟然放過了兩人。
兩人搶占別人的土地、店鋪，指使奴仆行兇殺人，倒賣鹽引，搶占鹽場，強(qiáng)占官船走私，運(yùn)貨的船只上插黃旗，假冒皇家船只。
種種惡行，難以言表。
去年三月，弘治帝還在。當(dāng)時任刑部侍郎的李東陽曾經(jīng)彈劾張鶴齡和張延齡兄弟，惹得張皇后大怒，叫人把李東陽下獄。
幸虧弘治帝還不糊涂，保護(hù)了李東陽。
但是追究張家兄弟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朱厚照即位之后，張?zhí)筮€特意叮囑他，不準(zhǔn)為難她的兩個弟弟。
朱厚照也曾經(jīng)想處置這兩個舅舅，但是一直沒有想到合適的辦法。
他打算想一個比較妥善的辦法，既處理了兩人，也不跟母親弄僵關(guān)系。
現(xiàn)在孫懷玉突然發(fā)難，確實擊中了朱厚照的軟肋。
朱厚照知道，早晚有一天，朝臣們會把舅舅的事兒擺在自己面前。
舅舅沒有什么事兒，他們都恨不得找點事兒制約自己，何況兩人還有很多把柄呢。
現(xiàn)成的彈藥不用，實在不是這幫大臣們的性格。
因此，朱厚照也有所準(zhǔn)備。
“壽寧伯，建昌伯之事，朕已知曉，不必贅述。其一，兩人都是朕的舅舅，由朕出面處置，恐有不公，所以，此事朕回避?！?p> “其二，先帝曾有遺訓(xùn)，若是遇到壽寧伯和建昌伯之事難以決斷，可以交太后處置。所以，爾等可以去見太后，請?zhí)笫鞠?。?p> “其三，朝廷自有法度，爾等如覺得兩人確實有罪，依法處置即可，朕不會干預(yù)?！?p> 你們有本事，真的大公無私，依法辦事，你們就該怎么辦，就怎么辦，何必要來找朕。
你們真的有那個膽子么?
查辦沒錯，但是你們不敢跟太后說，就來利用朕，想用此事挑撥朕跟太后的關(guān)系。甚至用張家兄弟的事情，來打擊朕的威信。
你們刑部、都察院、大理寺敢抓，敢判他們死，朕就敢勾決。
問題是你們敢按照正常程序辦么？
玩弄權(quán)術(shù)，其心可誅。
問題還不僅僅這么簡單。
如果朱厚照及繼位不久，就殺了自己的兩個舅舅，可能得到一些剛正不阿，不徇私枉法的名聲。
但這是一把雙刃劍。
殺了長輩，違背母親的意愿，文人們?yōu)榱嗽g毀他，完全可以把他打上不孝的烙印。
在這個時代，不孝可是比徇私對一個人名聲的打擊還要大。
孫懷玉完全沒想到，小皇帝竟然是這個態(tài)度。
回避？這叫什么話？
想反駁，可是又沒有強(qiáng)有力的理由。
找太后？
誰都知道，太后袒護(hù)兩個弟弟，連弘治帝都沒有辦法。李東陽、李夢陽就是前車之鑒，誰敢去找太后？
你小皇帝或許要面子，不好意思打我們。太后可是敢下手的。
真叫人把我們下獄查一查，誰還沒點兒事兒，哪個能經(jīng)得起查？
那不是找死么？
叫我們秉公處置，太后那脾氣你不知道么？
太后一知道，還怎么處置？
就是想讓你出頭，你卻不干預(yù)。叫我等出頭，你當(dāng)我們傻啊。
孫懷玉看看左右，眾人見到他，目光紛紛回避，裝作沒事兒人似的。
這幫豎儒，事先怎么說的？不是一起上么。
此刻怎么都啞巴啦？
你們都當(dāng)縮頭烏龜，叫我一個人沖鋒陷陣，我才不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