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歸途解真相

　　此時在凈靈清山的逍遙金頂，云游仙人祖頑宗正在望氣打坐。

　　逍遙金頂，乃是凈靈清山的絕頂。這里景致異常秀美，云海翻騰、古樹森森，奇峰怪石各自交相輝映，自有一股仙氣、靈氣。

　　據(jù)說，清晨從東方升起的赤陽在登臨之際，會攜萬丈光芒傾灑于此地，涂抹出一種絢爛的彩金色，其氛圍營造好不讓人嘖嘖稱奇。

　　那一刻，仿佛這絕頂上的萬物都沾染上了一層神圣，讓人遠觀而心生敬畏，不可褻瀆，故稱之逍遙金頂。

　　祖頑宗猛然睜開雙目，似乎有一道凌厲的精光噴射而出。利索地直起身子，朝遠方的云海深處眺望，臉上一副凝重如鐵的神情。

　　雖然已年過五旬，乃是知天命的年紀，可仍一副鶴發(fā)童顏的模樣，眉目中潛藏不住那一份屬于孩童的純真。

　　身形算不得魁梧，卻也緊實有度。穿著一件樸素的白衣衫，上繡著幾只騰云駕霧的仙鶴。腰間懸掛著一柄三尺三的長劍，劍鞘素白若雪。

　　尚未現(xiàn)劍身，卻已然能隱隱感知此劍磅礴外溢的鋒芒。

　　烏中帶皓的長發(fā)盤起，以一根簡樸的木釵穿過固型。

　　云游仙人祖頑宗不愧為大華當世頂尖高手之一，這份仙風(fēng)道骨的灑脫問這世間有幾人能及？無出其左右罷了。

　　可就是這般的武學(xué)宗師，此時此刻卻好像突然如臨大敵了一樣，氣息趨顯紊亂。

　　“竟然感受到了一絲莫名的詭秘？這般暗示可真是奇了怪了！莫非近日會有武林中的天縱奇才要光臨我這逍遙金頂來？！感聞此次心中不妙的沖動，似乎是直奔老夫而來。”

　　靜靜沉思了一段，他又開口道，“嗯……不對不對！仿佛又不帶有任何的戾氣，這是怎么一回事？如此看來，老夫近日必要遭遇一劫難……”

　　兩道人影正迅速移動著，朝著逍遙金頂不斷靠近。男子身形似劍，略顯火急火燎。而女子則像是一只花蝴蝶，緊緊伴隨著他翩翩起舞，掀起一陣香風(fēng)，處處透露著一股子閑適。

　　米樞檬的腦子里還縈繞著昨晚青衣女子將他攔下，對他所講述的一番話。起先，他當然是倍感震驚，片刻之后便被來勢洶洶的釋然感所環(huán)繞。那是種真相大白后的舒適。此刻，昨夜那段回憶再度涌上心頭，難以抑制，不禁又細細品味了起來，

　　“那位姓蘇的白衣男子，名叫扶姬，年僅二十余歲，便已在華朝大地上享有‘大華第一御劍’的美譽，乃是劍道萬年不世出的天縱奇才。近幾年來，風(fēng)頭愈發(fā)強盛?！畡ι瘛拿栆彩怯鷣碛κ?，不僅江湖認可其劍術(shù)蒼天之下實乃一絕，連皇室也隱隱有追捧、拉攏之意，其用意自然也是不言而喻......”

　　青衣女子稍微頓了頓，如群星般璀璨的眼眸中流露出強烈的傾慕之情，微微發(fā)顫的語氣里滿是驚羨。身處一旁的米樞檬內(nèi)心早已是翻江倒海，吃驚連連。

　　“年少有為，武功卓絕超群，名聲冠絕天下，恰似一仙鶴昂首挺立雞群內(nèi)。又兼具少年俠士的英豪與灑脫，受天底下人人贊頌自也是無可厚非。據(jù)說就連當朝皇帝夏敖藏亦對其贊賞有加。不過嘛......”

　　青衣女子淺淺一笑，讓米樞檬從沉浸狀態(tài)清醒，又略微恍惚著失神陷入另一種狀態(tài)。她挑了挑黛眉，繼續(xù)道。

　　“只是他終乃一介江湖人士，生于江湖，長于江湖。對來自帝皇家的‘誘惑’置若罔聞，一心潛在江湖底，鮮有過問世事的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自然也是極少有人知其真面目。都只是道聽途說，蘇扶姬相貌極其俊美，宛若謫仙。人家也是碰巧有幸見過其一面，自從那一面之緣后，便心心念念至今，誠惶誠恐，終不敢相忘。不過他這樣真好吶！無拘無束，逍遙自在，快意人生，這多么是人生一件美事啊！”

　　情到深處，青衣女子也不再拘謹。語氣伴隨著嬌軀微微顫抖，渾然沒有先前那般少女的嬌羞。竟然能在今天再次見到他，人家的激動之情真是難以言表！身后的少女們，似是受她感染，姣好的面頰兩旁均是勻滿了紅暈。

　　米樞檬聽得甚是盡興，在凈靈清山上生活了十七年有余，過著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過平靜如湖的寡淡若水的生活。作為血氣方剛、初出茅廬的少年郎，自然是會對江湖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產(chǎn)生興趣，尤其是如這般‘神話’的故事，而故事的主人公更是威名震一朝，以劍論乾坤的‘劍神’蘇扶姬。

　　對他內(nèi)心所造成的影響更是不言而喻，有一種向往、艷羨的情緒在心底催生發(fā)酵。還有——一種莫名的嫉恨......

　　突然，那幢青色中透著些許邪異的情欲的青色樓宇里傳來了一陣陣銷魂的嬌笑，讓米樞檬臉上潮紅乍現(xiàn)，極其不自在。

　　青衣女子趁其面露異樣之際，故作神秘的湊近到了他耳畔，紅唇輕啟，悄咪咪地說：“不過嘛，這位名聲傳遍五湖四海八荒的‘大華第一御劍’蘇扶姬最為人所熟知和津津樂道的恐怕并非是他那一覽眾山小的上乘武功和精妙絕倫的劍法，反倒是另外一件事，你可曾聽聞？”

　　朦朧的月色照拂下，朦朧的微笑與少女美好胴體的馨香交織在一起，攫住了米樞檬的心神。又是讓他身體微一發(fā)顫，眼皮不禁跳了跳，幾近昏倒。

　　青衣女子見狀忍不住笑出了聲，露出一口銀白的貝齒，不再賣關(guān)子。

　　“這蘇扶姬乃是一名不折不扣的風(fēng)月中人，平生除了鉆研、精進劍術(shù)，偶爾從一些看著不順眼的人手下救人之外，便是飲酒尋歡作樂。不知為何，他喜好進青樓逛窯子，一待便是一夜，也不曉是不是去求歡。畢竟，以他那高深莫測的輕功，來無影去無蹤，從不留痕跡，也難有人察覺。”

　　“一場春夢了無痕，醒來全然無蹤跡吶！而這也被全天下心系家國的有志之士和心懷俠義的江湖豪杰所非議的......”

　　凈靈清城的夜晚總是燈火通明的，行走在繁華的街道上，感受著萬家燈火所帶來的那種撲面而來的煙火氣息，米樞檬有些如夢如幻。今天是自己第一次下山進入塵世，師父曾囑咐過，要將這樣一次經(jīng)歷也當成一種歷練。等到日后再次下山真正重返紅塵，才不會無所適從，做到如魚得水。

　　青衣女子在他沒有察覺之時，悄悄做手勢發(fā)出暗號讓那些少女們先行離開。隨后，便繼續(xù)同他交談起來，多半都是些江湖上發(fā)生的大小瑣事。

　　“欸，要不對我講講你吧？！”青衣女子擺出一副極感興趣的模樣，眨巴了下靈動的眼眸，渾身上下散發(fā)著少女俏皮的氣息。

　　或許青衣女子是他初次下山結(jié)識的最親近最熟悉的人吧。米樞檬倒是并未起疑，娓娓道出了自己的身世和有關(guān)師父的一些事跡。

　　“什么？！你的師父竟是凈靈清山的云游仙人祖頑宗？！可以帶我去拜訪他老人家嗎？求你了，帶我去見一趟吧？！”

　　她抬起頭來，雙眼噙淚，怯生生地瞥了一眼他，渴求能得到肯定的答復(fù)。只見米樞檬面露難色，內(nèi)心自然是在做一番掙扎。她臉上便也露出了不抱希望愧疚之色，顯然是想對先前那一番沖動的話語表達歉意。

　　“其實，實不相瞞，我們掌門對你師父甚是敬佩。但畢竟我只是來自一個小宗門，深知自己身份低微，難以一睹仙人真容，更別提結(jié)識了。此行還攜帶著掌門所交托的吩咐，其中就包括‘如有機會前去拜訪武林前輩云游仙人祖頑宗’恐怕終究是無緣了，唉！”

　　米樞檬終究還是過不了心里那道坎，更何況對方是位貌美的女子。面對她嬌滴滴的語氣和并不算過分的訴求，他難以拒絕，心中反倒生起了一絲異樣的情緒。

　　更何況對方耗費時間還為他解惑，并講述給他聽這許多的江湖傳聞。不僅過足了自己的向往武林大俠的癮，還讓他對現(xiàn)如今的江湖有了些許了解。師父常說：滴水之恩，定當涌泉相報。此時不報，更待何時？！

　　一道詭秘的笑容在逐漸有些濃稠的夜幕中緩緩綻放，隨后他們便消逝在了天邊即將初現(xiàn)的微微晨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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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虛弱的嗚咽在山林間突兀的響起，伴隨著肚皮所發(fā)出的震耳欲聾的慘叫聲。這一聲震動大地山林、響徹空谷云霄。

　　他們經(jīng)過長途奔波之后，終于在第二天臨近晌午時分，趕到了凈靈清山的地界。

　　“卿伊姑娘，我們就快到了。話說回來，你怎么顯得比我還要焦急？”米樞檬十分不解地撓了撓頭，繼續(xù)說道。

　　“雖然我?guī)煾冈缫言诮P名立萬，此時此刻我也很想念自己的師父，但我始終想不通，我料想不到你的崇拜之情竟會更甚我的‘思父’之情，在下感慨萬分。”

　　名叫卿伊的青衣女子不耐煩地撇了撇紅唇，“米樞檬，你倒是快一點呀！真看不出來啊，云游仙人他老人家為何要收你為他的親傳弟子。年紀輕輕腿腳便如此的不利索，耐力也是這樣差勁。你再這樣下去不是廢了嘛？！記住，可千萬別拖慢了我前進的步伐！”

　　她揚起了白皙如美玉的凝脂，居高而下的盯著氣喘吁吁的米樞檬。一改先前平易近人的態(tài)度，反倒是變得刁蠻起來。

　　這就苦了米樞檬了，本來長途跋涉就極其消磨精氣神。而他未曾隨師父真正修習(xí)過任何武功，連最基礎(chǔ)的輕功都只是略有接觸。被一位女子如此數(shù)落，面子上掛不住，因此不免郁悶起來。

　　“哎喲，卿伊姑娘，咱們好說歹說也是趕了一夜路了，休息一下吧！我可是還沒真正習(xí)過武吶，哪兒能和你們這種可以飛檐走壁的練家子相提并論？姐姐你是不是生什么怪病了？怎么看著一直茶不思飯不想呢......“

　　米樞檬牽強地扯出一抹苦笑，炯炯有神的雙目中閃爍著期盼的光芒。

　　“少貧嘴，既然如此，便別怪我無情無義了！看我助你一掌之力?。?！”

　　倩影一晃，便是來到米樞檬身后。氣沉丹田，將全身內(nèi)力運輸至雙臂。雙掌竅穴大開，暗自蘊勁。內(nèi)力至剛至強，剛中帶柔，柔中有剛。澎湃的內(nèi)力洶涌起來，在雙臂的經(jīng)脈游走。九九歸一，最終全部匯聚于米樞檬的背心......

　　“哈！”纖細的雙臂迸發(fā)出驚人的力量。米樞檬登時起飛，身體因過度繃緊而顯得僵硬異常，就這么硬生生的往逍遙金頂飛去。

　　“哇？！你這......啊啊啊啊?。。?！”強勁的山風(fēng)似冰冷的刀刃剮蹭著他的臉龐，饒是米樞檬作為初生牛犢不怕虎，有著少年人的那股子血氣方剛，也難免心生畏懼。

　　卿伊三步并作兩步，矯捷地跟在其后。這凈靈清山的巔峰逍遙金頂——就快要到啦！

　　......

　　葬花銀龍?zhí)K扶姬此刻正用著他獨創(chuàng)的“飛鵬虛步”朝凈靈清山逼近。這“飛鵬虛步”也不愧為最上乘的輕功，一旦使出，便能騰空飛躍。如若內(nèi)力深厚無比，就可以做到近乎永不落地。身姿如同那展翅翱翔九天之上的大鵬，甚至還可以做到在空中虛踏數(shù)步，如履平地。幾丈距離，在一念之間，便可被甩到腦后。

　　而這葬花銀龍，自然也就是為世人所推崇的這樣一位尚處弱冠之年的“劍神”蘇扶姬所自封的。這只因他每次仗劍出行時，嘴唇邊都會銜著一朵時令鮮花，身著一襲一塵不染的翩翩白衣。白衣勝雪，劍出如銀龍。舞起來美輪美奐，身形閃轉(zhuǎn)騰挪，招式極盡變化。不僅劍形似銀龍，身更神似那天穹上騰云駕霧的銀龍，韻味十足。

　　腰間佩戴的寶劍劍柄末端懸掛著一顆玲瓏剔透的風(fēng)鈴，清脆的風(fēng)鈴聲巧借風(fēng)勢滌蕩出悅耳的仙音并廣播于天地間。蘇扶姬的神色倒是舒坦，蒼勁的眉宇間卻隱隱含蓄著些許肅殺之氣。

　　凈靈清山，這座名動天下的清靜仙山，因云游仙人祖頑宗加倍有名。但，這一次似乎是要掀刮起有歷史記載以來，最為磅礴的風(fēng)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