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昊辰初到少陽山就拜到了恒陽峰專心修煉,自璇璣出生時抱過一次以后就很少見面了,與璇璣長大以后的第一次見面還是在那個雪天。
???????璇璣淘氣,喜歡爬樹掏鳥窩,力氣很大吃得也多,天天各種小點心不離手。少陽山幾乎所有地方都讓她玩了個遍,但是有一處少陽山上的弟子聞此色變。
???????璇璣好奇得往里面張望,就是這兒了,這是一間典雅的祠堂,案上供奉的香柱,頂上一點紅色,燃盡了就變成了灰白色掉落在爐底,裊裊青煙更顯得室內(nèi)靜謐。
???????自她出生以后,爹爹日日都來,一坐就是大半日,出來時眼睛血絲密布。這天,璇璣等爹爹走出去以后,忍不住進去了,這里供奉著許多牌位,其中一個木頭是新的,但是上面的漆已經(jīng)斑駁,璇璣小小的手伸過去,摸了摸這個牌位,一股奇怪的情感涌上心頭,璇璣還沒有來得及好好體會,就看到爹爹在背后怒目圓睜,眼睛里怒火中燒,他大發(fā)雷霆,“誰讓你來這里的,出去!在外面跪著!”
???????外面風雪交加,小小的璇璣垂著頭在廊前罰跪,過往的弟子竊竊私語。
?????“喏,就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娘親”
?????“哎呀,你別瞎說”
?????“我可沒瞎說,你想啊,自璇璣出生以后,掌門抱過她沒有,她出生了,師娘就去世了,你說,掌門心里能沒有疙瘩嗎?”
??????“那也不關(guān)璇璣的事兒,她還是個黃毛小兒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不是對錯的事兒,主要是掌門心中過不去那個坎兒”
??????“好了好了,別說了,快走快走”
???????小璇璣在罰跪,呆呆愣愣的,有些無精打采不知所措,廊外的雪花,被風吹了進來,濕了衣角,璇璣亂糟糟的頭發(fā)也有好幾片雪花,腿不知是跪的還是凍的,好似沒有知覺了,璇璣一動不動,似乎這周圍的事物都與她無關(guān)。
???????昊辰撐著傘,遮去外面的風雪,陪跪在她身邊,拿了個暖和的斗篷蓋在了她的肩膀上,璇璣木木得說,“師兄,是我克死了娘親嗎?為什么爹爹不喜歡我”
??????“人各有命,這不是你的錯,璇璣,是你爹爹還不愿從失去你娘親的現(xiàn)實中走出來?!?p> ???????璇璣抖動著肩膀,眼淚迅速匯聚,視線漸漸模糊,眼睛里噙著兩大包淚珠,一吸鼻子,終于忍不住嚎啕大哭,“雖然我沒有見過娘親,可是我出生以來沒有一日不在想她,我知道我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有的時候就會想,娘親抱住我的時候是什么感覺,是不是很軟,她做的飯好不好吃,我做錯了事,她會責備我還是袒護我,我想她的時候她也會想我嗎?我我我…”璇璣吸著鼻子,泣不成聲,抽噎著有些喘不過來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剩下聲聲嗚咽。
???????昊辰抱住璇璣,懷里的小身體一抽一抽的,溫熱的眼淚鼻涕弄濕了前面的衣襟,昊辰抹去她臉上的淚水,捧著她的臉,認真的說,“璇璣,死亡不是生命結(jié)束的終點,遺忘才是,只要你還念著她,她就永遠存在于這天地之間,化作日月星辰山川雨露,與你一生相伴?!?p> ???????“如如…如果我…我我出…出生的時時候,跟我娘親一一起死去了,我…我我和娘…娘親就…就都不會孤單了吧?!辫^兩只手死死揪住胸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得喘著氣,像一只快要溺亡的魚。
???????昊辰把璇璣按進懷里,“別害怕璇璣,在師兄眼里,你永遠都是那個獨一無二的璇璣,你就是你,每個人都會有一段異常艱難的時光,挺過來,人生就會豁然開朗,挺不過來,時間也會教會你怎么與它們慢慢和解”
???????璇璣抬起臉,腫著眼泡,紅著鼻子看向昊辰師兄,昊辰的眼睛里有堅定、有心疼:“連帶著你娘親那份,好好活下去。”
???????廊外風雪不停,滾燙的熱淚混著冰冷的風雪,痧得臉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