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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梅仿佛一朵白云般從大牢高墻的另一端飄起,在高墻上微一借力,便落在倒伏在地、被大網(wǎng)牢牢縛住的老婆子旁邊。她指間捻著幾支銀針,手指揮動,銀針電射入老婆子的頭頂、肩胛和身上的關(guān)節(jié)部位。老婆子蠕動了幾下,感覺全身精力仿佛被抽取一般,想要動動小手指都像搬山一般艱難,不由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牢里沒事吧?!狈揭娺^來,向馬梅問道。
“已經(jīng)控制住了,青玉無恙?!?p> “好?!狈揭姸紫律韥?,盯著老婆子的臉看了半天:“嗯,這化妝的技藝還真是不錯。馬梅,回頭要有機會還得跟這位好好交流一下?!?p> “把他拖走吧,弄干凈了再帶到刑房?!狈揭妼Φ竺粽f道:“此人極度危險,時刻都不要給他恢復(fù)的機會?!?p> “遵命!”刁敏答應(yīng)一聲,和原勤一起拖著網(wǎng)子走了。
“我們也到刑房去吧,一會兒一起把案情討論一下?!狈揭娬f道。
“我們第一次聯(lián)手辦案,配合居然如此協(xié)調(diào),真是難得?!毙谭恐?,方見端著茶杯,笑瞇瞇的向在座幾人說道。
“都是大人運籌得當,真讓屬下驚嘆?!焙潞:呛且恍Γ骸按笕嗽趺淳团袛喑鰰腥说嚼卫飳η嘤裣率??真是令人匪夷所思?!?p> “說到底,我們辦案的目的就是還原真相?!狈揭娖届o的說道:“我們辦案的依據(jù)實際上分為三部分。一是我們能夠看到的事實。善于在現(xiàn)象中發(fā)現(xiàn)線索,最終發(fā)現(xiàn)事情的真相,這是一般的斷案高手的基本素質(zhì)。二是人類個性的固有特征。一個人的性格一旦形成,他做事的方式、思考的方式、甚至情緒的軌跡都是有跡可循的。斷案高手往往通過假設(shè)和推理這兩個工具,結(jié)合對象的行為特征,便可以料定先機,進而讓真相大白于天下。三是事物既有的邏輯性。世間所有事件的發(fā)展軌跡,都在一種既定的邏輯模式之下。作為辦案人員,應(yīng)該善于從獨立的事件之間提取出特有的行為邏輯,對破案提供線索?!?p> 在座諸人靜靜的聽著他的分析總結(jié),心中暗自揣摩。
“這個案件,關(guān)鍵的疑點還是集中在碧香的二次中毒上?!狈揭娬硪幌滦渥?,慢條斯理的說道:“我們可以從我剛才說的三個方面來對這個細節(jié)進行分析。首先,根據(jù)大夫的說法,第一次在碧香身上的下毒,與第二次的毒素產(chǎn)生了以毒攻毒的效果,最終保住了碧香的性命。試想青玉這樣對藥材極度熟悉的專業(yè)人士,會在同一個下毒對象中犯這種低級的錯誤嗎?其次,分析青玉的性格。如果她依然想致碧香于死地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干劫持這樣難度既高、又出力不討好的事情。如果是因為碧香不聽從她的安排而引發(fā)她的怒氣憤而下毒,我們還要考慮沈龍在她心中的地位。之前沈龍已經(jīng)因為她的下毒責(zé)備于她,現(xiàn)在她當然會考慮沈龍的感受,不會輕易的故伎重施。再則,依青玉的性格,如果真是她做的,斷無不承認的道理。最后我們分析整件事情的發(fā)展軌跡。在碧香身上下毒的這件事發(fā)生的如此突兀,讓人明顯感覺到這是個畫蛇添足式的行為。完全背離了青玉對整件事情的規(guī)劃方向?!?p> “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不是青玉下毒了?!狈揭娎^續(xù)分析:“那么到底是誰在下毒?他為什么要置碧香,當然還有青玉于死地?”
“再說說整個案件中的另一個重要人物沈龍。從整個事情來看,沈龍是個性格懦弱、重情重義的好人。他能夠喬裝改扮去為碧香解毒,自然不會再去傷害碧香的。這個人應(yīng)該第一時間排除嫌疑。當然,此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亡,也驗證了我們的判斷?!?p> “這個幕后黑手的身份是如此的隱蔽。做事更是小心,可以說是滴水不漏。我對此人身份的判定也沒有什么端倪,畢竟線索太少了。其實越是簡單的案件,能給我們提供的信息越模糊。我唯一能夠猜測到的,就是兇手不會就此罷手的。他的身份沒有暴露,他的目標與實施的差距甚遠。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繼續(xù)下去呢?”
“所以我提議,我們一起到臨川縣來看看?!狈揭姷Γ骸拔蚁嘈拍缓蠛谑诌€會伸出魔爪,到時候我們或許可以抓到他的形跡?!?p> “沒想到報復(fù)來得如此之快。我們剛到臨川縣,沈龍便已經(jīng)死于非命。這個事件讓我感覺,兇手對沈龍等人的怨恨已經(jīng)達到相當高的程度。昨晚聽到沈龍死訊后我就在想,兇手下一步的動作是什么?是碧香還是青玉?他會以什么方式下手?”
“根據(jù)兇手的設(shè)計,可以看出他是個心思縝密、善于利用他人心理作案的危險人物。這種人往往喜歡根據(jù)自己的判斷,設(shè)計出一些大膽而精巧的殺局。沈龍之死有可能只是他整個暗殺計劃中的一環(huán),后面還有更多的動作。”
“不管怎樣。為安全起見,我昨晚已經(jīng)安排馬梅她們,把碧香轉(zhuǎn)移到了安全的地方,那里除了馬梅、孟英之外,別人不可能找到。因此,兇手的的唯一下手對象便只剩下青玉了。”
“青玉雖然關(guān)在牢中,但是以此人的大膽和狡詐,他完全可能混進牢里,對青玉下手。而且,我推斷兇手的性格,必定會接二連三的使出手段。因為時間一久,或許會有人猜出這幾件事中的關(guān)聯(lián),再下手就更不容易了?!?p> “所以,我就大膽推論,此人必定會在今天到牢中對青玉下手。”方見結(jié)束了他的分析:“我們自然要在這里設(shè)伏,斬斷這只幕后黑手了?!?p> “真是精彩絕倫,既別出機杼又在情理之中。”胡德海嘆道。
“這就是性格分析帶來的好處?!狈揭娭t虛一下:“一個人做事,或許別人看來頗為古怪,但對他來講卻是理所當然?!?p> “大人!”董青、郭明從外面進來,臉色古怪的向方見行禮。
“今天的事,我要先向你們道歉了。為了不引起罪犯的警覺,事先沒有通知你們?!狈揭娢⑿χ蚨私忉?。
“大人神機妙算,我等感佩莫名!”二人躬身施禮,毫無不悅之色。
“那你們這是。?!狈揭妴柕溃骸半y道是嫌犯的真面目已經(jīng)搞清楚了?”
“正是?!倍它c頭。
“這個人你們認識?”胡德海也醒過神來。
“而且覺得不可思議?”馬梅補上。
外面雜沓的腳步聲傳來,刁敏、原勤二人押著清理掉化妝的嫌犯走了進來。
“你們先坐到一邊,一起聽聽這個案子的情由吧?!狈揭姅[手讓二人坐下,然后看向扮作老婆子的神秘人物。
這是一個面容清秀的年輕男人,光從面貌上看讓人很難相信他居然是一個心狠手辣的體術(shù)高手。
“我是誰你已經(jīng)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自我介紹一下?”方見朝嫌犯說道。
“在下臨川縣劉氏藥材鋪少東劉文清,拜見理刑大人?!蹦贻p人向方見拱拱手,不卑不亢。
眾人神態(tài)各異,都驚訝的看著這個亮明身份的青年。
“光棍眼里不揉沙子。事到如今我們也不用廢話了,你把整個案子的經(jīng)過從頭到尾給我們講一下吧。”方見看著劉文清說道。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眲⑽那迓冻鲈尞惖纳裆骸拔腋螨?、青玉都是從小玩大的好友。昨天沈龍溺水身亡,我十分難過。又想到青玉還在牢中不知道消息,所以過來通知青玉一下。其他的事,我并不清楚?!?p> “你為什么要喬裝改扮?”馬梅冷冷的問道。
“只怕舊友見面觸景生情,又勾起青玉的傷心事。所以我便扮作一個老婆子,給青玉送些吃食。我對青玉絕對沒有加害之心,如果不信,你們可以檢查一下我送去的飯菜是否異常?!眲⑽那褰忉尩?。
“這么說你非但沒有過錯,而且是個義薄云天的好漢子了?那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將你當堂釋放才對吧。”馬梅諷刺道。
“一切由大人們做主,小人不敢妄言。”劉文清淡淡的說道。一副你要指證我,請拿出證據(jù)的模樣。
“這么說,在碧香身上施放番青藤,和暗算沈龍致其溺水身亡兩件事,跟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了?”方見并不焦躁,看著劉文清平靜的說道。
“自是不知?!?p> “案子的事我們先放到一邊不談?!狈揭娡蝗晦D(zhuǎn)換話題,跟劉文清聊起其他的事情:“你以前聽說過我嗎?”
“沒有聽說過。”
“今天在大牢門口,你本是準備跟我們裝糊涂裝到底的。就像你剛才說的,你不過是去探監(jiān),沒人能因為這件事把你怎么樣。但是你聽到我的名字以后,馬上做出了激烈的反應(yīng),開始想方設(shè)法要逃離現(xiàn)場。為什么你對我的名字如此敏感?按理說我初到慶州刑司衙門,也是第一次來臨川縣,不會遇上你這樣的知音啊。”
“在牢門口所做的一切,只是小人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而已。大人想象力如此豐富,小人佩服?!眲⑽那宀⒉毁I賬,依然油鹽不進。
“還有一個問題。”方見搖頭輕笑:“你聽說過任行之嗎?”
劉文清眼神閃爍,口中說道:“并未聽說過。”
“那我把他的情況介紹一下吧。任行之是著名的獨行大盜,一向縱橫于楓云國南方與南越國之間的接壤地帶,是很多國家都在通緝的要犯。此人于八年前的一次圍捕中身受重傷,然后在慶州一帶失蹤。此后的八年內(nèi),此獠一直沒有現(xiàn)身。就在不久前,他突然出現(xiàn)在慶云縣附近,被人識破行蹤。雖極力逃脫,依然在數(shù)千人的圍捕之下落入官府之手。在下不才,便是指揮圍捕行動的負責(zé)人?!?p> “大人神通廣大,小民佩服。”劉文清強笑道。
“當時在圍捕現(xiàn)場我與他短兵相接。任行之向我施放了他賴以成名的暗器‘斷魂針’,可惜被我的兵器‘黑刃’吸住,功虧一簣。但我怎么也沒有想到,今天我會重溫到當時的刺激感受?!?p> 方見從袖中把自己那把黑乎乎的短刃拿了出來,又掏出一塊手絹,小心的把上面吸附的藍色毒針取了下來。
“‘斷魂針’,江湖中暗器排名第九。一旦被此針射中,只要擦破一點油皮,斷無生理。要不是前一陣子剛剛見過,還真的沒有人能叫出它的名字?!?p> 劉文清面色鐵青,一言不發(fā)。
“我知道你最注重證據(jù),而我的原則是讓罪犯心服口服?!狈揭娦πΓ凵駞s冰冷無情,直刺劉文清雙目。
“我告訴你我會怎樣指證你。在本官已經(jīng)告知你身份的情況下,依然用致命暗器偷襲本官。蓄意刺殺朝廷命官這條罪,你認不認?”
“我沒什么可說的?!?p> “窩藏通緝要犯,知情不報還與其沆瀣一氣,甚至用對方的殺人利器行兇。這一條,你認不認?”
“。。”
“不怕你不認。只要去你家中查問,是否有在你家中居住多年,近期突然不見的之人。拿任行之的畫像讓你家下人和周圍鄉(xiāng)親辨認,還怕查不出不成?”
“此事我認了?!眲⑽那迕鏌o人色,低聲應(yīng)道。
“番青藤是致命毒藥,并不是可以隨隨便便弄到手的。我派人到這臨川縣的藥材市場上查問,看近期有無番青藤流通,到底流向哪里。要是你經(jīng)手過番青藤,問你個莫須有的罪名,你沒有意見吧?”
“喬裝打扮,向在押嫌犯通報案件信息。問你一個同謀之罪,你沒有意見吧?”
一番連珠炮式的發(fā)問。劉文清臉色煞白,想要反駁卻無從駁起。
“這些罪行加起來,就算治不了你的死罪,終身勞役是免不了的吧?”方見回頭對著胡德海笑笑:“其實我一直認為,直接消滅一個人的肉體,比起在絕望中不斷的忍受折磨,還是要仁慈許多?!?p> “我會給你安排一個非常精彩的去處,那里的人對你會非?!焉啤?。當然在此之前,你的個人能力會降低到未曾修煉過體術(shù)的普通人水平。畢竟,到那里不是讓你去當老大的。干干凈凈、沒有反抗能力的肥羊,在那里最受歡迎。”
“讓我體面的死!”劉文清嘶吼著,充血的雙目瞪著方見:“你這個魔鬼!”
“能成為魔鬼眼中的魔鬼,在下不勝榮幸?!狈揭娮旖菐е唤z譏笑,冷冷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