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知道的魏府的事,隨便聊聊。”見魏風不知從何說起,馬梅提示道:“或許你認為無關緊要的事,就是重要的破案線索。魏府的老太爺怎么一直沒有看見?”
“老太爺經常不在府中。他喜歡到處云游,神龍見首不見尾。反正官面上的事,大都由手下辦妥。家里的事,他也早已交給大爺打理。一年中,倒是有多半年漂泊在外。這次大爺大婚,也只是回來匆匆露了一面,然后就走了。”
“說說魏府現在幾位爺的情況吧。”馬梅問道。
“現在魏府由大爺魏竹亭打理,三爺、四爺協助。大爺是官面上的人,瑣碎的事情一般不理。三爺一直沒有入仕,掌管著家里的各式生意。四爺年紀還輕,主要是各處跑跑腿。”
“魏府還有自己的生意?”馬梅奇怪的問道。
“那是自然。”魏風理所當然的答道:“魏家主要做陶瓷生意。慶州最大的陶瓷連鎖升隆店,就是魏家的產業(yè)。從陶瓷的設計、燒制、運輸、銷售,都有專人負責。在慶州境內,魏家有四十多家鋪子,分布在全州各府、縣。還有三個大的制陶基地,分別位于慶州府、青山府、南平府的深山之中。魏家的陶瓷在楓云國南部非常有名,甚至京城中都有升隆店的分店?!?p> “原來如此?!瘪R梅釋然:“那魏府還有其它的生意嗎?”
“礦產方面,魏家算是和徐家合股經營。因為親戚關系的原因,這部分生意都由三夫人經營。這兩年礦產生意做的很大,漸漸有蓋過陶瓷生意的趨勢。所以三夫人在魏家地位超然,凌駕于其他幾位夫人之上。”魏風交代著外人不知道的、上不了臺面的私密信息。
“做礦產生意,是魏家迎娶徐鳳之后吧?”馬梅問道。
“正是?!?p> “最近礦產生意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馬梅追問一句。
魏風皺皺眉頭:“生意這塊一直是由大管家魏宇直接負責,一般別人都不能參與。不過大約兩個月以前,好像生意確實出了點問題。那陣子感覺三夫人精神很緊張,脾氣也大,徐家的徐霖少爺連著來了好多趟,好像商量著什么事情。再后來,礦業(yè)方面的生意就有所減少了。以前每隔一天,大管家就要到三夫人那里對一次帳?,F在大約五六天,大管家才會到三夫人那里一趟。”
“兩個月?”馬梅想了想,把這件事情先放到一邊:“魏竹亭為什么會娶霍震的女兒,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哦?!蔽猴L對事情倒是知根知底:“前一陣子,霍震老爺子的莊子上出了點事情。一幫農戶沖擊霍家,把霍家給圍上了,還打死了霍家的一名管家。當時霍家到刑司衙門報案,魏大人親自帶著衙屬將農戶驅散。不但解了霍家之圍,還將沖擊霍家的農戶中帶頭的兩人繩之以法?,F在那兩名帶頭行兇的農戶被判了死刑,已經報到京城去了,只待陛下勾決。霍家感激魏大人解圍,便在家設宴款待魏大人一行。席間霍震的小女兒對魏大人一見鐘情,便要爹爹到魏府提親。魏大人對霍小姐也印象極好,就答應下來,所以才有了魏府前幾日的喜事。”
“今后魏府勢必要插手慶州的糧食生意了?”馬梅微諷道。
“是有這個打算。”魏風點頭:“一般這種聯姻,大都包含著商業(yè)利益在里面。這是民間的潛規(guī)則,大家都心知肚明?!?p> “魏家倒是得利了,那霍家能得到什么呢?”馬梅有些不明白。
“大人還不知道嗎?”魏風解釋道:“我家魏大人已經擢升為慶州的督糧道,負責慶州下轄大軍的糧草采購和管理。如果霍家能夠拿到軍隊的訂單,那霍家成為慶州第一大糧商也不是什么難事。”
“霍震的鼻子夠靈的。”馬梅冷冷的說道:“居然能及時的切入進來。莫非當初的農戶圍莊,竟是一出苦肉計?”
“那倒不是?!蔽猴L苦笑道:“這件事鬧的很大,都出了人命。慶州府也曾經派出人員協助處理這起騷亂,所以作假是不可能的。”
“你家?guī)孜焕蠣敿依锒际鞘裁辞闆r?”馬梅轉換話題。
“大老爺魏竹亭共娶了五房夫人。三夫人前幾天去世,現在還剩下四位。”魏風對此知之甚詳:“二夫人和四夫人各生了一個女兒,大夫人、三夫人沒有子嗣?!?p> “三老爺魏雨亭娶了兩房夫人,都是本地大商戶的女兒。三老爺為人貪花好色,除了在家里和很多丫頭不清不楚,在外面還處處留情,惹下了不少風流債。雖然他的兩個夫人沒有子嗣,但是聽說在外面和人生下了一個兒子?!?p> “四老爺魏東亭只娶了一房夫人。兩人至今沒有子嗣,而且關系一直不算太好。魏東亭為人謙和,在家里口碑很好。”
“他們三人的體術方面的能力怎么樣?”馬梅問道。
“三位老爺自小便都開啟了武竅。武力最強的肯定是大老爺,三老爺最差。四爺雖說修煉時間比較短,但是每日勤加練習,早已超過了三老爺。再多的信息,我就不清楚了。”
“府里的女眷,他們之間關系處的怎么樣?”馬梅問道。
“大老爺的幾個夫人里,最隨和的就是二夫人了?!蔽猴L想了想:“她的出身不比幾位別的夫人,原來是清風閣的名角。因為家人在戰(zhàn)亂中失散,所以才輾轉來到清風閣做了一名歌姬。她為人謙和,對待下人也十分友善。大夫人是至仕京官的女兒,平時深居簡出,早就不理會府中各種瑣事。四夫人是二皇子介紹給大老爺的,平時高傲的很,很難接近。因為這層關系,大老爺平時對她十分尊敬。平時到了四夫人那里,也是畢恭畢敬的?!?p> “有一個傳言,不知道是不是確切?!蔽猴L猶豫一下,將猜測和盤托出:“說是四夫人生的女兒,不是大老爺所出。而是一個貴人留下的子嗣,只是托在大老爺名下寄養(yǎng)??创罄蠣斊綍r的情態(tài),這事情大約不假。”
“哦?”馬梅皺眉:“還有這么一段軼事?!?p> “五夫人剛進門,性情還不清楚。不過將來必定會負責魏府與霍家的生意銀錢來往。只是不知道五夫人的進門,與三夫人的死是不是有關聯?!?p> “你聽說過三夫人那里有一個賬簿這件事嗎?”馬梅問道。
“我經常去三夫人那里稟事,倒是見過幾次賬簿?!蔽猴L回憶了一陣子:“其實家里礦業(yè)生意來往的賬簿,都是由大管家魏宇向三夫人匯報,然后便帶走留存到賬房。只是三夫人向來精明,想來必定會留下一套總賬備存。我曾經無意中見過幾次賬簿,但是到底保存在哪里,最后交給了什么人,我就一點都不知道了?!?p> “你見到的賬簿是什么樣子的?”馬梅追問。
“不止一本。都是藍色封面,黑色字體。有的厚、有的薄,估計記著不同類型的賬目。”魏風答道。
“據你判斷,三夫人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馬梅問出最后一個問題。
“這個……”魏風猶豫許久:“這個不太好說?!?p> “說錯也沒有關系,不記檔。如果因此而對破案有幫助,可以給你記一次功。”馬梅合上筆錄本。
“那我就瞎猜了?!蔽猴L想了想:“應該是三夫人手里掌握了一些威脅到別人的證據,所以被人滅口。要說是大老爺派人干的,那時間點和方式都選的太不正常了。如果是徐家派人干的,然后嫁禍魏家,倒是有點可能。但是,他們就不顧及一點親情?而且,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談而必須用滅口的方式?這么一來,一點回轉的余地都沒有了。所以讓人難以理解?!?p> “那先到這里吧?!瘪R梅拿過記錄本讓魏風簽字畫押:“你犯了殺人案。雖說不是有意害人,但是畢竟造成了嚴重后果。先把你關在刑司大牢,等整個案件偵結后再定罪。你如果有什么線索能夠提供,可以隨時讓人來找我。這些立功表現,會最終影響到對你的判決?!?p> 魏風點頭,沮喪的隨著衙役去了。
“不管怎么講,雨荷被害案算是結了?!狈揭姾仙像R梅拿來的筆錄,輕輕的噓了一口氣。
“而且,我們對徐鳳案的許多細節(jié)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孟英在旁邊接口說道:“其中出現了新的證據賬簿,讓案子的起因和案犯的范圍進一步縮小?!?p> “徐家和魏家的矛盾也浮出水面?!瘪R梅補充道:“我大膽推論一下。因為某件事情,魏家和徐家的合作出現了某些齷齪,導致兩家關系緊張。做為兩家中間聯系的關鍵人物,徐鳳必定掌握著一些令雙方都十分看重的東西?;蛟S到了攤牌的時候,其中處于劣勢的一方為了泯滅證據,或者除掉證人,才做出殺人惡行。”
“這件事對當事雙方都很麻煩。不管誰做的,都是一次很沖動的蠢事。”方見覆手而嘆:“我還是不能理解兇手的心理。”
“不會是女人干的吧?女人往往做事令人難以理解?!弊谝贿叺暮潞7畔率种胁璞呛堑恼f道。
“你不知道方見的外號叫婦女之友嗎?”馬梅嗤笑一聲:“女人的心思他最懂了?!?p> “那下一步我們應該如何確定偵查方向?”范成大及時的糾正了會議的方向,防止一次嚴肅的會議變成胡鬧。
“在魏家暫時得不到太多的東西了。”方見思忖著:“不過我在魏風的口供中發(fā)現了一個細節(jié)。”
他把頭轉向馬梅:“魏風說兩個月以前徐家的礦產生意發(fā)生了一些意外。從這點,你能否產生一些聯想?”
馬梅眼睛一亮:“兩個月前..你是說,明珠礦案?”
“我們破獲明珠礦案的時間,恰恰就是兩個月前。而明珠礦場中大批的走私礦石被截獲,這些礦石送到哪里去,下家是誰都沒有查出來。現在看來,明珠礦與徐家之間完全有可能有利益輸送的關系?!?p> “我們遠在慶州,明珠礦案至今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謎團?!焙潞:闷娴膯柕溃骸胺酱笕四芊窠o我們說說整個案子的情況,滿足一下我們的好奇心?”
“有何不可?”方見一笑:“讓馬梅來說吧,她的口才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