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知之物

　　甲板上人群慌亂，此時責任全都落到了船長大甲的身上。

　　王老板朝船長怒斥不止：“媽的，能不能趕緊想想辦法！老子可是掏了錢才坐你的船，出了事能擔得起責任嗎？！”

　　結果他話音剛落，那被他丟在船艙下面已經爬上來的老婆，怒氣沖沖走了上去，王老板看見自己老婆臉色一黑，瞬間開始蒼白，急忙開口道：“阿嬌，我...”

　　話還沒說出口，被叫做阿嬌的女人咬著牙甩手朝這個令自己憤怒的男人臉上打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著實響亮，力氣之足即便是人群熙攘之間，我都能聽的清楚。

　　王老板那寬厚的臉頰上瞬間多了五個清晰的巴掌印。

　　“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竟然先丟下自己老婆跑了！你還要不要臉？！”

　　能聽出來，阿嬌的聲音此時此刻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她手上不停，接連幾巴掌打過去，那清脆的響聲似乎敲鑼一樣，把船上的人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王老板顯然覺得此時此刻丟了面子，而且更重要的是，在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老婆罵著打，怕是難以挽回尊嚴，一把抓住迎面而來的手掌，怒道：“差不多得了！有完沒完！”

　　“沒完！我真是瞎了眼看上你！”

　　阿嬌這個年近四十的女人，此時像是兇猛的獅子一樣，揪著眼前這位身材魁梧壯大的男人拳腳相加，破口大罵。

　　“船長！我...我們怎么辦??？”除卻一邊夫妻兩人之間的矛盾，船員們也陷入了恐慌之中，紛紛看向自己的領導者大甲。

　　這時，那跑得最快爬的最高站在船頭的副船長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不安道：“船長！船底部好像有什么東西...”

　　我從船艙爬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外面依然是一片令人惶恐不安的白色，但不同于昨日，此時此刻的白色之中不知從何處而來，升起一種無法言語的濃濃白霧。

　　這種白霧若非親眼所見，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它如同白色幕布一樣飄在海洋之上，遮蓋住眼前的視線，能見度不過四五米。

　　最奇怪的是，霧氣之中似乎隱藏著什么東西，從中透露出一種腥臭之味，這種味道就像是在經過一天的忙碌之后，留下滿是狼藉的捕魚海灘一樣。

　　不止是我，顯然所有人都身處在這令人壓抑的濃霧之中，只不過由于此時船只大有翻倒的趨勢，因此人們的注意力并沒有放在白霧之上。

　　然而這白霧卻著實令我不安，在扶著什么東西保持平穩(wěn)之際，我看向船只四周仿佛深不見底的海洋一般的濃霧，隱隱之中仿佛感到那霧氣里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海上怎么會起這么大的濃霧？”

　　尤其是在我們的船只根本沒有行駛的情況下，四周也沒有風，那霧氣是從何而來？

　　我正疑惑不止，船員們聽到副船長的聲音之后，都爬向了船頭，似乎想要搞清楚究竟是什么東西需要多大的力氣，才能使整艘船的船頭翹起來。

　　“我們也過去看看?！?p>　　寧好夢拽了我一把，神色好似有些凝重。

　　他似乎也想弄明白這怎么回事，畢竟船只傾斜的程度，絕不會是撞到了什么暗礁或者別的東西之上才會如此，顯然是有什么東西將其從下面托了起來。

　　這令所有人腦海之中產生疑惑，紛紛開始往船頭靠去想要一探究竟。

　　我跟在寧好夢后面爬上船頭開始向下看，由于空氣之中的白霧過于濃厚，仿佛憑空隔開一道墻一樣，根本看不清船底之下是否有什么東西。

　　只能隱隱約約像是近視一樣，看到在那濃濃白霧之中好似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就抵在船的底部一動不動。

　　那東西說不上來是什么，卻體積十分的龐大。

　　副船長努力想要看清，不安道：“看著像是暗礁，會不會是撞到上面了？”

　　“可是昨天船并沒有走，一直停在原地，怎么會撞到上面呢？”

　　船長似乎已經排除了這個可能性，這時，有船員忽然提議：“要不要用繩子吊著下去看看？如果是暗礁的話，我們只需要換方向劃應該就沒問題?！?p>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道理，船長大甲點點頭，問道：“那你們誰想下去看看？”

　　“我去吧?！?p>　　剛才提建議的那位船員自告奮勇，我對著名船員并沒有什么印象，他看起來相貌平平，身體也不算魁梧，屬于那種站在人群里很容易被忽略的人。

　　“好，樂子，下去看看就趕緊上來，要是有什么不對勁就拽繩子，我們會把你拉上來?！?p>　　船長大甲讓人拿繩子綁在了名叫樂子的船員身上。

　　眾人站在甲板上拉著，他從船頭倒踩著往下放。

　　我站在后面，看著他逐漸消失在白霧之中的身影，直到最后只能通過繩子另一端傳來的重量來感知他的存在。

　　這海上升起的濃濃白霧像是把所有的一切都給屏蔽在了外面，哪怕是距離船只十米遠的地方，我們都不知道有什么東西或者是什么情況，即便是此刻能夠劃船前行，恐怕也沒法順利行駛。

　　“再往下放！”

　　船身的下方傳來樂子的聲音，人們聞聲操控著繩索下放。

　　我扭頭間便發(fā)現(xiàn)寧好夢此時站在一旁，他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眼前的情況之上，而是那雙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神，突然像是煥發(fā)光芒一般，死死的盯著某一側白霧，神色之中似有怪異。

　　“怎么了？”

　　我見他的樣子，就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一樣，心頭不免感到不安，便好奇問了一句。

　　寧好夢立馬用手指在嘴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讓我保持安靜，緊跟著他神色凝重側耳道：“你聽，仔細聽，霧里面好像有聲音?！?p>　　我不知道他是在耍我，還是確有其事，但那樣子著實令人感到不安，我便同他一樣，盯著眼前側耳去聽那霧中是否有什么動靜。

　　四周除了船頭樂子下船的聲音之外，一切都顯得十分安靜。

　　起初，我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哪怕是微弱的風聲或者水聲都沒有，安靜的四周甚至讓我開始懷疑時間是不是暫停了一樣。

　　但聽著聽著，我開始察覺到一些奇怪的動靜。

　　那是十分微弱而且混亂的一種聲音，仿佛是從遙遠的僻靜之地傳來一群人說話聲。

　　但說的是什么根本無法分辨，最怪異的是，那聲音給人一種說不清出的恐懼感，即便能聽出像是人的說話聲，卻在聽完之后，感到頭皮發(fā)麻，渾身戰(zhàn)栗。

　　我僅僅是聽了幾秒鐘，心頭便涌現(xiàn)出一股前所未有和無法言語的恐懼感，緊跟著，來不及穩(wěn)定心神，我開始聽到另外一些細碎的聲音。

　　我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聽錯，是水的聲音。

　　同那白霧之中的說話聲一樣十分微弱，但它確實存在。

　　聽起來就仿佛是有什么東西在逐漸朝我們這邊行駛而發(fā)出的水面拍打聲，而且似乎越來越大。

　　“好像有什么東西朝我們這邊過來了！”

　　寧好夢比我更快回過神來，他喊了一聲，引起了船上人員的注意，所有人的目光看過來，李一和趙世這對年輕的情侶此時抱有希望道：“是不是有別人的船只過來了？我們是不是能得救了？”

　　說著，李一突然跑到船邊揮手大喊起來：“有人嗎！我們在這邊！快來救救我們！”

　　“別喊！”

　　寧好夢卻臉色凝重好像感到不對勁一樣，急忙捂住她的嘴不讓出聲。

　　就在這時，突然之間，船頭傳來一陣躁動。

　　我扭頭便看到船員們拼命抓住繩子向后拉，一個個臉色通紅，另一端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同他們博弈。

　　“快拉！快拉！”

　　船長大甲拼命大喊，船員們使出全部力氣，陷入白霧之中的繩索不知怎么回事，忽然被拉直并以一種強大而又蠻橫的力量向遠處疾馳而去！

　　“船長！救命！救命??！”

　　忽然，白霧之中傳來樂子驚恐的求救聲。

　　那聲音似乎愈發(fā)遙遠，反觀船長大甲的臉色蒼白到了極點，抓住繩子的手幾乎都磨出血來。

　　然而繩索另一端的力量顯然不是幾個人的力氣所能夠比擬，縱然所有人使出全部力道，都無濟于事。

　　整條繩子瞬間被扯出去，飛快地速度在空氣中發(fā)出摩擦聲，刺耳之音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等眾人反應過來時，繩子已經徹底從船上消失在四周的濃濃白霧之中。

　　緊跟著，好似那原本藏在船底的底部托起整個船頭的龐然大物，隨著繩索和樂子的消失，也一同離去。

　　船頭狠狠砸在了海面上，巨大的震動使所有人被震倒在地，摔在甲板上。

　　寧好夢摔倒之后急忙爬起來，他第一時間去看那白霧之中是否有什么東西在朝船只所在的位置靠近。

　　隨著船只高度下放，我們站在甲板上距離海面的垂直距離縮短，視野因此變得清晰起來。

　　我跟著他趴到船邊，盡管身后不斷傳來船長和眾船員對于樂子被未知之物拖走而發(fā)出的哭喊聲和恐慌聲，但這些混亂之音都沒能將我從眼前所見之物拉走視線。

　　因為此時此刻，我在看清那海面上的東西之后，內心已經恐懼到了無法呼吸，身體甚至無法動彈。

　　透過空氣中濃濃的白霧，我看到了圍繞著船身一側的底部，也就是緊貼著我們的船身之處，不知何時密密麻麻排滿了一顆顆被海水侵泡過度腐爛的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