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扭打之中,我因腳上有傷行動不便.
更何況船長本身健壯的因素,絕非我這種整天做學問的學者所能夠敵對。
因此他幾拳便將我打倒在地,用手死死掐住脖子,企圖將我送往陰曹地府!
被掐住脖子之后,我呼吸困難,甚至無法喘息,眼神迷離之中拼命掙扎,卻無可奈何。
直到躲在一旁的李一,遞給我一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
我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揮動。
然后聽到了一聲慘叫。
緊跟著,是一股炙熱的液體噴灑到我的臉上。
船長的手,便松開了。
松開的時候他倒在血泊之中。
而我直到擦干臉上腥臭的血液之后才發(fā)現(xiàn),在自己手中緊緊握住的,竟然是那把一直被寧好夢拿著的匕首!
我瞪大眼睛望向了李一。
這個看起來擔驚受怕的姑娘,滿目不安道:“我...我看你快要被掐死了...情急之下只能將刀遞給你...”
望著她似乎比我還要害怕的表情,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只是心臟狂跳,佇立良久,情緒復(fù)雜無法平靜!
船長的脖子被割開一道深深的血痕,狂涌的血液沸騰而出。
這種景象顯然已經(jīng)沒有任何能夠挽救的機會。
我回過神來時,只能跪在地上不停的向他道歉。
第一次失手殺人,使我內(nèi)心害怕到了極點。
甚至比面對那些古老種族“無目者”,以及巨大的海洋生物更加不安。
而直到斷氣的前一刻,船長都還在死死抓住我的手不肯松開。
他咬牙,說出那令我感到罪孽深重的話:“這是我的船...我的...”
他是直勾勾瞪著眼睛死的,我甚至沒敢多看一眼。
最后還是李一將他的尸體同寧好夢擺放在了一起,蓋上布之后,我這才隱隱從驚愕和不安的混沌中緩過神來。
到了此時此刻,整艘船上便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我整整一夜未免,握著刀的手始終不敢松開。
閉上眼,就仿佛看到船長一手捂著噴血的脖子,一手抓著我怒吼道:“這是我的船!不允許你們待在這里!”
我就像是喧賓奪主一樣,不僅殺了船的主人,還霸占了整艘船只。
起初,我內(nèi)心想要通過埋怨李一來減輕自己的負擔。
是她把刀遞給我,才致使船長的直接死亡。
如果非要論罪,她恐怕才是真正的兇手。
但是很快,我就因內(nèi)心產(chǎn)生這種無理的說辭而感到痛苦和自責。
埋怨一個姑娘又有何用?
更何況,她也是在情急之下為了救我,才把刀遞過來的。
我不應(yīng)該怪她。
怪就只能怪我不夠身強力壯,倘若能夠把船長直接按在地上,那也就省去了很多麻煩。
但是顯然,我做不到。
腦海中不禁想起寧好夢曾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在我這種人眼里,世界上的一切問題只有兩種答案,要么就是別人好,要么就是自己不夠好。”
像是被他說中一樣,我自嘲的笑了。
接下來的時間里,我面對船長的尸體一直呆坐著,時而睡上一覺,但卻睡不踏實,總是驚醒。
更多的時間都是在發(fā)呆。
就這么硬熬著,直到第三天,在饑餓的身體和崩潰的精神雙重極端壓力下,我們終于等來了救援的船只。
直到我在朦朧模糊的視線中,看到那些穿著嶄新衣服的船員們推開艙門,出現(xiàn)在船艙內(nèi)時。
我那巨大緊繃的神經(jīng),才終于放松下來。
身體也因為長期的煎熬和不堪重負而徹底昏迷過去。
這一覺,算是踏踏實實的睡了過去。
一直到醒來,似乎距離昏迷已經(jīng)過了整整兩天。
在一艘嶄新的船只上,和我說話的是一位十分年輕貌美的女性。
她問我感覺怎么樣?
并拿了一些水和食物給我。
我虛弱的力氣難以恢復(fù),只能勉強喝點水解解渴。
看著她身穿干凈的服裝,扎著高馬尾精神抖索的模樣,我不免好奇問:“李一呢?”
“你是在說那位和你一起的姑娘嗎?她在船艙里,放心吧,她很好,身體沒什么問題。”
她坐下來,對我道:“倒是你,似乎比她嚴重,不過你腿上的傷,我們也已經(jīng)幫你包扎過了,但是有些問題想要問你,我們在趕到救援的時候,發(fā)現(xiàn)船上有兩具尸體?!?p> “那位叫李一的姑娘讓我們把尸體都帶上,說這兩個人是因為爭奪食物自相殘殺死了,其中還有一位你們的朋友,是嗎?”
聽到這種說辭,我知道這是李一編纂的借口,用來讓我們逃避責任的。
沒錯,難道我們要將事實全部說出嗎?
在這文明的世界里,誰會相信我們所經(jīng)歷的一切?
發(fā)瘋的船長,蛻皮的三個黑衣人,被肢解的船員,以及那臉部變形的阿嬌。
我該如何解釋才能讓這些人相信我不是個瘋子呢?
在這一刻,我開始明白父親為何不肯將自己調(diào)查的事物公布與眾了。
當我們親眼看到并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事物之后,即使說出來,誰會相信呢?
因為對于這種話語,我只能配合著點頭,但嘴上和不安的內(nèi)心,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看來只能到陸上交給警方了?!?p> 這個女人在了解基本情況后這么說道:“我們距離陸地只有一天的時間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你那位朋友?!?p> 她起身離開,而我躺在船艙里,即使隔著艙門,也能聽到外面熙熙攘攘充滿歡笑的聲音。
人們在甲板上閑聊,吹著咸咸的海風,享受著頭頂?shù)乃{天白云,時不時看著掠過的海鷗和海豚,發(fā)出對于海洋生命的贊嘆聲。
在一片祥和的自然之中,保持著對自然的敬畏。
而我,卻完全無法將自己親眼看到的事物和真相,一五一十的告訴他們。
似乎這才是人類最悲哀的地方。
望著這位女性離開的背影,我忽然忍不住問了一句:“對了,你們的船是要去往哪里?為什么能夠收到我們的求救信號?還有,我們擱淺在島邊的船最后怎么樣了?”
她聽到我的問題,表情好像有些疑惑,那樣子似乎完全不知道我在說些什么。
“擱淺在島邊的船?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們趕到救援的時候,并沒有什么島,而你們的船,只是漫無目的漂流著?!?p> “若不是我們展開搜索,僅靠之前的經(jīng)緯度,恐怕都找不到你們。”
“至于我們要去哪,聽船長說,原本有人出錢要去找什么白海,不過走到一半便收到你們的求救信號,在救了你們之后,船長決定把錢退給別人,也就不去了,現(xiàn)在正在返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