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緣來覓得神仙府
石猴學東西非常快,幾天就會說話。而且力大無比。山頂?shù)乃臃^比賽我再也贏不了了。不過那塊大石頭已碎,倒也沒什么留戀。現(xiàn)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到那瀑布的源頭,真正成為猴王,一統(tǒng)花果山。為此我天天鍛煉,跳遠攀巖,舉重奔跑。
自覺火候已成,我便再次和群猴來到那高崖之上。
事實證明,不管你準備的多充分,真正面臨未知的挑戰(zhàn)時,還是會忍不住地害怕。
“你怎么還不跳?”石猴望著我猶豫不決的樣子,問道:“我看你之前鍛煉跳躍,已經能跳出兩倍的距離了。此處離那瀑布不過兩丈,有何難處?”
“平地鍛煉,怎能和這高崖相提并論?”我苦笑道。這石猴天真爛漫,早已和我熟絡,因而說話毫無顧忌。他還不知道花果山歷來傳下來的這個規(guī)矩。當然我也有意無意地在向他隱瞞,想到這里,心里當真有些愧疚?!胺判?,今日我一定跳過去,尋個源頭出來?!?p> 又醞釀了好一會兒,心情總算有些平復。我長長出了口氣道:“那便開始吧!”說著后退幾步,弓身蓄勢,便要起跳。
“給我停下!”
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嚇得我一身毛都炸了起來。我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萎了下去。扭頭小聲道:“媽,您怎么來了?”
“好啊你,你爸不讓你當猴軍,就是怕危險。你倒好,背著我跑到這高崖上,還想往那邊跳?”媽媽一把揪住我的耳朵罵道:“這高崖幾百年沒人敢來,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一個沒留神,跌足落下,那可是粉身碎骨!走!跟我回家去,你看你爸爸這次不打爛你的屁股!”
“老嫂子,這話怎么說?”石猴看到我媽媽拽著我就要走,忙上前一把拉住道:“不過是個高崖,長不滿兩丈,輕松一跳便能躍過,若不放心,我等采草編繩,令他纏在腰上,便跳不過,又何來危險一說?你兒子既然有這般志氣,你做母親的應該高興才是,何必打罵?按你說這崖百年無人敢跳,若你兒子真跳了過去,那便是一世英雄,你母憑子貴,滿山猴屬見你都要行禮,何等榮耀?便真跳不過去,雖殞一命,但勇氣可嘉,也能留美名于后世,遺芳萬古。這等好事,如何卻要阻攔?”
我媽是出了名的暴脾氣,所有猴子都知道,我已經拼命給石猴打手勢了,但他依舊說個不停。雖然我知道媽媽絕對聽不進去,但他說得這般誠懇,我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
“天下哪有為父母的盼著兒子死?便有草繩傍身,跳崖不過,撞在巖壁上也是非死即殘?!蔽覌寢尶蓻]這么想,她啐了一口罵道:“你又是個什么東西?敢來教訓我?”
“他就是那個天孕地生的石猴。”我小聲道。
“奧?我當是誰,原來是你?!眿寢尷湫Φ溃骸澳憔褪悄莻€沒爹沒娘的天產石猴?你既然這么厲害,怎么不去自己跳?非要慫恿我兒子?”
“他沒慫恿我……”我怯怯道:“是我自己……”
“閉嘴!要你多話。”媽媽劈手給了我一耳光,我只得捂著臉老老實實地垂下腦袋。
“好,你說跳便跳?!蹦鞘锖臀疑跏怯H密,見我媽媽這般打罵我,不由得瞪起眼睛道:“我不用麻繩,只身去跳,若跳不過,跌死潭中,那也不怨諸君,是我時運不濟。若僥幸跳過又回來且不傷身子,你便不許再這般打罵你的兒子。”
“一言為定?!蔽覌寢尷湫σ宦暤馈?p> 群猴聽此,忙列隊排開,讓出一條通路。石猴加速助跑,沒有絲毫猶豫,如箭離弦,馬脫韁,瞬間已奔至崖邊,一聲怒喝,騰空而起,直飛出去。
我嚇得一下子捂住了雙眼。
短暫的寂靜后是一陣山呼海嘯般的吶喊。我睜開眼睛,只見那石猴已抓住了對面瀑布中的藤蔓,正在一步一步往上攀爬。
媽媽的表情有些驚訝,連他也沒想到這石猴真的能跳過這兩丈高崖。
眼看著石猴一步一步往崖頂攀去,我心中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喜的是他平安無事,憂的是若他真尋著水源,那我就再也不可能成為猴王了。
“哎呀!”一聲慘叫,令正在歡呼的猴群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原本正在一步一步往上攀爬的石猴一下子沒了蹤影。我心中一驚,忙奔向崖邊大聲呼喊??砂胩靺s沒有一聲回應。
“石猴一定是被水沖走了!”一個猴子大哭起來。接著便是一陣躁動之聲。
“哼,我看啊,他是咎由自?。 眿寢岆m然眼神里也有意思擔憂,但話卻依舊冰冷。“走吧!跟我回家!”
又等了片刻,群猴漸覺無趣,作勢要散。媽媽又拽了拽我,我這才轉身,悶悶不樂地往回走。
“哈哈哈哈!大造化大造化!”一聲大笑,引得群猴齊齊回首。只見一塊拳頭大的巖石綁著一根長長的草繩從那清潭中飛出,直飛了兩丈,正落在這邊崖頂,一群小猴見狀連忙奔上扯住。
“抓好繩子,俺要出來啦!”話音未落,便見石猴的身影一下子從瀑布中飛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