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雪中行路

　　朵兒看著那條長龍望眼欲穿，自己在世間唯一相知之人就在那兒，可是自己卻遙不可及。

　　長安城自己與和哥兒擦肩而過，沒想到臨到自己終于等到了仙緣，又與返回長安的和哥兒再一次擦肩而過。

　　“不可，”

　　朵兒身邊，將朵兒收為徒弟的道人云山遙望那長龍，還有長龍中的那位名叫卞和的男孩，出聲打破了朵兒的妄想。

　　他喚起心中破命陣圖，暗中通達九天星辰，算盡天機，仍舊無法看穿那孩子命格外籠罩的厚厚一層迷霧。

　　自從在歸墟海驚聞那位的存在后，他便將那位的身份一直牽掛在心中。直到他在大荒界大唐境內，算到卞和這人。又經(jīng)過卞和，找到了朵兒。

　　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能讓九天星辰為之束手無策。想到深處，云山后腦一冷驚醒，自知思考過深，趕緊打住，以免觸犯天道。

　　“朵兒，你與卞和注定有三次擦肩而過，”

　　他收起心思，如此回答朵兒的渴求。云山輕輕的撫摸朵兒的頭頂，朵兒有名字了，叫云朵。

　　“切記，天道有命，不可擅變?！?p>　　“是，師父……”

　　云朵失落，不再渴求，將心思深埋在心底。但冥冥中，多了幾分期待。今天這次算……第二次了吧？那再過一次，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也不遠嘛。

　　云山轉身，云朵忽然解開心結，低頭笑著跟了上去。云山最后敲了下女兒云星的頭，云星吃痛的捂著天靈蓋，扔下打草的樹枝，給了云山一粉拳，也跟了上去。

　　“疼啊爹！”

　　“不疼，爹不疼?！?p>　　“哎呀！你走！不喜歡你……”

　　山峰上，三人轉身消失不見。馬車內，卞和的心中陡然有一種感應，他抬頭看向車窗外的遠方，但那里只有陰沉沉的天際。

　　“怎么了？東西不好吃？”

　　李靈玲鼓囊著嘴看著對面卞和的瘋狂進食突然停下，卞和沉默一會兒，搖搖頭道：“不是，就是感覺好像有人在看我?！?p>　　“就這啊，正常。等到了長安，師父讓你見識一下什么叫萬眾矚目?！?p>　　李靈玲揮揮手三言兩語道盡自己的光輝往事，她甚至不屑于細說，仿佛那些不過是家常便飯。但在山上呆久了，偶然回到這，李靈玲還怪想的。

　　“到時候一起啊卞和！”

　　“哦，好的師父?！?p>　　卞和沒有發(fā)現(xiàn)李靈玲話中奇怪的欲望，他并不在意，畢竟師父轉頭就會忘了，所以點點頭接受了這一要求。

　　一天，李靈玲忽然發(fā)出一言：

　　“快到長安了吧?！?p>　　“唔，師父你怎么知道?！?p>　　卞和好奇的看向師父，李靈玲用竹簽挑了挑牙間塞著的肉絲，愜意將兩條腿架在卞和的腿上。

　　“因為這是最后一輛車?！?p>　　“。。?！?p>　　卞和與李靈玲兩人在馬車里坐了有好幾天，一輛馬車吃完就換乘下一輛，吃飽了就睡，坐夠了就下車散步。好在卞和與李靈玲都是修仙之人，這等凡間食物已經(jīng)完全無法影響體型，否則至少得胖上好幾斤不可。

　　“師父你真聰明?！?p>　　“過獎?！?p>　　李靈玲將竹簽彈到火爐內，火爐燃起火將竹簽燒的灰都不剩，隨后李靈玲收回了放在卞和身上的腿。

　　“去外面看看。”

　　“哦?！?p>　　走出馬車，世界截然不同。

　　外面下雪了，竹簽樣大的雪像雨一樣在下。一片片雪連城一條條細線，從蒼穹斜著一直連到地面。線與線之間山河百景被間染上同一種顏色，乍一看，像一副刺繡手藝的宏偉巨制，只是被一道又一道的白色細痕分割。

　　行進的車隊行駛在這樣的雪中，這雪第一眼并不覺大，你在近處看甚至摸不到它。但當車隊遠去再眺望后方，你只為自己竟走過那樣的雪地而感到震驚。

　　吱呀呀的車轱轆碾過雪地，卞和站在平穩(wěn)的馬車上環(huán)視四面八方。

　　“師父，外面雪真大。”

　　“。。?！?p>　　李靈玲掀開簾子鉆出車廂，給了卞和一個腦瓜爆擊：“傻子，讓你看到哪兒了哪讓你看雪了？”

　　“你也沒說啊。”

　　卞和委屈的揉揉腦袋，李靈玲惡狠狠的瞪了卞和一眼，隨后自己走到前面眺望前方。

　　這山、這水、一草一木，忽然，李靈玲深吸一口氣，這一切熟悉的環(huán)境讓她身心舒暢。久違的回到家鄉(xiāng)，李靈玲向后看了眼車隊，只覺得這幾天坐下來味同嚼蠟，極其無趣。

　　李靈玲一皺眉，思考著什么。隨行宿將騎著馬在一旁見到，頓感不妙。卞和則渾然不覺，他還是第一次見這樣連綿不絕的雪。

　　“停車！”

　　車隊緩緩停下。

　　發(fā)號施令的李靈玲叉著腰大大咧咧的等著車隊的每一輛車每一匹馬都不再前進，才走到邊緣腳尖一墊蹦下馬車。她踱步走到馬車邊的宿將前，上下打量這匹棗紅戰(zhàn)馬。

　　宿將見狀，從以往經(jīng)驗得知，公主殿下準沒好事。

　　“公主殿下，這快到長安了”

　　“下馬！”

　　李靈玲強硬的態(tài)度令宿將一時語塞，只得無奈翻身下馬。李靈玲將人趕下馬后甚至不上手，而是讓宿將牽好馬，自己去了后面。

　　過了一會兒，李靈玲牽了另一匹馬回來。

　　她將韁繩一把塞到卞和的手里，自己熟練的踩上馬鐙翻身上馬。

　　卞和不知所措，茫然的看著李靈玲。李靈玲騎在馬上俯瞰卞和，雙腿一夾將馬按住，朝卞和吩咐道：“自己騎馬回去，我先走一步?！?p>　　卞和·懵。

　　“師”

　　“駕！”

　　話未問出口，李靈玲猛地一甩馬鞭，策馬奔騰而去。一路上車隊人員避之不及，紛紛閃到一邊。卞和拽著大馬走也不是松也不是，情急高聲問道：

　　“可是師父！我還不會騎馬?。　?p>　　“笨！你功法白練了！夾緊它！”

　　“師父！那我去哪兒??？”

　　“去長安！抬頭就是登仙臺！找準了跑！”

　　李靈玲越行越遠，卞和無奈。想要求助身邊宿將，但李靈玲下一句話緊接著就追了過來：

　　“徐文遠！晚上來皇宮拿走你的馬！”

　　話落，李靈玲轉一個彎，消失不見。徐文遠就是那宿將。那宿將苦笑一下，抱拳朝卞和行禮道：

　　“小仙長，失禮了，請?！?p>　　“那，行吧……”

　　無奈中，卞和硬著頭皮跨上高頭大馬。試著夾緊了馬肚，隨后輕揮馬鞭。

　　pia！

　　“哎！”

　　馬兒起步飛速，撒開蹄子馱著卞和跑上前。卞和驚慌失措的聲音拖得很遠，沒一會兒，車隊前方就留下了兩道清晰的馬蹄。

　　徐文遠看著兩人消失不見，才重新找來馬，翻身上去。朝著整個車隊吆喝一聲，一聲令下，車隊再次緩緩啟動。隨后，消失在這處空曠的山谷。

　　過了許久，又是一個小車隊經(jīng)過這里。

　　這應是一個大戶人家的車隊，前后兩輛馬車，清秀的書童伴在車旁。

　　還有老邁的管家，跟在車后。

　　兩輛車中的后一輛車，車尾的窗沿上搭著一雙小巧白皙的赤足。玉足彎曲、伸展、搖晃張開又合攏，陡然抬高，乍一看，與那漫天的皚皚雪景融為一色。

　　車內人見了歡喜，不禁雙腿上下交錯晃蕩起來。

　　“姑娘，二公子讓我來提醒您注意保暖，別著涼了。”

　　突然，下方冒出一個老頭出聲提醒。他的存在像是雪里多出一坨屎，壞了一整幅畫

　　“嗯，還有嗎？”

　　車廂內傳出了嬌俏可愛的聲音，老頭兒忍不住抬頭看那腳，發(fā)現(xiàn)前方的家丁注意到了自己，又趕緊低下頭：

　　“還有……還有……還有二公子讓我來問您，需要什么?！?p>　　“嗯……我餓了?！?p>　　赤足耷拉下來，無精打采的。老頭立馬懂得，彎腰離去。

　　“好的，九兒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