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零年代糟糠妻(2)
客廳終于清靜了,房屋門吱呀一聲,高大的男人黑沉著臉走進來,看向皴黑臉瞪大眼睛鼓著腮幫跟癩蛤蟆似的女人,心里一陣厭惡,“朱蕓,我知道這些年委屈你了。我代表我的家人向你說抱歉?!?p> “可是林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是無辜的,你能不能不要再鬧騰了?”
“現(xiàn)在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我會給家里去電報,讓我娘收你為養(yǎng)女,風(fēng)光將你嫁出去。第二,你在這里尋個人嫁了,好好安生過日子?!?p> “如果你再隨便拿家里的錢票,沖林瑾使壞,那我也不會顧念這么些年的情分,直接將你扭送到局子里去!”
朱蕓瞥了他一眼,聲音是高燒后的暗啞,嗤笑聲:“你長得像人,咋就不干人事呢?”
“朱蕓!這里是機械廠,不是村里,由得你說話痛快。”王顯兵氣得握緊拳頭,這女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就如此惡毒,不知道背著自己沖林瑾說什么話呢。
“呦呵,在外面十來年,真當(dāng)自己是城里人,嬌氣的一句實話聽不得?你娘可是見天問候我祖宗十八代呢,”她懶洋洋地說,“你用不著嚇唬我,甭管你多大的權(quán)利,你媳婦兒家干嘛的,老娘不樂意,全給你們舉報上去!”
“除非,你弄死我!”
現(xiàn)在還沒到動蕩的時候,可是上面對于風(fēng)氣和思想教育抓得很嚴(yán),容不得有害群之馬的出現(xiàn)。
王顯兵被氣得不輕,粗聲粗氣地問道:“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已經(jīng)娶了林瑾,還有了孩子,跟你是不可能的了?!?p> 朱蕓被氣笑了,“你臉可真大,真會往臉上貼金。你真當(dāng)你是一灘牛屎,惹得無數(shù)蒼蠅亂飛???”
見男人額頭上青筋不停地鼓動,臂膀上的肌肉更是跳動不已,恐怕她再毒舌幾句,就要被鐵拳給錘死了。
她是見好就收的,淡淡地說:“俗話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我在你們家當(dāng)牛做馬七年,個子沒長肉還直掉,被欺騙感情、壞了名聲、浪費掉女人最好的青春,身子骨差的還沒你家老太太好,可不是你一句嫁妝豐厚能夠打發(fā)走的。”
“說白了,你是要錢?”王顯兵面色沉沉,“你只管開口,但是你要保證以后跟我們王家再無瓜葛,也不能尋林瑾和我孩子的事!”
朱蕓眸子微轉(zhuǎn),伸出手指來,“三件事,只要你答應(yīng)并且辦到了,那我就答應(yīng)你的條件,但前提是你們家人不尋我的事。”
“你說,”王顯兵頷首,冷冷地看著她。
“第一,我要在這里買房落戶,第二,我要有份輕快的正式工作,這兩條算是你對我的補償,第三,雖然我們沒有領(lǐng)證,但是存在屬實的婚姻,這七年里你的補貼、工資和獎金分我一半,我也不去追究這些年的辛苦了。”
“但凡少一個條件,”朱蕓冷笑一聲:“我絕對會鬧得你們兩家天翻地覆,你且看著!”
王顯兵蹙眉,耐著性子以極為認真的態(tài)度,誠懇地說:“你的條件有些苛刻。我能幫你安排工作和落戶,但是買房子很困難,現(xiàn)在家家戶戶都住在單位發(fā)的福利房中,并沒有權(quán)利私下買賣?!?p> “不過我能幫你申請單身職工宿舍住?!?p> “上大學(xué)那四年學(xué)校補貼不多,畢業(yè)后我跟林瑾結(jié)婚,除了郵寄回家的錢,剩下的用于日常開銷,手里應(yīng)該剩不下多少?!?p> “我會盡量四處借借,給你湊足五百塊?!?p> 她挑眉輕笑:“好,我明白了。你這是在遣散長工呢?”
“長工每個月還能拿到工錢,管吃管住,可我一張毛票沒見,還從身上扣肉養(yǎng)活你們一大家子!”
“我自個兒去找領(lǐng)導(dǎo)討回公道。我倒是要瞧瞧你們夫妻倆,一個看不上家里孝順爹娘的保姆媳婦,一個以第三者身份插足他人的婚姻,能在這個機械廠混下去不?”
“領(lǐng)導(dǎo)護著你們,我就找報社,相信他們更愿意批判某些心術(shù)不正的人,仗著剔除封建糟粕,實際上是為了滿足私欲,嫌棄家里又老又丑的糟糠妻,娶個年輕漂亮的文工團女人?!?p> “別將愛情掛在嘴邊,太惡心人了!”
“反正我一個光腳不怕穿鞋的,就不知道你們敢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做賭注?!?p> “相信我,只要你被發(fā)回原籍,你口里愛你不能的媳婦,保管跟你離婚,扭頭帶著你娃嫁人!”
王顯兵再一次被氣得渾身肌肉緊繃,恨不能將這丑惡的毒婦給掐死。
他是農(nóng)民出身,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和實力,才攀爬到這個地位。
哪能允許別人將這一切給毀壞了?
他是沒想到一個村婦能夠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知道用報社作威脅,可他真得是不敢冒一點險。
王顯兵深吸口氣,黑沉著臉看向她:“你說話算話?只要我滿足你的條件,你去跟所有人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確實不存在夫妻之實。你拿到豐厚的補償,從此跟我家毫無瓜葛?!?p> 朱蕓笑著點頭,“好說好說,有錢有房有保障,我是多看不開再給自己惹麻煩?”
王顯兵想想也是,兔子逼急了還知道咬人呢。
朱蕓現(xiàn)在沒有男人,又不想回到老家被人欺負,只能留在這里。
等她跟所有人說明情況,與自己斷絕關(guān)系,參加工作后就得有所顧忌。
估計這次她受到了很大的刺激,不然被壓迫七年的村婦,怎么能變了一個人似的?等事情解決了,她應(yīng)該會老老實實過日子了。
回頭再讓嫂子們給她介紹個對象,朱蕓才算從根部與王家撕扯開!
等人離開后,朱蕓渾渾噩噩地睡過去,等醒來時,也不知道幾點了,外面已經(jīng)漆黑一片。
高燒雖然退下去但是她渾身酸軟無力,躺在床上還有一種眩暈感,身上不停地出汗,鼻息下都是一股酸臭味,肚子也不甘寂寞地開始打鼓。
她眸子一轉(zhuǎn),拿起桌子上的茶缸使勁地扔向木門上。
在夜晚這個突如其來的砰聲,在隔音效果差的樓房中,像是在耳邊敲大鼓,驚得隔壁的人連忙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