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認識?”
面對突如其來的問話,邵星雨腳步一頓,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他確實認識安長生,而且實際上,整條大街都有不少認識安長生的。觀月問心后,安長生的名字再度響徹府城街巷,他和齊心遠的關(guān)系,也一再被人提及,既然高居亞元的齊心遠走在眾位舉子最前面,那么站在齊心遠身邊的高大青年,便必然是名聲大噪的安長生。
邵星雨對自己被一腳踹到書院第三,很是耿耿于懷,不僅惱火半路殺出的齊心遠,連帶著安長生也記恨上了。
只因邵星雨猜出,齊心遠能夠高中亞元,必然是受了安長生的幫助,令德書院很多人都看到,安長生兩度大放異彩,均有粗壯無比的云氣金縷落入了齊心遠的房間之中。
不過,邵星雨終究是書院高足,氣意更是養(yǎng)到而立境界,該有的城府還是有的。
感受到安長生言語中含有的質(zhì)問意味,邵星雨旋即拱手笑道:“敢問兄臺可是敬月宗安長生,安真?zhèn)???p> “不錯,閣下是?”
“令德書院,邵星雨,與安真?zhèn)鞯漠愋仗玫芩闶峭T?!?p> 邵星雨笑意盎然,臉上再也找不出半點怨怒之色,快走幾步同安長生等人并肩而行。
而他用的“算是”一詞,倒也并無不妥,令德書院的本質(zhì)就是書院,比敬月宗還不江湖,完全是培養(yǎng)讀書人的地方,大部分就讀者是普通人,只有一小部分有資質(zhì)的學子,帶“意”求學,勉強屬于令德書院的內(nèi)門學子。
然而普通學生和內(nèi)門學子的差距,比敬月宗天字班和其他三班的差距更為明顯,甚至可以說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內(nèi)門學子們面對普通學生,普遍擁有高人一等的心態(tài),而格物天道蘊養(yǎng)氣意所帶來的種種優(yōu)勢,也確實令他們的讀書之路更具優(yōu)勢,科舉成績明顯好于普通學生,愈發(fā)助長內(nèi)門學子的驕傲情緒。
邵星雨能夠接受自己敗給孔城,后者在令德書院的地位才學,相當于肖劍之于敬月宗,邵星雨固然不想承認,但還是對兩者差距有些自知之明。
反而是輸給沒有資質(zhì)的齊心遠,最是讓邵星雨無法容忍,尤其齊心遠足足比他年輕三歲,這就更讓邵星雨滿心憤怒了。
不過此刻面對安長生和循聲望來的齊心遠,邵星雨很好的掩飾住了內(nèi)心不快,行路間,對齊心遠拱手道謝:“久聞齊大才子之名,今天見著真人,果然是一表人才。”
“過獎?!?p> 齊心遠小小年紀便有不俗氣度,更是有一顆七巧玲瓏心,不同于邵星雨眼高于頂無視普通學生,他卻早就知道這位內(nèi)門學子中的風云人物,是何等秉性。
小心眼。
邵星雨有才,家世不俗,長相亦是一表人才,但偏偏心眼不大睚眥必報,聽安長生突然發(fā)問,齊心遠就知道大概是什么情況了。
如果可以的話,齊心遠不想與邵星雨發(fā)生接觸,只可惜現(xiàn)在環(huán)境不允許,上百號人浩浩蕩蕩走在大街當中,躲都沒有地方躲,而邵星雨也確實有意推動此番意外接觸。
除去被安長生戳破瞬間稍顯失態(tài)外,邵星雨立刻擺出泰然自若的模樣,并且非常機智的想出,該如何將突發(fā)對話維持下去。
瞥了眼在前開路的衙門官差,邵星雨壓低嗓門,對安齊二人低聲說道:“邵星雨冒昧打擾,初衷有二,一是結(jié)識兩位青年俊彥,二是邵星雨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兩位與伯父能否考慮一二。”
安長生同齊心遠交換視線,均發(fā)現(xiàn)對方眼中帶著警惕,但還是同意邵星雨繼續(xù)說下去。
“實不相瞞,邵星雨近來格物天道屢屢遇挫,急需云氣金縷煉就禁制,不知兩位能否割愛?為表誠意,邵星雨愿奉上銀票千兩,大通錢莊各大店面均可兌付!”
邵星雨面帶三分無奈三分渴求四分真誠,若非當場逮到這家伙的敵意注視,安長生還真瞧不出半點破綻。
演技派!
安長生默默說道。
至于以千兩紋銀買走齊心遠的幾條云氣金縷,價錢真的不算太黑。
云氣金縷這東西在天道選手和武道宗師手中,可以說是無價之寶,但對沒有資質(zhì)的普通人或者武道新丁來說,也就是一碗效果出眾的十全大補湯而已,千兩紋銀對生活起到的改善作用,其實顯著超過四五條云氣金縷。
生活中會遇到很多云氣金縷無法解決,只能靠銀子搞定的困境。
因而聽到邵星雨的大手筆,齊大伯立馬驚了,千兩銀子,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現(xiàn)在居然點點頭就能唾手可得,齊大伯迫不及待的對兒子說道:“心遠……”
“抱歉了邵兄,做人要言而有信,齊心遠已然約定,將云氣金縷盡數(shù)贈與我大哥安長生!”
齊心遠完全無視了父親的迫切,在他看來,千兩銀子哪里比得上回報安長生的饋贈?何況,既然已經(jīng)拿到舉人出身,往后還愁沒有銀子?
面對巨款誘惑,齊心遠心如止水,所以他看得比誰都遠,心思比誰都淡。
齊大伯聽到兒子的話,固然感到可惜,但還是咬牙收回腹中言語,自己的一對兒子侄子大有前途,萬萬不能為蠅頭小利壞了兩人情誼。
安長生亦是有些驚訝,他知道齊心遠淡薄名利,卻沒想到拒絕邵星雨的時候,齊心遠連眉頭都未動一下。
天眼視角中,對應齊心遠的黑暗空間,竟然突然迸發(fā)一線耀光,盡管耀光一閃而逝,但安長生無比肯定,自己沒有眼花。
“這是……好家伙,我這異姓堂弟未來恐怕真是個人物!”
邵星雨眉頭一挑,扭頭看向安長生,聲音壓得更低:“不知安真?zhèn)髂芊裢ㄈ谕ㄈ冢吭谙聦崒俦槐茻o奈,無法按期完成書院格物,邵星雨就要在長輩那邊顏面掃地。不如這樣吧,加價到一千三百兩,請安真?zhèn)鲗⒃茪饨鹂|轉(zhuǎn)讓于我。安真?zhèn)鞒跞胛涞?,其實用不太著云氣金縷,反而這一千三百兩銀子更有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