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謝休與蘇青二人在天姥山練了些時日,劍法大增,天山劍法與越女劍法融合得越來越好,雙劍合璧的威力顯露出來。只可惜謝休使的是干將劍,而蘇青所用是家傳之劍,雖說也是精鋼所鑄,但比起干將劍來卻差了不少,但也只好如此,畢竟世間能與干將劍匹配的寥寥無幾。這日,謝休與蘇青正在練劍,突然謝府中仆人來報,說謝靈運召他二人回去有事相告,謝休二人便與仆人一同回去。
謝休與蘇青二人來到謝靈運跟前,謝靈運笑道:“休兒,你與青兒劍法練得如何?”謝休道:“伯伯,我們這個月苦練雙劍合璧,也算是功夫不負(fù)苦心人,有所精進(jìn)?!敝x靈運喜道:“好一個雙劍合璧,我看你二人便是無瑕之璧玉,哈哈。”謝休與蘇青面面相覷,羞得低下了頭。謝靈運又道:“言歸正傳,我想托你二人去幫我辦個事?!敝x休道:“伯伯盡管吩咐?!敝x靈運道:“你們?nèi)ヒ惶颂?,幫我捎封信給太湖派掌門陸潯?!碧K青聽后面露難色,道:“謝伯伯,我們與太湖派有過過節(jié),這不是自討沒趣嘛?!敝x靈運道:“這個我知道,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這次你們帶上厚禮去賠個不是,況且我跟太湖派掌門素有交情,他看到我的信不會為難你們的。但你們切記,這封信一定保管好,不能讓任何人看到,你們二人也不能看?!敝x休和蘇青應(yīng)諾。
待了一晚,第二天,謝休和蘇青便策馬啟程了。路上,蘇青悶悶不樂道:“又得見那太湖三狗熊,真是掃興?!敝x休道:“同在江湖行走,日后難免碰面,伯伯說得對,冤家宜解不宜結(jié),咱還是把這樁事了結(jié)了吧?!碧K青雖說滿臉不情愿,但還是點了點頭。行了一整天,二人終于到了太湖之畔,一路打聽,找到了太湖派。
進(jìn)入太湖派大石頭門,沿著竹林小徑,終于到了太湖派正堂。只見這里門人眾多,謝休報上姓名,說明來意,一個太湖派弟子便去通報。不一會兒,從正堂走出一位老者,此人發(fā)須黑白相間,身著白色綢緞長袍,面容炯炯有神,正是太湖派掌門陸潯。陸潯見到謝休二人道:“謝公子遠(yuǎn)道而來,老夫有失遠(yuǎn)迎,還請恕罪?!标憹〉亩Y數(shù)讓謝休受寵若驚,謝休道:“想必您就是陸掌門了?!标憹〉溃骸罢抢闲?。謝公貴體可安哪?”謝休道:“伯伯一切安好?!标憹〉溃骸肮忸欀f話了,快到堂內(nèi)入座。”眾人便進(jìn)入正堂。
三人坐定,陸潯差人將他的三個兒子傳來,以示禮敬。蘇青急說不用了,但還是被陸潯擺手拒絕,他只當(dāng)是蘇青不喜禮數(shù),并不知其中原委。不一會兒,陸家三兄弟到了,可謂不是冤家不聚頭,陸清瀾看到蘇青便認(rèn)出來了,大聲道:“原來是你這個死丫頭,你還敢來我們太湖派,看我不好好收拾你?!标憹∨溃骸靶莸脽o禮,這是謝公派來的貴客,豈容你在此放肆?”謝休見狀,忙向陸潯解釋道:“蘇姑娘之前與貴公子有點過節(jié),我們此次前來也是向貴派賠禮道歉的?!标憹〉溃骸翱隙ㄊ俏疫@不爭氣的兒子在外面惹事,欺負(fù)這位姑娘了,果然是不思悔改,回頭給我去后山面壁一個月。”蘇青心想這陸潯還頗通情理,瞪了一眼陸清瀾,暗自得意。陸清瀾被父親訓(xùn)斥了一頓,心中窩火,剛要發(fā)作,陸潯厲色道:“你不要說了,去后山,面壁思過一個月?!标懬鍨懴胍f的話又生生咽了下去,忿忿地走了。
陸潯對謝休二人轉(zhuǎn)笑道:“犬子之前有得罪的地方,還有蘇姑娘恕罪,我回頭好好教訓(xùn)他。”蘇青不好意思道:“其實都是誤會啦,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标憹〉溃骸澳蔷秃茫姨膳c謝家世代交好,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傷了和氣?!敝x休道:“我伯伯感念與陸掌門的交情,特意讓在下捎帶書信一封,還有廣陵散拓本一冊?!标憹∠驳溃骸爸x公知我素愛音律,竟贈我這絕世珍品,此等情誼,老朽無以為報?!敝x休隨即便把書信和曲譜交與陸潯。
陸潯以為書信是敘舊寒暄之意,便當(dāng)眾打開看,誰知他愈看愈嚴(yán)肅,濃眉緊蹙,讀完后便把信折起,放在蠟燭上燒了。謝休等人大驚,問道:“信中是何內(nèi)容?”陸潯道:“事關(guān)重大,恕老朽暫不能相告,以后你們會知道的?!敝x休此時想起謝靈運叮囑他不能私開信件,想必是機(jī)密之事,便不再追問。陸潯道:“現(xiàn)在天色已晚,兩位還是在此留宿吧,可以在這邊多游玩幾天,太湖的風(fēng)靈還是不錯的。渙潮,洪洋,你們要好好招待謝公子和蘇姑娘?!标憸o潮和陸洪洋應(yīng)聲,謝休和蘇青也不好推辭,也跟隨應(yīng)聲。
陸渙潮和陸洪洋安頓好了客房,吩咐弟子為謝休二人打點好一切,便告辭了。陸渙潮和陸洪洋二人是識大體的規(guī)矩之人,與陸清瀾的放蕩紈绔頗有不同。陸渙潮從謝休處離開后,聽太湖派弟子說陸清瀾果真自己去了后山,便有些不放心,便去后山勸慰陸清瀾。陸渙潮這個當(dāng)大哥的,對這個三弟是格外關(guān)心,可能是他的關(guān)心,使得陸清瀾越來越驕縱。陸清瀾挑著燈火,來到了后山山洞,這太湖派門人口中的后山,正是莫干山,太湖派莊院正是依莫干山而建。
陸渙潮見到陸清瀾,見他正一邊朝洞壁上扔石子,一邊罵罵咧咧,便勸慰他道:“三弟,你莫要賭氣,父親當(dāng)眾說你,也是為了給他們一個面子?!标懬鍨懙溃骸拔也皇巧赣H的氣,我是生那個死丫頭和臭小子的氣,上次他們占了便宜,仗著身邊有高手,就讓他們跑了,這次竟在我眼皮底下耀武揚威,我卻沒法報仇,真是氣煞我也?!标憸o潮道:“他們是謝公的人,咱們不能跟謝公結(jié)怨,我看還是算了吧。”陸清瀾道:“哼,我就看不慣父親見了謝公就跟見了天王老子似的,我們太湖派多么威風(fēng),憑什么就得聽他謝靈運的?!标憸o潮厲色道:“不許胡說?!标懬鍨懸姶蟾缑嬗袘C色,眼珠咕嚕一轉(zhuǎn),陪笑道:“大哥,你別生氣了,是我的不對?!标憸o潮聽到他賠禮,心一軟,道:“你知道錯了?”陸清瀾道:“知道了?!标憸o潮欣慰地點了點頭。陸清瀾道:“大哥,要不你明天帶他們二人來后山玩耍吧,我?guī)麄冇斡[一下這莫干山的美景,過去的仇怨一筆勾銷,好不好?”陸渙潮大喜道:“這是再好不過了。”
第二天,陸渙潮和陸洪洋來到謝休住處,提出要帶他們游覽一下莫干山,謝休和蘇青欣然答應(yīng)。上次謝休和四個仆人途經(jīng)莫干山,從遠(yuǎn)處看到此山之秀美,卻無緣走進(jìn)游覽,如今能夠一飽眼福,實在是痛快之事。于是,一行四人便向后山行進(jìn)。來到山洞處,陸清瀾迎了出來,只見他一改之前怒發(fā)沖冠之色,反而笑臉盈盈,道:“蘇姑娘,之前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賠罪,希望你能原諒我。為了表示我的誠意,今天就又我?guī)銈兌挥斡[這莫干山?!碧K青見他放低姿態(tài)道歉了,再加上自己之前打傷了他,本來就覺理虧,但還是有點要強(qiáng),便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一筆勾銷了。”眾人見他們冰釋前嫌,都不禁拍掌夸贊。
在陸清瀾的帶領(lǐng)下,一行五人向深山走去。這莫干山果然名不虛傳,山清水秀,景色怡人。沿山路走著走著,眾人來到了一處木棧道,這個木棧道連接著兩座山峰,木棧道下面是崖底深淵。蘇青道:“這棧道挺嚇人的,人上去肯定晃得厲害,咱們還是別過去了。”陸清瀾道:“蘇師妹,對面山上的風(fēng)靈更好看呢,那邊還有靈猴、仙鶴呢,不去太可惜了?!碧K青聽了有點心動,躊躇道:“可是這棧道能行嗎?風(fēng)吹日曬這么多年,萬一斷了怎么辦?”陸清瀾哈哈大笑:“虧你還是女俠呢,膽子真小,我們天天從上面走,也沒見它斷過?!碧K青一聽他在嘲笑自己,便道:“哼,走就走,誰害怕了?!闭f罷,便頭一個走上棧道。
謝休見蘇青上去了,自己也緊跟上去。陸清瀾也疾步跟在他二人身后,陸渙潮、陸洪洋在最后面。五人同時上去,你一步,我一腳,木棧道有點左搖右晃。蘇青一下沒站穩(wěn),身體有點失去重心,謝休趕緊上前扶住她,嚇出一身冷汗。身后的陸清瀾露出一絲狡黠的壞笑,眾人走了幾步后,陸清瀾用雙腿故意搖晃了幾下棧道,蘇青又是一個趔趄,謝休又上前扶住,而陸清瀾疾步上去,一掌打向謝休背心,本身身體不平衡,再加上這一掌使出了全部力道,謝休、蘇青二人登時便掉下崖澗。陸渙潮、陸洪洋二人大驚失色,問道:“三弟,你這是干什么?”陸清瀾哈哈大笑道:“讓這對狗男女見鬼去吧,老子終于出了這口氣?!标憸o潮二人才明白他是假裝賠禮,伺機(jī)復(fù)仇,不禁長嘆:“這如何跟父親交代??!”陸清瀾輕描淡寫道:“這還不簡單,就說他們失足掉落懸崖。”陸渙潮道:“只好如此了?!?p> 話說謝休和蘇青從木棧道上墜下山谷,下面正好是一條深澗河流,二人才保住性命。他們順著河流漂了幾百米,到了一個拐彎處,二人被沖到一個河灘上。過了半個時辰,二人蘇醒過來。蘇青迷迷糊糊,道:“我們還活著?”謝休微聲道:“是,我們掉到了河里,沒有死。”謝休站起身來,扶起蘇青,二人衣衫都濕透了,緊貼的衣服襯托出了蘇青曼妙的身體,謝休不敢直視。蘇青凍得渾身發(fā)抖,謝休攙扶著她往河岸走,正好河邊有一個山洞,二人便走了進(jìn)去。山洞幽深,二人走了十來米便停下了,謝休撿了些柴火,生起了火。他背對著蘇青,蘇青脫下衣衫,將其架在火堆旁烤干,架起的衣服正好擋在她的胴體前面,一向開朗的蘇青此時也靦腆起來。
二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仿佛凝固了一樣,謝休先開口道:“青妹,你先烤著衣裳,我看這山洞挺長的,我往里面走走看看?!碧K青輕聲道:“好,你小心些?!敝x休點了點頭,帶著一支火把,便往山洞里面走去。又走了約一百米,謝休看到前面有一堆東西,用火把一照,謝休登時嚇了一跳,原來這是一堆白骨,可能因為時間長的原因,白骨已經(jīng)石化,變成骨化石了。謝休心里害怕得緊,但還是對這個死去的前輩心懷憐憫,心想這位前輩定是無親無故才會拋尸野外的吧。
謝休不禁搖頭長嘆,可不經(jīng)意間的一瞥,他隱約看到墻上有幾行字,上面書寫著“吾本越女,助范公平吳,然范公獨愛她人,吾只得以劍為樂,終此余生。于楚國奪得寶劍莫邪,輔以牧羊之劍法,終成大道,愿后世之人,能傳吾之劍?!敝x休大喜,順著文字往下看,發(fā)現(xiàn)尸骨后面竟有一石板暗格,掀開石板,凹槽內(nèi)有一把劍和一張羊皮。謝休心想,這把劍就是莫邪寶劍了,羊皮上記載的就是這位前輩的劍招了。謝休帶著寶劍和羊皮往洞外跑去,見到蘇青已經(jīng)穿好了衣衫。
“青兒,這山洞里竟然藏著莫邪寶劍和絕世劍法?!敝x休把寶劍和羊皮遞給蘇青,并把墻壁上的文字說給她聽。蘇青道:“這羊皮上的劍法與我家傳越女劍法殊途同歸,但比我練之劍法又高明十倍。難道這位前輩是我越女劍的始祖?”謝休喜道:“真的是你的師祖嗎?那可真是奇遇了。你師祖不僅留給你了上乘劍法,還把莫邪寶劍交給了你,與我的干將劍正好是一對呢,難怪我?guī)煾刚f我天山派幾代祖師都尋不到莫邪劍,原來是在這里?!碧K青道:“這確是千年奇遇,我要去叩拜我的祖師?!倍擞謥淼桨坠桥?,跪身磕了三個頭才離開。
蘇青打開莫邪劍,只見此劍寒光四射,鋒利無比,果真是上古寶劍。蘇青又按照羊皮卷上畫的劍招開始練習(xí),果真是招式絕妙,此處一招可集十招之功。蘇青學(xué)會了基本劍招后,又與謝休繼續(xù)練雙劍合璧,果然更加融會貫通,再配以干將莫邪劍,可謂是威力倍增。二人大喜,謝休道:“干將莫邪本是一對,而天山劍法與越女劍法更似天地相照、日月輝映,如乾坤陰陽,實在是妙極。”蘇青道:“謝哥哥,你我二人有如此奇遇,乃是上天眷顧?!倍艘咽菧I眼瑩瑩,相擁而泣。
話說謝休和蘇青練了一個時辰的劍,便出洞尋找出路。二人順著河流一直往山下走,走了大約十公里,終于出了山谷,來到了一片平原地帶。二人一打聽,原來是到了吳興郡,眼看肚子餓了,但身上又沒有錢兩,謝休想要向店家賒賬,但店家要他們以寶劍作抵押,謝休不肯,與店家吵起來。此時,一位黑衣劍客起身道:“寶劍自當(dāng)配英雄,怎么抵押給爾等鄙人,這兩位的飯錢我付了?!敝x休道:“多謝仁兄,敢問高姓大名?”黑衣劍客道:“持此寶劍者絕非等閑之輩,泰山之巔定能再相遇?!敝x休知此人是要參加泰山論劍的,便道:“后會有期?!蹦呛谝聞蛯㈠X兩放在桌子上便離開了。謝休二人吃飽肚子后一路輾轉(zhuǎn)回到會稽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