凈無瑕坐定府中,吞吐靈氣,納氣歸元,口鼻間有煙氣環(huán)繞,此煙色呈淡紫,似沉似浮,將她圍繞在中,一時仿佛仙人妙女。
便在這時,只聽一清朗聲音的道:“寧師弟在否,魏博洋前來拜訪?!?p> 凈無瑕睜開眼目,這魏博洋寧舟也與她提起過,但此人與寧舟交情如何,她卻是不知,一時不知是否將此人請進(jìn)來。
此時寧舟不在,府上之事,也當(dāng)由她做主,凈無瑕當(dāng)年也是宗門弟子,心知一名弟子無論混得再好,只要不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當(dāng)需與周邊師兄弟們打好關(guān)系。
凈無瑕暗忖,“若我不將他請進(jìn)來,將其拒之門外,此人萬一誤會寧道友,故意掃他顏面,日后寧道友與其相處,恐怕會多了許多不便?!?p> 凈無瑕再三思慮,并非她無有主意,而是她如今是寄人籬下,此地是無量圣宗,不是她從前的懸壺館,是以,一切行事,也不能如往常那般隨意。
需要考慮到方方面面,最為關(guān)鍵的是,不能給寧舟招來敵人。
最終本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想法,凈無瑕思慮停當(dāng),方才蓮步輕挪,開了禁制,清冷如月的聲音響起,“峰主尚在閉關(guān)之中,不知魏道友有何要事,需見峰主?”
魏博洋聽聞寧舟在閉關(guān),一臉焦急,“這時候還閉什么關(guān),唉呀。”抬頭一瞧,卻是一位不施粉黛,看似溫婉寧靜的女子,不由眼前一亮,施了個道揖,“在下魏博洋,未請教道友如何稱呼?!?p> 凈無瑕還了一禮,“貧道乃還丹峰門客凈無瑕,道友請入府一會,品茗再談吧!”
魏博洋自無不可,他來此本是為一件要緊事,來找寧舟的。
二人上了主峰殿閣,分賓主而坐,凈無瑕變戲法似的,取出一套茶具,用真火一催,不過須臾,一股淡香閑雅的香氣,彌漫此間,凈無瑕歉然道:“本峰方立,還需許多地方無有備置,府上也無婢女仆從,招待怠慢之處,還請海涵。”
“凈道友客氣了?!蔽翰┭髮⑾悴杳蛄艘豢诜畔?,“寧師弟對我有救命之恩,這些許俗禮,無需放在心上。”頓了頓又道:“改日我挑些機(jī)靈點(diǎn),善于服侍人的仆從送上門來?!?p> 凈無瑕道:“此峰陽風(fēng)烈火甚重,尋常人或許承受不住,容易損了性命。”
魏博洋笑道:“我亦是知曉還丹峰情形,我既然如此說,自然有我的法子,將那些人閉了胸中氣竅,隔絕外氣侵?jǐn)_,這樣只要不出主峰,便會無礙?!?p> 凈無瑕微微頷首,這倒不失為一個解決辦法,只是那些被隔絕氣竅之人,畢生再無修煉機(jī)會,將永絕道途。
此法乃是斬根絕路的法子,若是對修士施展,未免太過殘忍,不過要是找些無有資質(zhì)的人,也無妨礙,反正他們本就絕了道途。
二人不曾見過,也不熟悉,稍微客套幾句,逐漸熟絡(luò)起來后,魏博洋方說入正題,正容道:“若是寧師弟出關(guān)后,凈道友可將一事告知予他?!?p> 凈無瑕見他臉色凝重,也不敢怠慢,“還請魏道友將事情說來?!?p> “是這樣的。”魏博洋正色道:“現(xiàn)在門中盛傳,說寧師弟貪圖法器,喪心病狂,在無底洞中大開殺戒,殺戮不少本門弟子,搶奪丹藥法器,現(xiàn)在已經(jīng)瘋傳,廣為人知,恐怕不久后,公開庭便會來人,將寧師弟押走查證?!?p> 說是查證還是委婉的說法,魏博洋這還算說的輕了,豈止是查證。
現(xiàn)在不少弟子,為寧舟戕害同門一事,義憤填膺,紛紛奔走呼吁,要以門規(guī)處置,追回寧舟修為,斬滅元靈。
此事一旦被公開庭認(rèn)定,那么寧舟絕對逃不掉一死。
凈無瑕聽罷,心底微微一驚,不過她向來從容,此時也未失了分寸,思忖半晌道:“我聽峰主說過,他與一位內(nèi)修世家子弟,簽了生死契書,并且將其擊殺,試問這目前瘋傳之事,是否與此有所關(guān)聯(lián)?”
魏博洋微訝的看了凈無瑕一眼,沒想到此女子,如此蕙質(zhì)蘭心,轉(zhuǎn)瞬間把握住事情關(guān)要,他搖搖頭,“眼下還未有梁族為此事出力跡象,但我想來,這背后必然有梁族默許?!?p> 凈無瑕點(diǎn)點(diǎn)頭,寧舟才入宗門不久,與別人也無仇怨,旁人也不會如此費(fèi)心的害他,而且寧舟是真?zhèn)鞯茏?,尋常人要害他,也得掂量掂量?p> 可此事既然傳的廣為人知,若說幕后無人推動,那是無人相信的,有能力對付真?zhèn)鞯模藘?nèi)修世家,便剩下外修前輩,可那些前輩何必閑著沒事,專來與一位后輩置氣?
而內(nèi)修世家,寧舟也只有和李還真,還有梁世新二人結(jié)怨過。
那么幕后是誰,已經(jīng)呼之欲出,不必思量了,雖則凈無瑕知曉事情八成就是如此,可這件事她也插不上手,一來她是外來人,二來她也沒資格插手。
圣宗高手如云,敢把手插進(jìn)來,也得思量一下,能否收得回去。
魏博洋心里微嘆,他對寧舟印象是不錯的,況且寧舟還救過他的性命,他是根本不信寧舟做過那些事的。
可是不信又如何,他雖是魏族子弟,可此事在有心人的引動下,不是他一個世家弟子,可以擺平的。
魏博洋暗忖,“這是要冤死寧師弟啊,唉,也不知寧師弟能否避過此劫?!?p> 冤死一個人,實在是太容易了,門規(guī)是人立的,公開庭是人執(zhí)掌的,這些人高高在上,執(zhí)掌權(quán)柄,鐵了心要弄死一個人,只要不弄得太難看,也無人會為了與自己不相干的事情,為寧舟出頭。
凈無瑕忽然道:“這瘋傳的事,是否只在內(nèi)修世家弟子中間流傳?”
魏博洋吃了一驚,“道友所猜不差,的確如此?!?p> 凈無瑕聽罷,已經(jīng)明白大致事情,謝道:“多謝魏道友將消息帶來,峰主有你這樣一個朋友,相信峰主一定會高興的?!?p> 魏博洋明白凈無瑕的意思,沉聲道:“我相信寧師弟是無辜的?!?p> 魏博洋畢竟是內(nèi)修世家子弟,講明事情始末后,也無有多呆,便告辭離去。
寧舟見八方游仙瓶收滿,笑了聲,用瓶塞堵住,拍了一道法訣上去,踩著萬云兜,復(fù)又回返主峰。
寧舟一步入主閣,便見到凈無瑕在這,一臉憂色重重的樣子,仿佛遇到了什么難題。
他知道凈無瑕大多時間,都用來恢復(fù)修為,極少出來,既然在此,又是如此臉色,必然有所事情,他關(guān)切道:“我觀道友臉色不佳,莫非修行上遇到礙難之處?”
凈無瑕搖頭道:“非是我的事情,而是與你有關(guān)?!?p> 寧舟哦了一聲,渾不在意坐在一旁,笑道:“道友足不出戶,怎么為我有擔(dān)憂,莫非有人上門逼迫,要我交出還丹峰?”
在他想來,還丹峰為人覬覦,有人上來找茬也是常事。
凈無瑕道:“如是此事,我何需憂心,現(xiàn)在道友頭上有一件大事,一個不好,便有身死道消之危?!?p> 寧舟眉頭微皺,沒想到竟有如此嚴(yán)重,“道友將事情說與我聽?!?p> 當(dāng)下,凈無瑕將事情娓娓道來,最后言道:“道友可有妥善解決良策?如是不成,不如趁著公開庭人還未到,直接離開宗門,再不回來?!?p> 寧舟搖了搖頭,此事明顯有人針對他來,他敢斷定,還丹峰外一定有人盯著自己,自己不走還罷,一走那便真的不妙了,說不得便要被,扣上一個畏罪潛逃的大罪。
屆時,就是十張嘴巴也說不清了。
寧舟感慨一嘆,“魏師兄此人不差。”
魏博洋是內(nèi)修,有著自己的利益身份,可現(xiàn)在卻甘冒得罪內(nèi)修,來通知他此事,這份情誼,不可謂不重,寧舟銘記在心。
他心中判定,此事絕對是李還真一脈促成,首先,他與魏博洋談過,梁世新也就是個旁系子弟,在梁族根本算不上號,梁族不至于為此而大動干戈,再說,二人是簽了生死契書的,生死各憑本事,梁族憑什么事后來追究?
而且,大族都是要臉面的,因為自家子弟死了,就立即插手,未免太不要臉了一些,況且,若此事真的是梁族在背后發(fā)力,相信公開庭早就來人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還無動靜。
雖然梁族沒有出手,但是默許還是有的。
寧舟想了一想,出了一趟門,果然在還丹峰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一葉扁舟,上面有個修士裝作釣魚的樣子,實際上卻是注意著還丹峰。
寧舟冷笑,還丹峰因靈機(jī)洶涌,周邊生機(jī)盡絕,在這釣什么魚?他將云頭降下,喝問道:“這位道友,敢問如何稱呼?”
那人早已得了李還真描述,知曉面前是何人,他呵呵一笑,拱拱手,“在下良桂島李氏門客烏本昌,見過道友了?!?p> 寧舟語出驚人,“胡說八道,我去過良桂島多次,根本沒見過你,我看你是邪宗奸細(xì)?!币徽Z言罷,也不管對方什么反應(yīng),現(xiàn)出黑紅二色神光,狠狠往下一落,赤芒騰飛,大澤之水如欲沸騰,煙氣喧囂而上。
烏本昌修士唬了一跳,沒想到寧舟竟然空口白話,直接污蔑他,還果斷動手,他想分辨也是不能,不禁又氣又急,暗暗道:“好個無禮的道人,罷了,我雖不敢殺你,卻要好生懲治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