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童一愣,然后的乖巧把法壇搬到中間偏右。
這個位置可是巧妙,晏胤秋收回目光,嘴角略有笑意,這結(jié)果比自家原先所想,要好上許多。
現(xiàn)在安清冕身子左側(cè)是楚謙君,左手邊一排是杜風微與洗涼折,右手邊則是魏太蒼和晏胤秋。
至于封肅堯,如果把他的法壇直線挪移到安清冕身側(cè),那便是在右邊,和楚謙君恰好輝映。
安清冕看了一眼,倒也沒有多說什么,然后道:“今日召諸位前來,一是慶賀我宗再出一位天象,二是談一談煙雨海境?!?p> 煙雨海境,諸真聽得這四字,心中微動。
煙雨海境在東海內(nèi)外海交接之處,此地物產(chǎn)豐富,富饒無比,含有許多修士所需之物,一直以來,在名義上均屬于無量圣宗。
可此海境的位置很尷尬,在圣宗萬里外疆之外,經(jīng)營不便,且外海形勢復雜,門閥鼎立,有諸多勢力覬覦此海境。
在這些勢力當中,唯有四方道敢于染指。
這四方道也算個傳奇,當年起家時,只是幾個不入眼的散修,后來竟然可以步步崛起,稱雄外海,一時風頭無兩,連東武壇與五經(jīng)巖,也被它納入麾下。
這四方道之所以能這般崛起,還賴于第二代當家人,蒲念真。
相傳此人乃天縱之才,打小天資聰穎,無論何種道書神通,幾乎都難不住他,不過這也就罷了,畢竟只是散修出身,無有上妙好功,頂多也就止步于紫府之境。
奈何此人不光資質(zhì)超凡脫俗,連帶氣運也是非常隆厚。
蒲念真紫府境時,自感修行再無長進可能,便出外游歷,可這一趟游歷,卻是花費了近四百載,待得他歸來之時,已然達成天象之境。
誰也不知,他到底有過什么奇遇,不過他回來之后,雷厲風行,立時在外海開山立派,號做四方道,自稱四方道主。
彼時,他風頭正勁,外海號稱神通無敵,一力壓服東武壇一脈妖修,再轉(zhuǎn)手收服五經(jīng)巖。
此時,外海之上,再無他的勁敵,由此浦念真再起雄心,欲要染指玄靈巨派之地位。
乾界五洲,唯有崇勝州靈機冠蓋十方,稱雄四海,最是人杰地靈,出得無數(shù)厲害修士,六大玄門俱在此間。
四方道因在外海之上,若想染指巨派地位,首要之事,便是脫離外海,競逐崇勝州。
可無量圣宗恰恰堵住東海門戶,四方道想要更進一步,唯有過了無量圣宗這一關(guān)。
當然,浦念真便是再如何雄心萬丈,也不敢和當時鼎盛至極的無量圣宗硬碰硬,如此一來,他便獨上圣宗,與那代宗主稱量神通道法,以做輸贏。
那一戰(zhàn)幾乎無人知曉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不過浦念真自此之后,絕了染指巨派的念頭,他回了四方道之后,三百載不出門戶,一心培養(yǎng)出下代傳人,而后便坐化身亡,以洞天的生命來說,浦念真可說是英年早逝。
他的一生,可說是傳奇,彗星般崛起,風采照人,可又離奇身亡,卻是令人扼腕嘆息。
而四方道的人認為,是那代圣宗宗主,將浦念真擊成不治之傷,這才導致雄才大略的道主身亡。
浦念真逝去后,四方道和圣宗的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他們雖不敢打上門來,卻騷擾不休,而煙雨海境,便是四方道首要染指的目標。
可從浦念真死后,四方道再無一人有他這般手段,可將東武壇與五經(jīng)巖壓得服服帖帖,自此,這三方貌合神離,隨著浦念真的死,四方道輝煌也一同埋葬。
煙雨海境可是塊肥肉,誰若能吞下,必然可大漲門下實力,諸真無不紛紛心動。
便是封肅堯,也有心染指此地,不過他初成洞天,無論資歷,輩分,皆不足以當先發(fā)話,而他也知,這好事怕是沒自己的份,是以他不言不語。
晏胤秋咳嗽一聲,肅然道:“宗主,那四方道此代道主蒲鶴軒,染指我宗寶地,卻是要作以嚴懲,好叫天下人知曉,我宗威嚴,不可侵犯?!?p> 洗涼折瞥了晏胤秋一眼,心底冷笑不已,有心染指好處,直說便可,何必彎彎繞繞,說這些大義凜然的話。
安清冕點頭道:“晏師侄言之有理,師侄有何計較,不妨說來?!?p> 晏胤秋試探著道:“那煙雨海境本是我這寶地,如今卻被四方道鬧得烏煙瘴氣,師侄以為,當需行霹靂手段,派門下得力弟子,盡誅四方道,將其驅(qū)除,但凡再有來者,定斬不饒?!?p> 安清冕不置可否,“那依師侄之見,何人可擔此大任?”
“梁道中!”
此言一出,外修一脈均有詫異之色,本來眾人想來,晏胤秋定要舉薦自家族中子弟。
卻沒想到,晏胤秋居然舉薦梁氏子弟。
外修諸真稍稍一想,便明白了晏胤秋的打算,均是暗暗一曬,不做置評。
安清冕輕笑一聲,“梁道中的確不差,天賦異凜?!闭旉特非锫牭眯廊恢畷r,卻不料安清冕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晏師侄以為,這般驅(qū)除四方道后,這煙雨海境我宗能可安掌幾年呢?”
不錯,一時驅(qū)除,四方道定會卷土重來,而圣宗不可能日日派人守在那處,如此一來,只能得一時之利罷了。
晏胤秋不是沒想到這些,而是他認為,得一時之利也好,反正煙雨海境太遠,無法安然掌控,除非……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心中一凜。
安清冕環(huán)視諸真,沉聲道:“不戰(zhàn)便罷,若戰(zhàn),當一戰(zhàn)功成,徹底覆滅四方道?!?p> 洗涼折撫掌贊道:“師尊英明,那四方道不過旁門小道,整日還不安生,做那巨派之念想,屢次挑釁我宗,倘若不施以厲害,恐日后此類宗門,動不動就來攪擾我宗,縱然不能動搖我宗半分,可旁人看來,卻當我圣宗好欺,當以雷霆之念,霹靂之手,將其鎮(zhèn)滅,震懾宵小,威懾海內(nèi)?!?p> 杜風微言簡意賅道:“宗主所言,師弟我贊成?!?p> 楚謙君亦是道:“還請師尊降下法旨,以揚我宗威嚴?!?p> 至此,門中諸真,有三位贊同誅滅四方道。
魏太蒼心底暗笑,宗門之戰(zhàn),這等大事,安清冕等人豈無私下商議?如今一唱一和,不過是做給自己等人看的罷了。
雖如此作想,魏太蒼心里也活泛起來,看如今局勢,宗門之戰(zhàn)是避免不了,那么唯有竭力爭取其中利益了。
魏太蒼道:“宗主此舉,乃是惠及本宗,福利后輩的美事,貧道附議,不過那蒲鶴軒,得成天象近兩千載,功行深湛,恐常人不能對付??!”
魏太蒼此言的暗中意思,是指蒲鶴軒只有他能對付。
當然,安清冕也能對付,但他身為一派宗主,怎能輕動?
杜風微淡淡道:“魏真人此言有理,我杜某人意愿前往,與其爭鋒?!?p> 魏太蒼眉頭微皺,杜風微與他同一輩,雖小他不少,但也是修得大道妙法,這么多年下來,功行不知多深,對付那旁門宗派之掌蒲鶴軒,未必不能成事。
洗涼折亦是道:“弟子雖是不才,亦愿斬將拔旗,顯我宗門之威?!?p> 晏胤秋暗暗皺眉,如今你爭我奪,何時是個頭?他言道:“那四方道不僅有蒲鶴軒,還有東武壇的靖滄海,五經(jīng)巖的魚化淵,彼輩雖離心離德,卻未必不是做戲給外人看,若是小視爾等,恐要吃虧,我以為我宗當出四真,共逐外海?!?p> 晏胤秋這話,與其說是夸大對方實力,不如說是妥善解決今日之爭。
須知,自安清冕起頭,有杜、楚、洗三人附和,若是執(zhí)意爭下去,這煙雨海境恐就落入外修之手,讓他們占了頭湯,內(nèi)修只能分些清湯寡水,不如把敵人往大了說,大家一起伸手,好處一塊分。
誰都知道晏胤秋這話是夸大之詞,圣宗要是對付蒲鶴軒,那魚化淵和靖滄海,不知要去哪咧開嘴笑,怎么會幫忙?
封延修也出言道:“晏真人此話在理?!?p> 安清冕微微一笑,拂塵一壓,眾人見了,立時止住話語。
安清冕道:“區(qū)區(qū)蒲鶴軒,何足道哉,倘若四真前去,卻是要落個以強欺弱之嫌,頗為不美?!?p> 魏、晏二人聞言,俱是心感意外,不叫四真去,那叫誰去?莫非……
想到這他們朝杜風微等人看去,卻是沒有任何意外之色,好似早就知道如此這般。
陡然間,他們覺得自家落入某個算計之中,安清冕把肥肉拋出來,杜風微等人做出相爭的架勢,就是逼他們來爭,然后安清冕再分配這塊好處。
此時,他們隱隱想到一個可能,不由心中微沉,只希望這好處,不要落到自家頭上為好。
安清冕沉聲道:“魏師弟,晏師侄,且聽法旨?!?p> 魏太蒼與晏胤秋對視一眼,起先他們出來爭利,此刻倒不好拒絕,只好無奈起身應(yīng)聲。
安清冕沉聲道:“此番剿滅四方道,由爾等自行決斷,不過此役,卻不可操之過急,爾等自行斟酌。”
“定不負宗主所托?!?p> 安清冕微微頷首,示意二人入座,然后又道:“本宗欲立監(jiān)兵臺,蕭宗道為掌臺監(jiān)兵主,諸位可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