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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里鯨

第七章 回府

夢里鯨 作家ekQRMI 4488 2022-01-14 17:07:49

  落羽喜滋滋地拿著陽人簿回了南溟島,剛進(jìn)島內(nèi),便感受到島上有一股熟悉的氣流,于是趕緊將陽人簿藏在懷里,往神樹的方向飛去。

  一老者,頭發(fā)和胡子皆是白如雪,微微下限的眼窩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一手撐頭,一手提溜著酒壺,在樹下還有好幾個空酒壺。落羽心疼地看著自己的美酒:“師傅,您回來啦!”那老者打了一個酒嗝兒:“哼,兔崽子還知道回來呀。阿落呢?”

  落羽一時語噻,沒想到師傅回來的這么突然,阿落還在人間呢,不過也不能說的太直白:“阿落他還在青云湖呢,師傅您不是讓他管理嘛?!?p>  “哼,小兔崽子,幾日不見,還會撒謊了?!睅煾笛鹧b生氣:“阿落在哪兒,你以為老夫不知道?”

  “師傅神通廣大,自然是知道的?!边@臭老頭兒還是一如既往啊,落羽無奈地回答。師傅隨意地瞟了一眼落羽的胸口,正色道:“阿落還有多久歷劫?”

  “不到兩月?!闭Z畢,兩人都深深地看了一眼對方。

  落羽早在幾千年前就拜入師傅門下,其師傅乃是跟隨天帝直到天帝登上寶座才隱退的紫陽仙尊,其名望之大,地位之尊與現(xiàn)在還在的幾位上神比起來,還要高出一些。

  阿落是紫陽仙尊的一位故人所托,當(dāng)日故人將阿落送來時,阿落不過出生幾日,紫陽精通占卜之術(shù),只一眼,便知阿落難逃劫難,他對那位故人說“老夫救不了他?!钡げ蛔」嗜说膽┣?,又因為自己算不出那劫何時到來,動了惻隱之心。紫陽幾萬年的修為竟算不出劫數(shù)到來之時,這不禁讓他每日每夜不為阿落擔(dān)心。

  關(guān)于阿落的劫數(shù),落羽也是知道的,只不過師傅卻以為落羽什么都不知道。

  <天庭>

  “天帝,找到了?!币簧窆贉惤斓鄱淝?,神情嚴(yán)肅。被稱為天帝的男子負(fù)手而立,身穿一件青錦袍,腰間綁著一根藍(lán)色的帶子,上面繡有龍紋。金鑾大殿上就他和那位神官兩人。他負(fù)在身后的手微微顫抖,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一張人臉。那神官見天帝未說話,站在一旁不免有些緊張。

  良久,天帝的眼睛逐漸變得陰鷙起來,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氣息:“除掉他。”

  曾經(jīng)有無數(shù)的生命流逝在他的手中,如今為了自己辛辛苦苦樹立的威望和這萬世之主的地位,任何一個危險的存在,他都要親手消滅。跟那幾千條性命比起來,多這一個又能何妨。

  千萬年前,他們都不過是這世間普普通通的生靈,后來,有些生靈開始出現(xiàn)質(zhì)的變化,產(chǎn)生了世間所謂的人,神,仙,魔。

  道不同,所呈現(xiàn)的最后形態(tài)也不同,不過他們最終都有一個共通的特征:欲望。

  在這片土地上,有了欲望,就會產(chǎn)生無止境的爭搶,殺戮,在利益背后,這片土地,滋養(yǎng)了生生世世的生靈,也埋葬了數(shù)以萬計的白骨。

  扼殺他們的不是這片土地,是同根生的族類,是無休止的欲望。

  <丞相府>

  千靈若帶著阿落回了府中,家中下人對這個新來的小公子充滿了好奇,紛紛猜測他的來歷。更有一些小丫鬟躲在暗處偷偷觀望阿落,竊竊私語,阿落每次瞧見她們就會回一個微笑,惹得那些小姑娘害羞地跑開。

  千靈若此時站在臺階上,下面是聚集在一起的丫鬟仆人。

  “這位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叫阿落?!鼻ъ`若看了一眼阿落:“阿落會在府中暫住一段時間,我希望大家能與阿落好好相處?!?p>  “是?!迸_階下的仆人微微頷首,丞相府待這些仆人一向不錯,如今聽到阿落就是那日將千靈若救上岸的人,心中對他更加親近。丫鬟們聽到阿落會在府中,一想到自己能隨時看見阿落,心里更是開心得不得了。

  安排好了阿落的住處,千靈若想起阿落今天被關(guān)押的事情,想到他是神仙,人間的規(guī)矩阿落似乎還不太明白,于是轉(zhuǎn)身對小沐說:“小沐,你去將李先生請來?!必┫喔镉幸晃唤虝壬?,從千靈若五歲起便在府中,教千靈若讀書習(xí)字,那位李先生尤其注重禮儀,不過千靈若是最討厭這些迂腐又拘束的禮儀的,和李先生起了不少沖突,氣得先生好幾次向父親請辭,不過最后都是千靈若厚著臉皮去向先生賠罪。

  小沐疑惑地看著千靈若:“小姐不是不喜歡先生嘛?”

  “恩......你小姐我該學(xué)的都會了,我自然是不需要先生的?!鼻ъ`若對著小沐神秘地一笑,小沐便明白小姐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阿落。小沐忒不服氣地叉腰:“小姐你為了那小子,做了這么多。哼,我都還未有如此的待遇呢?!?p>  千靈若看著眼前的丫頭,知道她吃味了,故意在小沐額頭上彈了一下:“當(dāng)初先生每日來授課,我可都是讓你待在我身邊的?!毕壬谡n,像小沐這些丫鬟是沒有資格聽講的,但每次千靈若都會讓小沐站在一側(cè),所以小沐知道的比一些平常的丫鬟多很多,還能與千靈若一起聽先生將的奇聞異事。

  “好吧,我去將先生請來?!彪m然小沐的臉上寫滿了不情愿這三個字,但還是加快了腳步去往先生的住處。千靈若沖著她的背影大喊:“回來請你吃梅花酪。”

  李先生知道小沐的來意后,心情大好,因為自己年事已高,丞相府將他安排在別院里,有書童、仆人,每月還有俸祿。這樣的待遇對別人來說已經(jīng)是上等,但李先生閑不住,天天出門在私塾外晃悠,有時還會與正在授課的先生起沖突,不少私塾先生都不待見他。小沐帶來的消息,讓他打心眼兒里的高興,連連贊嘆:“這千大小姐就是不一樣,與其他一般女子相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小沐在一旁偷笑,當(dāng)初李先生說的最多的是“孺子不可教也?!?p>  小沐和李先生到了清心閣,清心閣就是千靈若讀書學(xué)習(xí)的地方,“清心”是李先生所取,他希望千靈若心無旁騖,安心學(xué)習(xí),但事實總會事與愿違。

  千靈若帶著阿落也來到了清心閣,看見李先生就立即行了一個禮:“先生近來可好?”阿落也抬手作揖:“見過先生?!崩钕壬浦⒙鋭e扭的禮儀,顧不上回答千靈若的問題,伸手扶正阿落:“這禮誰教的?”一副沒眼看的樣子。

  阿落自知自己的行為不夠得體,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我自己學(xué)的?!?p>  “你家爹娘不管你?”李先生不可思議地詢問,阿落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師傅的影子,心想完了,又來一個。

  “我沒有爹娘?!卑⒙涿摽诙觯纳磉呏挥袔煾岛蛶熜?,不過師傅和師兄待他甚好,阿落也從沒有覺得自己少了點(diǎn)什么。千靈若和小沐聽到這個回答,看著阿落沒心沒肺的樣子,不覺心中酸澀。李先生也被這個回答噎住,覺得自己挑起了阿落的傷心事,心里充滿了歉疚:“那你今后便跟著我學(xué)。”說完,心疼地看著阿落。阿落哪兒知道這些人的心思,只是歡快的應(yīng)了一聲:“多謝先生?!笨粗⒙湟桓焙脤W(xué)的樣子,李先生捋了捋胡子,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他恐怕不知道阿落會是下一個千靈若。

  這天,李先生在樹下休憩了一會兒,醒來順手捋胡子,剛一碰上,便察覺到胡子不對勁兒,低下頭一看,自己的胡子被編成一股小辮,末尾用紅絲帶扎了個蝴蝶結(jié)。氣得李先生跳起來:“阿落,你這臭小子?!睒渖蟼鱽怼翱┛┛钡男β暎а垡豢?,阿落正在樹上捧腹大笑?!俺粜∽咏o我滾下來扎馬步?!?p>  阿落在院中,規(guī)規(guī)矩矩地扎馬步,他已經(jīng)不是一次捉弄李先生了,當(dāng)然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罰了。

  一個時辰后,千靈若拿著書,慢悠悠地走進(jìn)院內(nèi),看見阿落又被先生罰了,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走到阿落面前,阿落見千靈若過來了,喜笑顏開:“阿若,你來啦?!彼哪樕蠜]有絲毫的疲憊和痛苦,就好像扎馬步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對于阿落來說,扎馬步確實是一件很輕松的事。

  “你又惹先生不高興了?!鼻ъ`若隨手將手中的書放在阿落頭上,坐到一旁,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阿落對于千靈若的到來很開心:“先生太無趣了,我只是想讓他有趣點(diǎn)。”

  阿落這一點(diǎn)倒是與千靈若很像,千靈若聽到阿落的回答,不禁輕笑出聲:“那你被罰可別怪先生咯?!?p>  “這點(diǎn)懲罰難不住我?!卑⒙湎蚯ъ`若投去了一個驕傲的眼神。千靈若無奈地笑了笑:“先生有說讓你扎幾個時辰?”

  阿落想了想,先生這次好像沒說,而且先生已經(jīng)回去了,阿落懊惱地抱怨:“先生沒說?!眲倓傔€是一臉驕傲現(xiàn)在就變成了一臉苦楚。

  “那你好好扎?!鼻ъ`若將書拿下來,認(rèn)真地翻閱起來?!鞍⒙洌闶裁磿r候回去?”

  “一個月之后。”一個月之后,阿落就要?dú)v劫,只要他歷劫成功,就能夠幻化屬于自己的人形,不用再頂著別人的臉了,“你可知我們神仙都是要?dú)v劫的?”

  “哦?說來聽聽。”千靈若饒有興趣的看著阿落,她不是不知道神仙要?dú)v劫,因為自己曾翻閱過不少古籍,里面有一些對神仙只言片語的記載,也提到了歷劫飛升等等,不過大家都只當(dāng)做故事來看。遇到阿落以后,千靈若改變了自己的看法,將以前的古籍又拿出來看了一遍,不過其中對神仙的記載甚少,所以千靈若并沒有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

  “我們每一千年就會經(jīng)歷一次雷劫。若我們歷劫成功,修為就會大有長進(jìn),”阿落意味深長地看了千靈若一眼:“還能在人間來去自如?!鼻ъ`若注意到阿落的眼神,不自覺的將頭低下來假裝看書:“那如果不成功呢?”

  “不會的。只要潛心修煉,提升法術(shù),都會成功的?!卑⒙涞难劾锍錆M自信,師傅曾與他說過,雷劫雖然威力巨大,但掌控雷劫的神官會根據(jù)渡劫的生靈的法力修為降下雷劫,只要大家是真有本事,就算不成功也不會傷及性命,只是對修為會有所損害。阿落雖然待在人間,但也沒有落下自己的修為,他相信自己可以歷劫成功。

  千靈若偷偷地看了一眼阿落,阿落眼里自信的光芒讓她放下心來,于是壓低聲音說了一句:“那我在人間等你?!?p>  這句話傳到阿落的耳朵里,讓阿落覺得比這午后的陽光還要熱烈,他的臉和脖子越來越熱,阿落心想:“我最近好像生病了。”與千靈若相處的這一段時間里,他總是會不自覺的感覺臉發(fā)燙,即使是躲在水里也還是會如此。千靈若的一舉一動,都會引起他的注意,他的眼神總是若有若無地鎖定在千靈若的身上,讓他歷劫的心情變得迫切起來。

  午后的陽光讓千靈若困意襲來,趴在桌上打起了盹兒。阿落注意到千靈若已經(jīng)睡著了,就躡手躡腳地走到千靈若身邊,半蹲著低下頭來,千靈若的皮膚在陽光照耀下,白里透紅,長長的睫毛微微動了動,阿落想到了曾經(jīng)與他一起嬉戲的蝴蝶,撲閃著翅膀就像千靈若的睫毛一樣。淡淡的清香,溜進(jìn)阿落的鼻子里,讓阿落一瞬間恍惚起來,他湊得越來越近,看著千靈若嬌嫩欲滴的嘴唇,有一種想咬上去的沖動。

  “小姐,小姐?!毙°宓穆曇粼谠洪T外響起,嚇得阿落趕緊撤回來,將馬步扎好,心卻咚咚咚地狂跳不止。

  小沐看見阿落又在扎馬步,嘲笑他:“你怎么又被先生罰了?該不會是太愚鈍被先生嫌棄了吧?!?p>  阿落白了小沐一眼:“也就只有你,才會因為愚鈍被先生嫌棄?!?p>  “臭阿落,我讓先生罰你到明天早上,你今晚就一直在這院子里扎馬步?!?p>  “你去啊,我怕你不成?!?p>  阿落和小沐的吵鬧,吵醒了千靈若,那兩人還在吵得不可開交,完全沒有注意到千靈若正用手支著頭看著他們兩人吵架。千靈若看著眼前的場景,心里暖洋洋的,她希望自己這輩子就這么度過就可以了。

  “先生,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是什么意思?”

  “先生,先生,牛郎和織女一年才見一次,他們不會想對方嘛?”

  “‘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弊鋈瞬缓脝?,非要做鳥?”

  “先生,先生.......”阿落的疑問讓李先生頭疼好幾天了,每當(dāng)他講到關(guān)于感情的詩句或者是故事時,阿落總有許多奇奇怪怪的問題,擾得他這幾天都躲著阿落。

  整整一個月,阿落熟識了人間的規(guī)則,也更加理解了何為感情。人間的情感,總是讓他為那些愛而不得的人憂愁苦惱,小沐也經(jīng)常跟千靈若打趣道:“阿落最近好像長大了?!?p>  “阿落本就與我們一樣大?!鼻ъ`若自然理解小沐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初見阿落時,他帶著小孩子的心性,如今只一個月,在先生的教導(dǎo)下其成長突飛猛進(jìn),那么如此,現(xiàn)在才算得上是與她同齡的少年郎吧。

  千靈若以為阿落的變化是因為先生的教導(dǎo),殊不知她占主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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