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想家

　　葉惟的話讓雷諾茲廳又響起一片喝彩，引得其他學生們投去好奇的目光，只見那些人叫喊著：“他們錯了！”、“絕對的！”

　　提問人莉莉微笑的樣子，壓著不讓自己變得激動，惟的演講能力無疑很強，但現(xiàn)在面臨的難題，光靠演講可解決不了，要有更多的真材實料！

　　待眾人靜了下來，葉惟繼續(xù)說道：“首先，我要向大家說一個電影制片融資的常識：最好的錢，是別人的錢?！?p>　　他笑了笑，“我已經(jīng)把你們的口袋都掏空了，自己的也是，所以我們的手要伸向其它的口袋?！?p>　　“你的意思，還是眾籌？”莉莉不禁嘀咕，心里生起了些失望，只是這樣嗎？

　　眾人也皺眉撓頭，約翰-威廉姆斯等人的惡笑聲猶在耳旁“那傻小子肯定還想眾籌，這就是個龐氏騙局！”真不想被那些惡人繼續(xù)詆毀，眾籌其實不是不好，可大伙兒真的沒錢了，向誰籌呢？拍膠片電影怎么都得籌個幾百萬吧？難啊！

　　“我可沒有那么說，不是眾籌?！?p>　　葉惟聳了聳肩，讓眾人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滿肚子的疑惑和期待，就聽到他問：“一個問題，世界上最有錢的是誰？”

　　眾人頓時想了起來，陳諾的回答聲很?。骸氨葼?蓋茨？”巴布有著不同的意見：“我覺得是共濟會，它們控制著全世界?！彼脑捯鹆肆蟹虻热瞬徽?jīng)的哈哈回答：“蝙蝠俠吧？”、“明顯是托尼-史塔克！”、“是麥當勞叔叔！”……

　　“老兄們，我是認真的！”巴布急道。

　　“我也是認真的，是阿甘，哈哈！”列夫自鳴得意。

　　“都別鬧了，沒人有其它答案嗎？”葉惟環(huán)顧了沉默的眾人一下，“莉莉？”莉莉也搖頭不猜，他就揭曉答案：“銀行！”

　　“噢！”一股恍然大悟的氣氛彌漫開去，眾人都聽懂了，就是向銀行借錢！

　　新問題隨之而來，銀行憑什么借給你？拿什么去做抵押？總不能是學校吧？他們的疑惑不減反增。

　　“向銀行借錢，風險會不會太大了？”莉莉挺著英眉，就算真的借到了，如果影片虧本的話，又拿什么去還債？

　　葉惟笑了笑，卻很是自信，道：“抵押貸款，風險當然大，但不是抵押貸款呢？只是一份保險公司提供的完工履約保險，保證這部電影按照合同的所有規(guī)定而制作完成，不然保險公司就會給銀行賠償損失，這樣銀行承擔的風險只有很小一部分?！?p>　　什么……什么？眾人更加感覺云里霧里，為什么保險公司要開那樣的保險？

　　他們絕大多數(shù)都不能稱為“普通孩子”，父母有是高端職業(yè)者、有是商人、有是明星名人，因此已經(jīng)算比較聽得懂了，叫些公立學校的7-9年級生來試試，保證除了說酷，什么都不懂。

　　但如莉莉這般從小接觸著影視娛樂、上過電視、出席過奧斯卡的大人物孩子，也還是聽不出究竟。

　　所以一片寂靜，沒有人多說話，都等著VIY解疑。

　　葉惟醞釀地走了幾步，想著夢中所學的和計劃的，慢慢地從頭講起：“現(xiàn)在的獨立電影融資方式，主要有這么幾種：類似大制片商的融資、電影基金、合拍、最大化運用各地稅收優(yōu)惠政策、廣告植入、后付、眾籌、自己投資，還有我計劃做的……海外版權(quán)預售?！?p>　　眾人的眼睛漸漸明亮起來，海外版權(quán)預售？

　　“20世紀70年代，一位意大利的劇院經(jīng)理……唔，對了，迪諾德-勞倫提斯首次使用這種融資方式，它利用外國發(fā)行商支付的本票作為抵押，借夠所有的制片資金。

　　像我們要做的，首先，拿著還只是劇本和制片計劃的《陽光小美女》，去跟國外買家商談，把影片在該地區(qū)的院線上映權(quán)、DVD和電視賣給對方，也許只是一種版權(quán)，也許是全部。

　　通過預售這些海外發(fā)行權(quán)，那么我們就得到了制片資金，其中一小部分的預付款，剩余款項則是合同上的數(shù)字，影片完成交貨后再過賬。就像把英國的院線放映權(quán)，賣給一家英國發(fā)行商，50萬，其中10萬預付款，還有法國、德國、意大利……全世界?！?p>　　葉惟又掃了一圈眾人似懂非懂的臉龐，目光最后定在莉莉那，再道：“當我們用這種方式，拿到了紙面上的足夠預算的錢，我們再去找完工履約保險公司投保，拿到保險后，帶上所有合同來到銀行借錢，然后……

　　你們說銀行會不會借給我們？是的，銀行會的，過去近三十年，獨立制片商都是靠這樣借錢，這是一根獨立制片的支柱！

　　因為只要影片如期交貨，那些紙面的錢就會變成真錢，我們就可以還債了，銀行賺取了利息和服務(wù)費用；如果影片不幸沒有完成呢？保險公司會接管項目，同時搞定銀行那邊，而我們最多破產(chǎn)，不至于坐牢，但我們不會的，我們會完成影片！

　　而且，我們還要綜合運用所有適合的融資方式，像稅收優(yōu)惠、廣告植入……最后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口袋里的錢，一分沒花?！?p>　　說罷，葉惟才重新露出了笑容，自信、燦爛、雄心勃勃。

　　眾人依然一片安靜，都有些聽呆了，是誰說VIY沒學識沒才能的？是誰！開什么玩笑，一個不學無術(shù)的人能張口說出這番話？高深、專業(yè)、超吊的話！

　　海外版權(quán)預售，今天才知道有這么一回事！

　　有些人聽懂了，有些人仍不太懂，但感覺……可行！

　　“噢爺爺啊，這里有個天才！惟哥，你是個該死的天才！”列夫的興奮尖叫打破了靜默，他激動得滿臉通紅，猶如《荒島余生》里的湯姆-漢克斯見到了船只經(jīng)過，叫喊不已：“太棒了，這樣我們可以搞到多少錢？300萬？600萬！？”

　　“好??！”巴德也爆發(fā)狂喜，“那天到來的時候，我們要好好吃上一頓慶祝！”

　　一個個學生都歡笑了，仿佛已經(jīng)見到約翰-威廉姆斯等人屎一樣的臭臉，怎么樣?。繉氊?，這可不是眾籌！

　　哇喔，莉莉心里不由贊嘆，那種好感洶涌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這混蛋果然是有詳細計劃的，不只是口花花，不是玩游戲……

　　“怎么了？”看著眾人的反應，葉惟瞪目地笑，“這就讓你們瘋狂了？我真擔心你們接下來受不受得了！”

　　這時一直沉默和平靜地拍著DV錄像的科爾溫，幽靈般出聲：“但是那些海外發(fā)行商，為什么要買《陽光小美女》的版權(quán)？”

　　唔呃！氣氛頓時滯了滯，眾人剛起的狂熱冷靜了下來，是啊，可以說這是最開始和最關(guān)鍵的一步，得說服那些發(fā)行商掏錢。

　　想一想，《陽光小美女》拍出來的好壞誰都不知道，而且他們的年齡和身份，似乎給不了任何外人信心，這事太難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科爾溫……”列夫不滿地咬牙，讓人多高興一會不行嗎，你不說話，沒人當你不存在！

　　“是的，要說服那些發(fā)行商不容易，關(guān)鍵在于，我們要給出一份可以打動它們的制片方案。”

　　葉惟早已有過了這層考慮，他是這里最清楚這件事有多么難的人。

　　沒錯，預售版權(quán)是獨立制片行業(yè)的融資支柱，但這個過程其實又復雜又漫長，一個項目奔波上一兩年才從銀行拿到錢已經(jīng)算快了，有時甚至需要幾年，難度和耗時絕對不比《血迷宮》的眾籌模式要低。

　　更別說這是一個被焦點公司拋棄的項目、以后的線上陣容表會寫著“制片人葉惟、導演葉惟”，想想那些海外發(fā)行商經(jīng)理看到的時候，臉上是什么表情？沒人是傻子，都是些奸商，他們不會買的，哪怕他的準備做得有多么充分，他的藍圖繪得有多么動人，光是這樣，沒有一個發(fā)行商會買。

　　除非……

　　“在制片方案里，有一位大人物加盟影片的合同！到時候，就不是我們求發(fā)行商買，是那些發(fā)行商求我們賣了！”

　　葉惟的話聲重如撞鐘，震得眾人精神大振，眼前的那片迷霧又被撥開了，他們看到了光明！

　　“像一個大導演，或者一個大明星？”莉莉不由問道。

　　“說對了！”葉惟笑著點點頭，“對了一半，因為兩點原因，一，導演會是我；二，海外觀眾一般不買大導演的賬，他們只認識大明星，最好是喜劇或動作明星，這才是海外發(fā)行商的最愛?！?p>　　什么??？眾人這下真的又震驚了，心臟受不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VIY說他要當影片的導演！

　　就算他們不熟悉電影制片，都知道制片人和導演的區(qū)別，制片人有好多種，有一種只是出錢的，又有一種是做制片事務(wù)的；而導演只有一種，導演就是導演，是講故事的人，是片場的上帝，是電影的靈魂……

　　除了列夫等少數(shù)幾人，大家一直以為VIY只會是公司老板，要參與制片也只是監(jiān)制，拍攝方面會雇請專業(yè)的制片人、專業(yè)的導演來做，從沒想過他要親自出馬……不會要他們出演吧？

　　莉莉也瞪著雙眸，訝然不已：“你……導演？”

　　“是啊！不然你們以為我說的拍電影是什么意思？”葉惟一臉自信的微笑，“我等不及要執(zhí)導這個故事了?！?p>　　列夫豎起著大拇指，他是最早知道惟哥這個決定的人，為此驕傲：“只有長片才能顯出惟哥的才華?！卑偷逻B連點頭：“是的?！?p>　　“但是……”莉莉真不想掃興，但這不是過家家，過家家也不是想當就真的能當！

　　電影導演？難道他不是距離這個職業(yè)還有著一大段路要走嗎？她很不喜歡看到他浮夸的那面，皺眉的道：“惟，我覺得導演人選可以再考慮，不用這么快就決定，畢竟……那是導演。”

　　雖然對VIY十分信任，很多人卻不得不認同莉莉說的，他們甚至搞不懂專業(yè)的電影導演要做些什么，總不會就是拍中學生短片那樣吧？惟是厲害，卻不見得懂多少……

　　“OK，這件事再說。”葉惟點了點頭，對他們的疑慮非常理解，沒疑慮才奇怪呢，不過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可以勝任。

　　口說無憑，想要說服別人，就要實打?qū)嵉卣宫F(xiàn)一下才能，但顯然不是現(xiàn)在。

　　當然作為公司唯一的普通合伙人，他有著至高無上的制片權(quán)，就算所有人反對，他還是可以實行自己的想法。

　　見惟似乎作罷，列夫幾人急了，只因為得到他的眼色“暫時不要爭執(zhí)了”，才憋著沒說什么。

　　其他人也沒有抓著不放，因為還有第二個驚人之處，也是他們更感興趣的，邀請一個大明星加盟！

　　談起這事，列夫又興奮地嚷嚷起來：“惟哥，你打算邀請誰？梅麗爾-斯特里普嗎？她在《蘇菲的選擇》里演得太好了……”

　　“我們可以邀請杰克-布萊克嗎？我喜歡他！”巴德也急忙說出心目中的人選。那邊的陳諾也道：“我喜歡馬龍-白蘭度。”科爾溫也參與進來：“達斯汀-霍夫曼?！?p>　　又有人紛紛說著：“林賽-羅韓！林賽-羅韓！”、“不不不，我更喜歡詹妮弗-安妮斯頓，行嗎？”……

　　看到他們興致高昂得失控一般，說著自己的偶像、說著各個明星巨星的名字，葉惟倒有些無奈了，這里沒有人是尤里吧？那怎么才能讓那些大明星爭先恐后地撲上來？事實是：以現(xiàn)在的情況，別說明星了，邀請一般的知名演員都很難。

　　莉莉也搖頭地笑，她是這里最熟悉銀幕大人物們的人了，無法像大家這么樂觀地鬧騰，“我們不如先想想知名演員？”

　　“不，只能是大明星，名氣越大越好?！?p>　　葉惟卻不可置否的說道，不是因為狂妄，是必須：“我們需要一個可以支撐快速和高價的海外預售的大人物，知名演員的影響力太小了，做不到的，只有巨星才可以，比如二千萬片酬俱樂部的成員……”

　　“HOW？這不可能……”莉莉有點沒好氣，他越說越夸張了，先是做導演，再是邀請二千萬片酬巨星，能踏實一點么？

　　翠絲特、康妮等幾個女生無不眼神古怪，聽上去很酷，但實際做起來就是白日夢了。

　　眾人面面相覷，該興奮呢，還是理智呢……

　　“有個朋友告訴過我，‘就算沒人看好你，你也絕對要堅持自己的想法，一直走下去。’我現(xiàn)在把這句話送給大家，這就是我們的宗旨，沒什么是不可能的！”

　　葉惟揚著雙眉，一邊環(huán)顧著眾人，一邊高聲道：“就在幾天之前，有人說我們怎么可能籌得到50萬、怎么可能買下劇本，接著是怎么可能真有制片計劃、怎么可能請到明星、怎么可能拍好、怎么可能上映……

　　伙計們，這些‘怎么可能’會跟隨我們很久的，直至成功之前，由別人問，由自己的理智問！但很多事情，理智是做不到的，執(zhí)著卻可以！記住我們現(xiàn)在每走一步，無論成功失敗，都是在創(chuàng)造著新的影史，所以請不要跟我說什么不可能！

　　就像不要跟萊特兄弟說‘人類不可能飛起來’，伙計們，那些說了的人，最后都驚掉了下巴！千萬不要因為別人做不到，我們就不去努力、就放棄了創(chuàng)造奇跡的機會，決不！”

　　眾人聽得重新熱血沸騰起來，“說得對！”、“是啊，就應該這樣！”、“惟哥，你放手去做吧，我們支持你！”

　　莉莉臉上發(fā)紅，心里有惱火，也有感動，有郁悶，也有激動……這家伙真可惡，說得她不支持似的，她只是不想盲目……很矛盾的心思，他總是讓她做不了平常的自己……

　　但聽了他這番話，她也不想當不敢做夢的庸人，就僵著聲音的道：“你那個朋友說得好，試試吧?！?p>　　“嗯?！比~惟點點頭，還是一副認真的樣子：“那個朋友還說‘惟哥，你真的很英俊，像個王子’”莉莉頓時嬌嗔地白了他一眼，要不是周圍這么多人，她真會上去捏他一下的，捏那張厚臉皮！

　　“如果成了，那我們要給二千萬片酬？”這時巴布輕輕的話聲冒起。

　　“不，零片酬、總收入分紅，這是邀請巨星加盟獨立電影的慣例和唯一可行的報酬方式?！比~惟答道。

　　“那惟哥你想好準備邀請誰了嗎？”列夫興奮地詢問，也是眾人最期待的問題。

　　“我還沒有確定目標，但這個就是我的制片計劃了，接下來，我會為實現(xiàn)它而拼命的！”

　　一時間，雷諾茲廳又響起一片歡呼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