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后,眾人進(jìn)入一片深山中。葛明鑒見山中火光點點,似是有人活動,立即派劉泰征、趙學(xué)武到前方探查。過了一炷香時間,二人急急返回來。
劉泰征報告道:“葛頭領(lǐng),山上的火光是方國安手下士兵舉的火把。我們抓住一個士兵審問,得知魯王獨(dú)自從黃巖逃出,跑到山中躲藏。方國安派兵搜山,想要捉住魯王。”
“你們抓的那個士兵在哪里?”葛明鑒急忙問道。
趙學(xué)武道:“我們嫌帶著麻煩,揮刀把他砍了,扔到水溝里?!?p> 張煌言眼含熱淚,雙手合掌道:“天佑大明!魯王殿下終于逃出賊臣魔掌!”
葛明鑒提議道:“張大人,我們把馬藏到路旁樹林中,留下一人看馬,余者兵分六路到山中救護(hù)魯王,天明前在此匯合?!?p> 張煌言道:“如此甚好!搜山的軍士舉著火把,大家注意隱蔽,盡量不要打草驚蛇?!?p> 葛明鑒立即安排了分組,待眾人離開后,便與張煌言順著山谷走入山中。
二人穿越在山谷里,數(shù)次險些與軍士們相遇,可都被葛明鑒巧妙地避開。半個多時辰后,爬上一座山坡。
張煌言指著下面的峽谷,低聲道:“葛兄弟,下面有一條道路,只有零星火把閃爍,可能是軍士們剛來搜索?!?p> 葛明鑒點頭道:“此處沒被搜過,,咱們過去看看?!?p> 二人下了山坡,順著峽谷羊腸小道,摸索著行進(jìn)。
正行進(jìn)時,前方光亮處忽然傳來說話聲。二人握緊武器,悄悄地走上前。只見在路的中間,有五個明軍士兵舉著火把,正圍著一匹戰(zhàn)馬。
一個軍士道:“戰(zhàn)馬既然在此,魯王一定藏在附近?!?p> 又一個軍士道:“大伙不要聲張,別被他人聽見搶了功勞,我們到路兩邊去找尋!”
遂把馬拴在樹上,分成兩組,各自向路兩邊樹林草叢中搜去。
張煌言、葛明鑒見軍士們走開,正要走上前,路旁大樹上突然滑下一人,向著二人跑來。
張煌言看到這人的身影,抓住葛明鑒的手,激動地?fù)u晃,低聲道:“葛兄弟,那是魯王殿下,我們這就去保護(hù)他。”
葛明鑒贊道:“魯王這招調(diào)虎離山之計甚好。”
二人沒有喊叫,快步迎向魯王。
那人正是魯王,忽見前方出現(xiàn)兩人,甚是恐慌,急忙向路旁樹林中跑去。葛明鑒飛身跑上前,把魯王拉了回來。
在月光的照映下,只見魯王年近三十歲,面色蒼白,眼角旁已出現(xiàn)皺紋,看上去飽經(jīng)風(fēng)霜。
張煌言急忙跪下,磕頭道:“臣救駕來遲,讓殿下受驚了!”
魯王見到張煌言,頓時驚喜萬分,眼淚止不住流了下來,低聲哭泣道:“張愛卿平身!孤還以為再也見不到愛卿了?!?p> 葛明鑒從樹上解開馬的韁繩,把馬牽了過來,扶著魯王上馬。
張煌言站立起來,堅定地說道:“殿下放心!臣要舍命把殿下送到安全之地?!?p> 他牽著馬走在前,葛明鑒持鐵棍在后護(hù)衛(wèi),護(hù)送著魯王急急向前走去。
行約二里多路,后面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五個軍士追來。原來他們在路兩旁沒有搜尋到魯王,回到路上又不見了馬匹,遂沿路追趕。
魯王著急道:“張愛卿,他們追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煌言堅定地說道:“有臣在,他們傷不了殿下?!?p> 他迅速取出弓箭,向后連發(fā)三箭,射倒三個軍士。另外兩個軍士舍不得抓魯王的功勞,扔掉火把,舉刀沖上前來。
葛明鑒急忙喊道:“張大人快保護(hù)魯王殿下走,我來擋住他們?!?p> 他單手舞動鐵棍用力一掃,把最前邊軍士打倒在地,接著雙手握棍向后邊那個軍士徑直戳去。軍士閃身躲開,立即揮刀砍來。二人刀來棍去,居然斗了十多招。
葛明鑒虛晃一棍,轉(zhuǎn)身拖棍向前跑去。軍士以為葛明鑒懼怕,在后緊追不舍。葛明鑒突然停步,轉(zhuǎn)過身來,雙手持棍向上一挑,前端短劍刺中軍士小腹,接著一腳踹倒軍士,然后跑著追上魯王。
三人在山中奔走大半夜,再沒有遇到軍士,近天明時回到藏馬之地,義軍士兵們皆返回來。
張煌言取出干糧遞給魯王,又指著葛明鑒說道:“長興伯吳昜派葛明鑒將軍領(lǐng)兵救駕?!?p> 魯王贊道:“吳愛卿真乃大明之忠臣也!未雨綢繆,先想到孤的安危?!?p> 他抓過干糧,狼吞虎咽地大口吞吃,咽得險些喘不過氣來,張煌言急忙遞上葫蘆。
魯王接過來,喝了大口水,罵道:“方國安這奸賊,真是一個忘恩負(fù)義的小人!孤拜他為大將軍,要餉給餉、要糧給糧。他卻不思報國,遇到清虜即逃。奸臣阮大鋮更是可惡,孤饒他不死,他卻縱容方國安劫持孤,想獻(xiàn)給清虜立功。”
原來清軍逼近紹興時,魯王先派靖夷將軍毛有倫保護(hù)宮眷、世子退往臺州。他則先哭辭享廟,然后率領(lǐng)大臣撤退。正好方國安大軍撤來,他便隨大軍離開紹興。萬余百姓焚香遮道呼號追送,場面甚是凄慘。
不料,阮大鋮見大勢已去,唆使方國安劫持魯王,以為奇貨可居。而毛有倫奉詔扈護(hù)宮眷,卻私下改道蛟關(guān)以便入海。叛將張國柱率部在中途劫持宮眷,毛有倫寡不敵眾,揮刀自殺。張國柱獻(xiàn)出魯王宮眷降清,并送魯王元妃和世子到杭州,皆為清軍所殺。
當(dāng)方國安率軍抵達(dá)臺州時,阮大鋮已率先剃發(fā)降清。他為了立功,向清軍征南大將軍博洛力薦方國安,稱能招降之,并派人送信到臺州。方國安收到信后大喜,立即劫持魯王來到黃巖,準(zhǔn)備派使與清軍聯(lián)絡(luò)投降事宜。
在方國安與部下杯來盞去之時,看守魯王的軍士突然發(fā)病,倒在地上胡言亂語,說出方國安、阮大鋮的圖謀。魯王大驚失色,趁著黑夜從屋內(nèi)跑出來,搶了一匹戰(zhàn)馬逃走。方國安得報后,立即派兵追趕,直追至深山中。
葛明鑒聽罷,猛然記起臨行前姜楷算命的詩,暗想道:“魯王被抓又逃脫似乎與詩有些關(guān)聯(lián),難道姜叔叔真有神算本領(lǐng)嗎?”
卻說張煌言聽完魯王講了經(jīng)過,立即祝賀道:“此次脫險是殿下的福氣,亦是天意!”
魯王哭泣道:“孤的宮眷皆被清虜抓去,恐怕會遭遇不測!”
張煌言安慰了魯王,勸道:“殿下應(yīng)以抗清大業(yè)為重,速到安全之地,帶領(lǐng)***眾抗清?!?p> 魯王擦干眼淚,怒道:“清虜奪我大明江山,屠殺大明百姓,王室成員一個亦不肯放過,此仇不共戴天!孤一息尚存,定然要與清虜抗?fàn)幉恢?!?p> 遂與眾人上馬急馳,甩開方國安派來的追兵,于六月十八日到達(dá)江門。富平將軍張名振派其弟張名斌前來護(hù)駕,眾人坐船駛向石浦,暫時脫離危險。
方國安手下兵將追至海邊,見魯王已乘船離開,只得作罷。清軍到來后,方國安率馬兵五百名、步兵七千名不戰(zhàn)而降。
魯王臣民降清的不計其數(shù),也不乏忠臣義士。大學(xué)士張國維退守東陽,為保全百姓自殺殉國;禮部尚書王思任在紹興絕食而亡,兵部尚書余煌、太仆寺少卿陳潛夫、兵部主事葉汝厓等人投水而死;還有忠于大明的儒生、百姓自殺身亡。
東閣大學(xué)士陳函輝跟從魯王走失,追至臺州時,還是沒能找到魯王,寫詩曰:“生為大明之人,死作大明之鬼。笑指白云深處,蕭然一無所累。”然后走入云峰山,自縊而死。
武將王之仁堅守錢塘江,見大勢已去,率軍乘船數(shù)百艘,由蛟門航海來到舟山,準(zhǔn)備同明軍將領(lǐng)黃斌卿會師抗清。黃斌卿假裝應(yīng)許,卻突然派兵襲擊,盡奪其船。
王之仁萬念俱灰,把家屬沉海溺死,獨(dú)留一條大船。然后大張旗幟,敲鑼打鼓,駛?cè)雲(yún)卿两?,峨冠博帶登陸。清軍以為他要投降,立即送到南京?p> 王之仁見到洪承疇時,慷慨陳詞,聲稱自己要青史留名,死得明明白白,大罵洪承疇是漢奸,慷慨就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