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屋內(nèi)傳來蒼老的問話聲。
葛明鑒低聲道：“老人家，小可路過貴莊，口渴難忍，特來討碗水喝?！?p> 過不多時，一個老者打開門，驚恐地看著他。
“老丈，打擾您老人家了！”葛明鑒拱手道。
老者趕緊請葛明鑒進屋，把門緊緊地關(guān)上。葛明鑒看了眼屋內(nèi)陳設，只見家境甚是清貧，墻上掛著盞小油燈，地面上堆著些雜物，門旁有一個灶臺，后面是一盤大炕，上面坐著個老婦人。
老者從水缸里舀出一瓢水，倒在碗里，端給葛明鑒，問道：“小公子，你沒有剔發(fā)結(jié)辮，是從海上來的嗎？”
葛明鑒接過碗，喝了大口水，點頭道：“實不相瞞，小可在海上遇到風暴，船翻了，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p> 老者嘆氣道：“老漢的親人都被清狗殺害了，只剩下老兩口相依為命。今日白天，清狗抓了好多海上來的明軍士兵，村子里還關(guān)了十多人?！?p> “老丈，清狗抓的人關(guān)在哪里？村子里有多少清狗？”葛明鑒急忙問道。
老者道：“他們被關(guān)在村子中間王家大院，有一百多個清狗看押。”
說罷，從鍋里拿出兩個菜餅遞給葛明鑒，說道：“小公子快吃點飯，早些逃走，可別讓清狗抓住?！?p> 葛明鑒謝過老者，接過菜餅，幾口就吞下肚，又喝了些水，問清楚王家大院的位置，便趕緊告辭出門，躲在村外樹林里。
三更時，葛明鑒小心進入村中，找到王家大院。只見宅院有三進，大門口掛著燈籠，有兩個清兵正在站崗。
葛明鑒轉(zhuǎn)到后院圍墻處，把鐵棍斜插入地下，另一端抵住院墻。然后踩著鐵棍，雙手抓住墻頭上的磚塊，伸頭觀察院內(nèi)情況。但見靠北有排房子，屋內(nèi)有燈光透出，院里種著花草樹木。
他見四下無人，立即翻上院墻，又俯下身，抓起鐵棍，輕巧地跳下墻，來到院子里。忽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他趕緊躲在花草叢中，臥倒在地上，緊盯著前方。
只見兩個清兵手執(zhí)刀槍，舉著火把從前院走來。在院子里轉(zhuǎn)了一圈，就從左邊小門走到前院去了。
過了一盞茶時間，再沒有甚么動靜，葛明鑒從地上爬起來，悄聲來到后排房子前，蹲在窗臺下，聽見里面?zhèn)鞒龃似鸨朔暮魢Ｂ暎阏玖⑵饋?，用舌頭舔濕窗紙，用手捅開個洞，向里面望去。只見屋內(nèi)有十個清兵躺在床上，兵器放在床頭，清兵們睡得正酣。
葛明鑒又來到中間院落，發(fā)現(xiàn)周圍的房間里都住著清兵。東邊有個廊廳，柱子和欄桿上綁著十多個人。他輕手輕腳走上前來，只見這些人大多閉著眼睛睡覺，有的人還打著輕鼾。
只有一人目光炯炯，正盯著自己。他見這人是張煌言，喜上眉頭，快步走上前，取出短劍給他割開繩索。張煌言沖他點了點頭，豎起大拇指，然后二人合力給所有人松了綁。
葛明鑒頭前帶路，領(lǐng)眾人悄悄來到后院。張煌言正要指揮眾人越墻，葛明鑒攔住他，低聲道：“張大人，北邊屋子有十個清狗在睡覺，咱們干掉清狗，奪得武器好防身。”
張煌言把眾人招集在一起，低聲道：“先拿了清狗的武器，大伙再找好目標，一齊動手殺了清狗?！?p> 葛明鑒先來到屋前，透過窗上的孔洞，發(fā)現(xiàn)屋里的清兵還在睡覺，便用短劍輕輕撥開門栓，打開了半邊門，回頭招了招手。
眾人輕手輕腳走進屋里，拿起床頭的刀槍，對準備面前的清兵。張煌言一揮手，士兵們揮動刀槍向清兵砍去。清兵們尚在睡夢中，大多被砍得身首異處。
有個士兵使一桿長槍，正巧清兵翻身，把槍扎在清兵肩膀上。清兵痛的大聲叫喚，打破了夜晚的寧靜。葛明鑒眼疾手快，掄起鐵棍把清兵打死。
“兄弟們快撤！”張煌言急忙喊道。
在眾人向屋外跑去時，張煌言拿起一張弓背上，又挎上了箭壺。葛明鑒留在最后，拿起油燈點燃屋內(nèi)的被褥等物，頓時火苗升騰起來，接著抓起一只木凳，沖到屋外。他見眾人正費力地翻墻，急忙把木凳放到墻下，讓眾人踩著爬墻。
清脆的銅鑼聲忽然響起，隨之傳來呼喊聲和腳步聲。張煌言摘下長弓，搭上箭，高聲喊道：“兄弟們快跑！我來掩護。”
葛明鑒道：“張大人先上墻，在墻上射箭掩護兄弟們?！睆埢脱詻]有推辭，立即爬上院墻，站立在墻頭。
墻下還剩葛明鑒和一個士兵時，清兵們舉著火把沖進了后院。張煌言連射三箭，射倒兩個清兵?？墒亲钋胺降那灞氵^羽箭，徑直沖到院墻下，舉刀向正在爬墻的士兵砍去。
葛明鑒揮動鐵棍架開鋼刀，飛起一腳，把清兵踢倒在地，又一棍劈下。這個清兵甚是機靈，在地上一滾，避開鐵棍。趁此機會，明軍士兵爬上了院墻。
張煌言見數(shù)十個清兵已擁至近前，迅速射出三箭，高聲喊道：“葛兄弟不要糾纏，快爬上墻來！”
葛明鑒急忙轉(zhuǎn)過身，跳到木凳上。地上的清兵一個鯉魚打挺躍起，舉刀向葛明鑒砍來。葛明鑒右手把鐵棍用力一甩，正好擊在清兵頭上。清兵大叫一聲，倒在地上。葛明鑒飛身爬上墻頭，與張煌言跳到墻外，帶領(lǐng)士兵們狂奔。
清兵們沖出大院，舉著火把追趕逃跑的明軍?？墒且股畛?，黑漆漆一片，根本就看不到明軍人影。清兵們搜索了數(shù)里地，沒有發(fā)現(xiàn)明軍，只好垂頭喪氣地返回。
一個時辰后，明軍已走入一片樹林中，派出哨兵站崗，余者坐下來歇息。
張煌言感嘆道：“葛兄弟，多虧你救了兄弟們！清狗得知我軍在海上遇難的消息，便埋伏在海岸邊的灌木叢中，我們上岸即被清狗捉住。兄弟們聲稱是士兵，假意投降。
這些清狗倒沒有難為我們，把大家?guī)У酱遄永镒∠?。他們還想在附近再搜尋兩日，多抓些人，也好回去領(lǐng)取賞銀?！?p> “張大人，我們準備到何處去？”葛明鑒直接問道。
張煌言鎮(zhèn)定地說道：“我軍遭遇了海難，吳勝兆沒有派人迎接，卻有清狗來抓人，看來情況有變。此地不宜久留，現(xiàn)時先到四明山重整兵馬，再根據(jù)時勢變化而動?！?p> 他站起身來，帶領(lǐng)眾人向四明山趕去。天明時到達海鹽，進入一片深山中，找到一處隱蔽之地，休息了半個時辰。張煌言射下兩只飛鳥，士兵們又在溪水中捉些青蛙、黃鱔等野味。接著升起一堆火，把野味架在火上烤熟。雖然沒有油鹽佐料，眾人卻吃得甚有滋味。吃完野味后，又穿行在山間小路上。
眾人走出大山后，已近正午，但見前方有個清軍營地，擋住了前進的道路。張煌言讓眾人伏在樹林中，派王發(fā)先去探明軍情。
過不多時，王發(fā)返回來，稟報道：“大人，清虜有近百人，二十多匹戰(zhàn)馬，正在操練。”
張煌言道：“繼續(xù)過去偵探，若是清虜有新的動向，立時過來報告?！蓖醢l(fā)領(lǐng)令而去。
半個時辰后，王發(fā)回來報告道：“清狗留下哨兵站崗，余者皆去吃飯休息了，我們可從軍營右邊繞過去。”
張煌言帶領(lǐng)士兵們來到清軍營地旁邊，藏在草叢中觀察。只見營地周圍豎起柵欄，東邊有一個大門，四個清兵在門口站崗。
眾人從營地的西邊繞過，正要離開，突然傳來馬的嘶鳴聲。張煌言回頭看了看，只見清軍的馬棚在軍營南邊，低聲道：“兄弟們，我們把柵欄打開，搶走清虜?shù)膽?zhàn)馬！”
他帶領(lǐng)眾人來到馬棚后的柵欄邊，用刀挖出六根木樁，然后爬入軍營，進入馬棚，把戰(zhàn)馬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