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果然還是演戲
辛昌離收回手,探究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師傅,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說蘇問洲草率,怎么又涉及到他選妃了?
如果是平時,蘇問洲此刻一定巧舌如簧地為自己辯解了,可韓成文是辛昌離的老師,在這個尊師重道的年代,她不能如此荒唐。
只能徐徐圖之。
且韓成文對辛昌離大業(yè)確實有用,自己還是忍忍吧。
韓成文見她低著頭一言不發(fā),以為他的話震懾住了蘇問洲,便得意起來:“怎么不說話了,方才不是十分能言善辯,我看你在陛下面前還能說出什么貽笑大方的說辭來。”
辛昌離聞言看著蘇問洲,疑惑地蹙眉。
對啊,她不是很能說嗎,現(xiàn)在怎么啞巴了。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蘇女官,對于韓太傅的指責(zé),你有什么看法?!?p> 女子撲通一聲跪下來,抬起的臉上滿是堅定神色,雙眸含春、面頰緋紅:“回稟陛下,臣對您的心意天地可鑒,但韓太傅說的觀點臣大致贊同。”
辛昌離一愣,手指不自然地蜷縮起來。
蘇問洲說罷看向韓成文:“韓太傅,對于先前的頂撞,臣女十分歉意,臣女雖愛慕陛下,但從未想過干預(yù)政事,也不想看到陛下耽于玩樂,所以臣女在此發(fā)誓......”
【真有夠麻煩的,還得演戲。】
說著她豎起三根手指:“我蘇問洲,絕對不會干預(yù)陛下情事,更不會與陛下發(fā)展超出君臣意外的感情,否則就......”
【誰會喜歡那小子啊,神經(jīng)兮兮的,也就韓成文把他當(dāng)個寶貝,他愛娶幾個娶幾個。】
辛昌離突然暴起:“夠了!”
不知道是被蘇問洲的心聲激怒了,還是單純地不想聽她發(fā)誓的內(nèi)容,年輕的皇帝拍案而起。
他的眼底隱隱有血絲,看向驚詫的蘇問洲,冷漠地宣判:“你給我滾出去?!?p> 雖然兩人不合確實是韓成文樂見的場景,但此刻辛昌離的狀態(tài)明顯不對,他起身,正準(zhǔn)備寬慰兩句,誰知辛昌離背對著他,聲音冷淡:“師傅您也下去吧,吾身體不適,今日不想見客?!?p> 余光撇到蘇問洲揚起的衣擺,他狠狠地攥住了拳頭。
她只是在演戲罷了,可笑的是自己方才竟然真的心頭一跳。
可恨的女人,她就是徹頭徹尾的騙子,為了騙韓成文演戲,順便把所有人也騙過去了!
*
韓成文面色不虞地看著眼前的蘇問洲,她拱手道歉:“太傅,臣女從未對陛下有過非分之想,您實在是錯怪我了,但是非因我而起,作為賠禮,臣女會讓家父將珍藏的唐由畫冊寄來,聊表歉意?!?p> 李至良在韓成文看不到的地方對她豎起了大拇指,不用猜都知道師傅現(xiàn)在的表情。
果不其然,韓成文一聽唐由的真跡,心中那點不愉快瞬間煙消云散了,他看蘇問洲也順眼許多。
“以你的身份,大可選秀進宮成為正品妃子,無須學(xué)旁人那般妖精做派,你好自為之吧?!?p> 蘇問洲彎腰目送他們?nèi)穗x開,揉了揉僵硬的肩膀。
【妲己:哼,為什么要對臭老頭態(tài)度那么好,要是我早就咔咔了他?!?p> 【武則天:沒腦子,韓成文有大用處,你且看著吧。】
蘇問洲無奈:【陛下,您講話可以委婉一點的?!?p> 不要老是針對傻白甜妲己。
【妲己:呵呵,我才不會跟這個事業(yè)狂一般計較呢?!?p> 蘇問洲還想和解兩句,就被匆匆趕來的吳福林叫住。
“女官留步,咱家有話要說?!?p> 他滿是皺紋的臉上肉眼可見的憂心:“能告訴老奴,陛下為何如此生氣嗎?”
看著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蘇問洲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和他說了,換來對方一聲長嘆。
“咱家知曉了,這不是女官的錯,只是您是否能答應(yīng)咱家一件事......”
蘇問洲說:“說來聽聽。”
吳福林的臉上露出復(fù)雜的表情,是心酸也是擔(dān)憂:“您能多關(guān)心一下陛下的身體嗎,他這幾日很少進食?!?p> 蘇問洲微驚:“為什么?”
“告訴您也無妨,過兩日就是陛下的生辰,但陛下不想讓任何人知道?!眳歉A挚粗骸澳潜菹挛ㄒ辉敢庥H近的姑娘......奴希望您能勸勸他,陛下的身體經(jīng)不住折騰?!?p> 這小子又在搞什么?
既然吳福林都這么說了,怎么都是自己的上司,稍微關(guān)心他一下也是應(yīng)該的。
而且周白加入暗衛(wèi)一事因為韓成文的找茬被迫中止,辛昌離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犯病,想來想去只有在他生辰那一天能見到他了。
蘇問洲笑著點頭:“吳公公放心,這點小事臣必定盡善盡美?!?p> 吳福林這才放下心:“有勞蘇女官了,天寒地凍的,您走路的時候小心一下,別摔著了?!?p> 回應(yīng)他的是蘇問洲的背影,揚起的肆意的揮手。
笑容慢慢從臉上消失,他掀開厚重的門簾,里面的年輕皇帝正呆坐在地上,神態(tài)極度平靜,卻隱隱透露著不正常。
“她說什么了?”
吳福林壓低聲音:“蘇女官讓我向陛下問安,別的什么都沒說。”
辛昌離披散著頭發(fā),青絲垂地,遮蓋住他的神色,粗重的呼吸從發(fā)間溢出來,他低低地笑著。
笑著笑著......他停了。
“你騙我?!?p> 吳福林笑容一滯,渾身僵硬。
辛昌離撐著身體從地上坐到塌上,攏了一把頭發(fā):“吾還不了解她?”
口是心非,巧言善辯的蘇問洲,她怎么可能會關(guān)心他?
抬頭看著繁華的壁飾,皇帝斜靠在在榻上,沉默不語。
時間緩慢流逝,慢到吳福林都以為他睡著了。
低啞的聲音驟然響起:“去暗室?!?p> 吳福林腦子一陣嗡鳴,他咬住后槽牙,撲通一聲跪在塌邊:“陛下,不可!”
此時的辛昌離已經(jīng)全然失去了理智,他從榻上翻身看他,臉上半是笑容,半是是抑制不住的暴虐:“不可什么?我想殺個人,還需要你同意嗎?”
辛昌離冷漠地起身,披上外袍,斜睨著地上跪著的吳福林。
“起來,別讓我說第二遍?!?p> 吳福林不敢多說,再多說一句,陛下恐怕就要對御書房的婢女內(nèi)侍們處以極刑了。
他只能順從地安排好一切。
暗室是辛昌離登基時秘密修建的密室,在這里他完全無拘無束,盡情地發(fā)泄心中的怒火和暴虐。
外頭都傳他是暴君,只能看到他的表面,如果有誰踏足這里,他們肯定會說他是怪物。
只是一年來從未有人知道這里,因為暗室修在梅林深處。
可是吳福林卻無法害怕他,因為他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被所有人一步步逼到這個地步。
尤其是仙去的淑貴妃,正是她一手造就了他的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