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shù)燈亮起。時韜的臉色從一片溫潤疼惜,驟變閻王冷酷,轉(zhuǎn)身看向唐木。
“錄像給我?!?p> 唐木心領(lǐng)神會,把在小洋房大廳里的攝像機遞給了時韜。
時韜認(rèn)真地看著每一幀,每過一秒,臉色便更沉一分。
唐木在一邊都看得直打顫,他們家大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比起時錦華出事時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時子茉很肯定,時韜會把華苒苒帶去程氏醫(yī)院,盡管她并不知道時灃已經(jīng)入股,并且參與了醫(yī)療技術(shù)的研發(fā)。
但以時家和程家的交情,還有程家醫(yī)院的頂配,只有在那里,才能讓時韜放心把人交出去。
時子茉剛下車,祁漫竟然也到了。
時子茉略意外,這人竟還真的跟著來了,冷眼看了一下,沉聲說道。
“你放心。他說了會給你交代,就會讓你滿意的?!?p> 祁漫也很冷,盯著時子茉。她以為他是為了那些人而來,但隨之自己先一愣,難道不是?
就是聽著口口聲聲都去維護別人來懟自己的話,不爽!
“你很了解他?”
時子茉嗤笑一聲,回視祁漫的眼神。
“非常,了解?!?p> 祁漫心扎了一下,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時子茉看了他一眼,邊往前走邊說道。
“既然來了就來了吧,只是他未必有心思搭理你,也許苒苒身上被注射的藥物,對你們還有點幫助。”
“但要看他愿不愿意給你信息了?!?p> 祁漫緊跟著時子茉,不以為然道。
“我執(zhí)行任務(wù),還沒聽說過對方愿不愿意的?!?p> “呵!祁少校,什么事都有第一次。你要來硬的嗎?那你還不一定能打得過他呢?!?p> 時子茉其實也算實事求是。
她太了解時慕雨,涉及到自己在意的人,會做出什么決定,都不能用一般認(rèn)知來判斷。
所以她只是單純就事論事,祁漫如果想從華苒苒這邊獲取什么信息,時慕雨不一定會愿意給。
從背景來說,即使現(xiàn)如今時氏不行了,瘦死的駱駝也比馬大,何況程家的勢力也是舉足輕重的,祁漫想來硬的,也不是簡單的事。
再論武力,時慕雨的身手確實也不亞于祁漫,何況牽涉到華苒苒。
但祁漫哪知道時子茉想的一二三那么多,這話聽在他耳朵里,就是另一層意思。
時子茉不僅了解這個人,維護這個人,還相當(dāng)信賴這個人。
哼!心里有氣,憋著。
時子茉和祁漫到手術(shù)室門口時,看到時韜單腳支地,雙手插衣袋,背靠在墻上,眼神銳利地盯著某一處,不知在思考什么。身上早被血污染得模糊,對于時韜本來有潔癖的,竟然可以無視。
唐木恭敬地站在一邊,卻和時韜隔了好幾米遠(yuǎn)。
祁漫正想借這個時機和這個男人認(rèn)真對話一次,卻突然被時子茉拉住手臂。
“先等等,別找死。”
熟悉時慕雨的人都知道,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看似平靜,實則猶如一只施暴前的困獸,他在讓自己盡可能地冷靜。
“哼。”
祁漫已經(jīng)相當(dāng)不爽時子茉的態(tài)度。
這么了解這男的就算了,還覺得他會是弱勢的一方?
笑話!不過再看了看那男人的狀態(tài),祁漫還是聽了時子茉的建議,沒再往前。
“苒苒情況很嚴(yán)重?”
時子茉打算先向唐木打聽下情況。
“華小姐剛進手術(shù)室一會兒,有柯明在,醫(yī)院的幾位權(quán)威醫(yī)生都一起會診,傷不在要害,只是失血過多,比較不好的是熊貓血,不過應(yīng)該不會有太大問題?!?p> “那……?”
時子茉用眼神指了指時慕雨,她大哥這副神情是誰惹的,總不可能是她吧。
唐木低聲說道:“在別墅里的錄像,大少剛剛看了,很認(rèn)真地,看了……”
時子茉心底了然,原來還是因為華苒苒。
“我聽安寧說,他當(dāng)時趁機給苒苒解藥了,據(jù)說以苒苒的身手對付那幾個人足夠的,怎么還會這樣……”
說完,看了祁漫一眼。
祁漫蹙了蹙眉,斜睨著時子茉。
“你不相信我的人?”
哼,對其他人這么信賴,竟然懷疑部隊?wèi)?zhàn)士,沒道理。
時子茉挑了挑眉,微微感受到來自一個高冷軍官對她的埋怨?一定是她錯覺!
“我只是覺得,你們的解藥的更新?lián)Q代,可能遠(yuǎn)不及別人新藥的更新?lián)Q代?!?p> “不勞費心。”
時子茉白了祁漫一眼,果然是錯覺。
時韜深呼吸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不遠(yuǎn)處的幾個人,眼神再一次和祁漫的碰撞在一起,向前走了幾步,眼神并未移開。
“談?wù)???p> “好?!?p> 祁漫正等著對方開口。
兩人默契地走向另一邊,時子茉在后面跟了兩步,前面的兩人默契地回頭,更默契地開口。
“回去?!?p> “等著?!?p> 時子茉震驚了,你倆是親兄弟吧?看了時慕雨一眼,又看了祁漫一眼,行,你倆一樣帥,一樣狠,于是很有個性地調(diào)頭,拉著唐木往手術(shù)室門口走,離他們遠(yuǎn)遠(yuǎn)的。
唐木:“……”
感覺自己是個道具。
時韜轉(zhuǎn)身面向祁漫,兩人高度相當(dāng),氣勢相當(dāng),盡管祁漫已換下一身軍裝,但屬于軍人的硬朗正直氣息不減。
祁漫也在打量時韜,少年看著年紀(jì)和時子茉相仿,但沉著穩(wěn)重,一身銳氣,氣魄和威嚴(yán)與他不分伯仲。
兩人對視片刻后,時韜主動伸出手。
“時慕雨。”
恰在同一時間,祁漫也伸出了手。
“祁漫?!?p> 兩人雙手都略頓了一下,隨后相視一笑,雙手有力一握,氣氛一秒緩和。
遠(yuǎn)處一直關(guān)注著的時子茉驚呆了。
“唐木,祁漫笑了?”
“如果我們都沒眼花的話……大少也笑了……”
唐木也很是震驚,能讓他們家大少發(fā)自真心露出笑容的人,真的十個指頭數(shù)的過來。
另一邊,緩和了的氣氛,原本氣勢洶洶的談判,就成了惺惺相惜的交流了。
時慕雨似乎并不意外聽到祁漫的名字,很是由衷地說道。
“久仰少校大名。一直只知道祁伯父有位虎狼之子,戰(zhàn)功赫赫,年紀(jì)輕輕已是威名遠(yuǎn)揚了,果然傳聞不如一見?!?p> 祁漫卻很意外眼前的人竟是時氏集團大公子,時子茉的堂哥,兩人盡管并無交集,卻因父輩關(guān)系對對方都有耳聞。
“如果別人說這話,我肯定就當(dāng)做場面虛捧,一笑而過了。時大少講這話,我竟覺得愧不敢當(dāng)?!?p> “人各有志,如同大少的壯志雄心專注商界一般,我也只是循心而為,擔(dān)一份責(zé)任,守一片初心而已。”
時慕雨點點頭。
“祁漫,場面話我就不說了。我既然向你坦誠我的身份,我就相信你會為我保密。你說得對,我是個商人,所以,我想跟你做筆交易?!?p> 祁漫很是欣賞時慕雨的直接,沒交談前就被對方氣度所吸引,但因為時子茉的關(guān)系,總覺得哪哪都不那么順眼。
現(xiàn)在知道眼前這位和時子茉只是兄妹關(guān)系,竟都沒發(fā)覺心里那點別扭早就煙消云散了。只是,軍人該有的原則是絕不退讓的。
“如果涉及我的職責(zé)、原則,恕我不會退讓?!?p> “不會。我的交易很簡單,我現(xiàn)在只是時韜,你幫我保密身份,并且在有需要的時候抹去時韜所有的信息。我知道你們在調(diào)查一方,盡管今天苒苒的事只是湊巧,但我會一查到底,不管是涉黑、走私、D品,我都會盡我所能,把搜集的罪證完整交給你。”
“就這樣?因為你父親嗎?你也覺得你父親的事與一方有關(guān)?”
“是。子茉那邊,我也希望類似今天危險的情況,不會有下次?!?p> 祁漫略挑了挑眉,今晚情況確實危險,他在耳麥里聽到爆炸聲時,心跳都差點跳停,所以后來才會出現(xiàn)在小洋房,他必須親眼看到時子茉平安。
他給自己的解釋是,因為時子茉只是他們有共同目標(biāo),調(diào)查一方需要,請來協(xié)助的,又是時家大小姐,現(xiàn)任董事長的千金,如果有萬一,于情于理,他都沒法交代。
“這次部署確實有所疏忽,但我沒法決定她參不參與,只能保證,在我眼皮底下,我會拼命保證她的安全?!?p> “你們……”
時慕雨總覺得時子茉和祁漫的關(guān)系有點難以言喻,他更不清楚時子茉什么時候會和國家特種部隊人員能有交集。
“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
時慕雨還是問了,在他心里,時子茉和時慕妍一樣,都是他妹妹,他并不希望時子茉會招惹到危險因子。
祁漫握拳擋在面前,清了清喉嚨。
“偶然,她離家出走時,剛巧碰上了。”
看到祁漫似乎并不想細(xì)說,時慕雨也不再追問了。
“子茉如果有她的想法,我會尊重她。但如果她幫你們做事,請務(wù)必保證她安全,否則,我丑話說在前,我饒不了你們?!?p> “畢竟,她沒有義務(wù)?!?p> 時慕雨話語說的平靜,也無威脅之意,但正是這樣決絕,更讓祁漫聽進了心里。祁漫剛想說什么,時慕雨手機響了。
凌晨來電。
“我們到了,在哪里?”
“三樓手術(shù)室?!?p> 掛了電話,時慕雨重新看向祁漫。
“苒苒這事,現(xiàn)在我不便出面,回頭我會讓凌家和程家出面,我想你肯定調(diào)查過子茉,程家獨子就是她名義未婚夫,程家的勢力和背景相信你和你父親也清楚,我也不會濫用他們的名號,所以你盡可放心,那幾個人,我會給你交代?!?p> “嗯,恕我健忘,我只是剛好出任務(wù)順帶解救人質(zhì),但來晚了一步,至于行兇之人,不是被當(dāng)場擊斃了嗎?”
祁漫相信時慕雨,而他們這次任務(wù)失敗,也不是隨便拉幾個人回來就完事的,該寫的報告寫好,下一步的部署才是重點。那幾個人,從來就不是他所關(guān)注的。
倒是今天從時慕雨這里,還了解到不少時子茉的事,未婚夫?似有耳聞J城時、程兩家聯(lián)姻的事,呵!
兩人再次相視一笑。時慕雨伸出手掌。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祁漫毫不遲疑,兩手在半空中一握。
兩人融洽的氣氛,刷新了時子茉對這兩塊冰山的認(rèn)識。
“唐木,你不覺得我們家大少爺跟少校還挺搭???”
唐木眼觀鼻鼻觀心,靈機一動。
“大小姐,您跟少校很熟的樣子?”
話題轉(zhuǎn)移滿分。
時子茉看了唐木一眼。
“有時間我再來給你匯報?”
唐木摸摸鼻子,咕噥著:“反正是要跟大少匯報的……”
“唐木!我,聽到了!”
“……”
“時韜,時韜!苒苒怎么樣了?”
凌晨響徹整層樓的喊聲,打破了原來的安靜,瞬間把氛圍變得緊張。
時慕雨表情也變得嚴(yán)肅起來。
“還在手術(shù)?!?p> 凌晨一邊擦著額頭上、鼻尖上的汗,一邊憤憤道。
“哪個殺千刀的?我絕不會放過他!”
“方漫清。但這件事先不要過于聲張。凌晨,聽說你父親和祁鈺蕭祁書記關(guān)系不錯?看能不能聯(lián)系讓祁書記介入一下,方家,要付出代價?!?p> 凌晨也回過了一些神,點點頭,有點意外時韜好像還挺了解他們家,估摸著是苒苒說起過什么吧。
但眼下凌晨沒去深想,方漫清敢做出傷人性命的事,不就仗著自己爹的背景嗎?敢情是欺負(fù)他們家苒苒沒有后臺?開什么玩笑!
“我馬上跟我爸說?!?p> 凌晨轉(zhuǎn)頭就去打電話了。
祁漫看著這名明眸皓齒的小姑娘,和時慕雨間的對話,忍不住問。
“你說的凌家,是J城凌家?那是凌際波的女兒,凌晨?”
時慕雨點頭。
“認(rèn)識?”
祁漫了然一笑,點點頭。
“一面之緣,但印象深刻?!?p> 說來也巧,凌晨剛要給凌際波撥出去電話,凌際波的來電就彈出來了。
凌晨秒接。
“Daddy,我剛要找你呢!”
“晨晨,你這幾天怎么樣?daddy這幾天眼皮跳得厲害,你沒給我惹什么事兒吧?”
凌晨略一怔。
“爹地你真的太神了。但不是我,也沒給你惹事,是有人惹我了,確切說是苒苒出事了……”
凌晨不一會兒就打完電話,風(fēng)風(fēng)火火回來了。
“我爸說他交代下手頭的事,馬上就過來,親自找祁伯伯。他讓我先別跟苒苒的媽媽說,她還在養(yǎng)身體,禁不起精神的刺激和緊張,我也這么想的……”
凌晨說著說著,才發(fā)現(xiàn)時慕雨邊上,也是一高個兒,一直盯著她似笑非笑的樣子,突然話鋒一轉(zhuǎn),瞪著祁漫。
“看什么看?你誰呀?”
祁漫挑了挑眉,繃不住笑了出來。
“哦,某年某月某日,一小孩把我精心養(yǎng)在樹上的鳥蛋全砸了,揚言說沒什么大不了,會賠我一窩的,后面連影子都沒見著,那個小孩可是凌家大小姐?”
凌晨看著祁漫,眨了眨眼,又眨了眨。
“我去!你是祁伯伯家那個吵著要當(dāng)兵的,祁漫哥哥?”
祁漫笑著拍了拍凌晨的頭頂。
“是啊,你都這么大了,怎么感覺性格一點沒變?”
凌晨不滿了。
“幾個意思?幾顆蛋呢你至于記掛到現(xiàn)在嘛……你怎么會在這?”
“出任務(wù),剛好碰上……你朋友的事。”
“哦哦,還真當(dāng)兵了?抓到人了嗎?我爸說了,人他要親自處理?!?p> 祁漫默默地看了眼時慕雨。
時慕雨想了想,說道。
“人,祁少校會處理的。你這么跟你爸講,你爸不會追問。”
凌晨略疑惑,時慕雨跟祁漫好像也很熟,但現(xiàn)在沒時間讓她想太多,她自動地相信時慕雨說的話,對著祁漫說。
“我跟你講,誰敢欺負(fù)苒苒,你必須讓他好看?!?p> 祁漫默默地背了個鍋,只能順著點點頭。
時子茉離遠(yuǎn)看著祁漫和突然出現(xiàn)的女生,看似親熱的互動,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是高冷軍官嗎?對著他哥笑得燦爛就算了,原來對著別的女生也有溫情的一面,只是那個人,不是她而已。
六六星辰
猜猜祁少校的官配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