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找我做什么？”隨著洪亮的嗓音，棋舍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人。
60歲上下，瘦高個，兩腮無肉的鞋拔子臉，長壽眉的尾梢垂到了眼角。
大而薄的嘴唇左邊向下，右邊向上，象是中風(fēng)后遺癥一樣，一個字，歪。
“來來來，老畢，給你介始一位從京城來的小棋友?！?p> “您好，畢老師?！比~九忙打招呼。
老畢眼皮子撩了葉九一眼：“專門來找我的？”
馬老板連忙說不是，說葉九是他親戚家的一個小孩，和朋友約好在西安見面，結(jié)果朋友有事耽擱了幾天，他就來這里下幾天棋，等朋友。
馬老板的瞎話編得真快，這么說應(yīng)該是出于他對老畢的了解，如果說是專門來找他的，可能他就不理人了。
老畢冷笑一聲：“馬老板的親戚成千上萬??！”
馬老板尷尬地笑了一下，看來這個借口他用過多次了。
葉九和寧可可進(jìn)棋舍之前也是做過準(zhǔn)備的，怕被人讓出寧可可來，特意化了很濃的妝，發(fā)型也弄成了那種半遮面的。
又傻又俗。
事先在粉絲群里把這個造型的照片發(fā)了一張，竟然連粉絲都不敢相信這是寧可可。
這才進(jìn)了棋社。
“好吧，我只有一小時時間，陪你走幾手，說吧，要不要我讓子給你？”老畢大大咧咧地坐到了太師椅上。
“不用！”葉九把黑棋推給了老畢：“您先。”
站在一旁的老馬看得真瞪眼，不用讓子，還讓老畢先，吹牛皮！
“老馬你忙去吧，不要讓人進(jìn)來?！崩袭咁^說了一聲，頭都沒回，直接一子落在了天元上。
圍棋講究金角銀邊草肚皮，是講用子的效率，角上最高，邊上次之，中間最差。
老畢一落子就是天元這個棋盤的中心點(diǎn)，這是紅果果的藐視對手。
這么下法，和讓了一子也差不多。
“老師，您這……”葉九問。
歪著的上下嘴皮一動：“老馬走了嗎？”
老畢坐的位置是背向門的，他看不到后邊的老馬。
“走了?！?p> 老畢把棋罐往棋盤上一擱：“還下嗎？”
高人啊，他知道自己不是來找他下棋的？
“您……認(rèn)識我們？”葉九狐疑地問。
寧可可把自己化成了怪物，連粉絲都不敢認(rèn)她，老畢就算看過那部電影也應(yīng)該認(rèn)不出來。
但葉九沒化妝，他要是能認(rèn)出葉九來，除非他是寧可可的老粉絲，葉九出過不少次鏡，但那都是之前了，最近沒有。
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個看直播的人。
老頭身子往后一仰：“無名小輩，我會認(rèn)識你們？”
葉九把手往后伸，捏了捏站在身后寧可可的胳膊，提醒她別沖動。
“是是，我們無名小輩，既然您不認(rèn)識我們，又是怎么看出來不是找您下棋來的？”
老頭站起身，袖子一甩：“沒功夫和你磨牙！”轉(zhuǎn)身就走。
“老師……”葉九追上前來：“請問，您知道空虛道長嗎？”
老頭已經(jīng)走到了門口：“空虛道長？他的名字你也配提？”
葉九還想接著問他，剛好一名服務(wù)員路過棋舍，老頭告訴服務(wù)員，不要讓這倆個人糾纏他。
葉九只得做罷。
寧可可沒忍住，沖上前來喊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你才是無名小輩呢，你是無名老輩！”
這一喊倒讓老頭停下腳步，回過了頭：“這個姑娘我喜歡，我要是年輕二十歲，一定把你收了！”
接著又嘆了一聲：“可惜，今生無緣啦！”
拂袖而去。
“你站?。 睂幙煽捎趾傲艘宦?，沒起作用。
有服務(wù)員在門口攔著，也沒法追出去。
“先生，我們這里不可以大聲喧嘩的?！?p> 葉九和寧可可坐回棋舍。
收獲是有的，這個老畢應(yīng)該就是空虛道長！
即便不是，那他也一定認(rèn)識空虛道長。
葉九發(fā)現(xiàn)，自己擔(dān)心寧可可沖動惹出亂子的想法錯了。
不能和這人太客氣，因?yàn)檫@家伙本來就不是個正常的人。
怎么辦？
棋舍講得是安靜勿打擾，兩人不能一間間棋舍去找，還是找馬老板吧。
叫住一位服務(wù)員，問她馬老板在哪兒辦公。
“你們在這兒等著就好了，我去叫他來?！?p> 這里的服務(wù)態(tài)度真好，老板都是隨叫隨到？
倆人坐在棋舍里等著，過了約半小時，馬老板來了。
“談崩了，我們覺得挨個棋舍去找他又不太合適，馬老板能不能幫著出個主意？”
“找不到他了，他已經(jīng)離開棋社走啦！”
“啊？！”葉九和寧可可同時驚叫出了聲。
火氣這么大？
連棋也不下就走了？
此時更能確定這家伙就是空虛道長了，據(jù)妙虛道長說，這位師叔這輩子可是沒少干壞事，這是怕了？
“馬老板，您聽說過空虛道長這個人嗎？”葉九試探著問馬老板。
馬老板顯然是知道的，還回頭往門外看了看：“噓，這件事不要外傳，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老畢就是空虛道長！”
一聽此言，渾身一震。
一塊石頭落了地，人是找到了。
落地之后的失望接著就來了，人家不鳥咱們！
“您知道他住哪兒嗎？”
馬老板搖搖頭。
“他的電話？”
“沒有他的允許，我不能告訴你。”
不知該不該懟你一拳。
“馬老板幫個忙，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辦成，日后必有重謝！”
馬老板看了看二人：“你們手里有他什么感興趣的東西，能不能說說，讓我長長見識？”
我去，這馬老板也是個趁機(jī)揩油的貨色？
問題是，我們不知道他對我們有什么感興趣的東西……葉九突然醒悟了，馬老板這么說，一定是老畢給他說了什么！
“不方便說就算啦！”馬老板笑著告訴二人，老畢今晚在洪福樓大宴賓朋。
“您的意思，不會是邀請了我們吧？”
馬老板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選擇措詞。
他告訴二人，老畢今天請了不少人，包了洪福樓一個可以擺三張桌的小廳，就是剛才離開前當(dāng)著馬老板面訂好的，訂好之后，讓馬老板通知葉九和寧可可，晚上去洪福樓。
“意思是……”
“我們買單！”葉九接過話。
馬老板點(diǎn)了點(diǎn)頭。
這老家伙，出手就敲詐。
不去還不行，不管怎么說，這事是有門了，遇上壞人破點(diǎn)財(cái)也算正常的。
誰讓咱們有求于人呢？
三桌飯，以小倆口現(xiàn)在的收入，灑灑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