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水退去,留下一片狼藉,整個竹溪縣都受災(zāi)嚴重,其中豐溪鎮(zhèn)更是重中之重。有幾個村更是整體被山洪淹沒了,萬幸的是大部分村民在山洪爆發(fā)前都躲到村子附近的山上去了,只有少數(shù)人員失蹤。
此次洪水給小鎮(zhèn)造成了難以估計的損失,大片的莊稼被淹沒,很多的房屋、道路被沖毀。當(dāng)人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曾今的家園,等待他們的是無數(shù)的殘垣斷壁和沒過小腿的淤泥。無助的哭喊聲響徹天空。
王安在半空看著這一切,內(nèi)心也是極為酸楚。他認識到了人類在天地偉力下的渺小,更加堅定了他追求仙道,打破自身枷鎖的決心。
來到以前生活過的村子,王安立在半空之中,神識掃過,大哥家有幾人正在打掃庭院,王安一眼就認出了大哥王云,大哥看上去有些蒼老。畢竟比自己大了將近20歲,算算如今也有60歲了。
“坎下劉貴家房子都被沖沒了,一家老小以后怎么活,真是造孽啊”大哥旁邊一位兩鬢斑白的婦人一邊干活一邊說道,那是王安的大嫂曾桂芝,王安從小沒了母親,自從大嫂嫁到王家,對王安不錯。讀書那會兒他穿的衣服都是大嫂做的,都說長嫂如母,這句話放到大嫂身上一點都不為過,如今大嫂也老了,王安見此不禁眼眶紅潤。
“受了這么大的災(zāi),鄉(xiāng)里不會不管的。房子沒了還可以再建,只要人沒事就行”大哥回答道。
“咱家,老二家還有老宅都沒被水淹到??隙ㄊ前趾退牡茉谔焐媳S釉勰?,也不知道老三家咋樣了”大嫂又說道。
“老三他家在鎮(zhèn)上,山洪應(yīng)該淹不到那,咱不用擔(dān)心,你說的對,爸和四弟在天上護著咱呢,等會兒準(zhǔn)備點紙錢,叫上二弟和他媳婦兒,一起去祭拜一下爸和四弟。順便看下他們的墳咋樣了?!闭f完大哥加快了干活的速度。
“行,我這就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大嫂也放下手中的活兒,進屋去了。
聽到大哥大嫂提到了自己,看樣子他們都以為自己死了,還給自己立了墳,不禁心里一暖,當(dāng)初他們執(zhí)意要分家,導(dǎo)致自己無奈輟學(xué)去煤礦打工,也是因為家里實在太窮,當(dāng)時很多農(nóng)村人心里想的是,連吃飯都成問題了,還讀哪門子書啊,王安也不怪他們。畢竟當(dāng)時三位哥哥雖然分了家但依然每個月都出糧食贍養(yǎng)父親和小妹,他們已經(jīng)做的夠多了。
大哥大嫂提著籃子到了二哥家,二哥二嫂都迎了出來,跟著出來的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乖巧的喊了一聲“大伯,大娘好”,大嫂上去摸了摸小姑娘的頭和藹的說“哎,小春真乖”。這小丫頭應(yīng)該是自己失蹤后二哥生的女兒,該叫自己一聲四伯的,王安在半空看著這一切心想到。
“大哥大嫂趕快到屋里坐”二哥熱情的迎上來,二哥如今也50歲左右了,年輕時當(dāng)過七八年兵,所以看上去身體很壯實,本來退伍之后在縣城分配了工作,稀里糊涂的就被人給頂替了,只能在家務(wù)農(nóng),王安進礦那會兒,他已經(jīng)有一兒一女了,算算年齡也都該有20多歲了。
“是啊,大哥大嫂趕快進屋喝口水”二嫂也在一旁應(yīng)和,這是二嫂張氏,為人和善,做事利索,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當(dāng)初對王安雖然沒有大嫂上心,也算是不錯,經(jīng)常做菜讓王安帶到學(xué)校去吃。
“我們就不坐了,這次洪水,咱們兩家都沒受什么大災(zāi),我和你大嫂商量著肯定是爸和四弟保佑著咱呢,準(zhǔn)備叫上你們兩口子去給爸他們上個墳,順便看看墳咋樣了。我家國山、國青,你家國軍,國梅都出去打工了,國春年紀又還小,家里也沒個能幫的上忙的小輩,如果咱兩家真的遭了災(zāi),咱們幾個老家伙可咋辦。但你看隊里那么多人家都受了災(zāi),偏偏咱們兄弟家,還有老宅都沒事,這不是爸和四弟在天之靈的保佑是什么?!?p> “是這個理,該去,屋里頭的,去準(zhǔn)備點香燭紙錢。咱們和大哥大嫂一起去”二哥對二嫂吩咐道
“好咧,當(dāng)家的。我這就去”二嫂趕忙進屋。
沒過一會,幾位兄嫂便拎著東西帶著小丫頭,朝村子外走去,王安知道他們是去祭拜父親和自己,便御空跟在后面。
5人一路趟著淤泥和碎石走了半晌才來到村東面一處山坳的山坡上,這里地勢陡峭,半山腰上有一處不大的還算平坦的空地,立著兩座石頭堆砌一大一小一上一下的墳?zāi)?,上面一座大點的墓碑上寫著:先父王澤棟老大人之墓,下面注述:卒于1982年,下面小一點的墓碑上寫著:愛子王安之墓,下面注述:卒于1980年,看來自己的墓是父親立的,可以想象當(dāng)時父親聽到自己出事,連尸首都找不到,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是何其痛苦,想的此處王安更是悲從心起,淚水直接滾落而下。
大哥幾人清理了兩座墳?zāi)怪車碾s草,又點香燃燭燒了紙錢,祭拜一番后才回家??粗绺缟┥┳哌h,王安才在父親墓前顯露身形,雙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身體伏地半天不起,半晌才哽咽的說出幾個字“爸,兒子回來了”說完已經(jīng)淚如雨下。
王安在父親的墓前跪了一夜也哭了一夜,他跟父親說了他這些年的遭遇,也跟父親說了他成為修煉者的事,這一刻他不是飛天遁地的修行者,而是像個做錯事情的孩子祈求父親的原諒。
此夜過后王安再也沒有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