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對不起啊
急促的敲門聲在寂靜的街道上顯得格外的刺耳,沙拉裁縫鋪中亮起了燈。隨后門被打開了,接著裁縫鋪的燈光,林克看見了被吵醒的沙拉。
敲門的人背對著林克等人的方向,林克看不清他的面容。
但是他已經(jīng)猜到了那個人是誰,他沒想到,裁縫鋪的老板,居然是那個請他吃面包的女人。
他心情復(fù)雜。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當(dāng)年發(fā)生在烏卡街的事情,他也知道了當(dāng)年的始末,可以說是教廷矯枉過正。雖然阿爾文一家確實祭拜了邪神,可是祭拜邪神的可不止阿爾文一家。
最后死的卻只有他們一家,除那那些真正的教徒。
他們只是受了無災(zāi)教的恩惠,卻為此付出了生命。他對此不理解,但是無論理解不理解,他現(xiàn)在的身份,都是異端處理局的人,他要做的事情,是緝拿阿爾文歸案。
“阿爾文,你怎么了?”
“你……”
沙拉驚喜的看著阿爾文。
但是馬上,他的驚喜就變成了驚恐。
只見此時的阿爾文,渾身上下的衣服破破爛爛,全是火焰灼傷的破洞。而透過破洞,卻是空蕩蕩的一片。
而他的手套也在戰(zhàn)斗中不知道什么時候丟掉了。
而他沒有手套遮擋的雙臂,卻像是被惡魔詛咒了一般。干枯的皮肉像是老舊的木材貼在骨骼上。像是有什么東西,吸干了他的血液一般。他的皮膚呈現(xiàn)低沉的暗紅色。
薄薄的皮肉貼在他的骨骼上,讓他看起來像是一個干尸。
他踉踉蹌蹌的走了進(jìn)去,站立不穩(wěn)的他跌在了地上,旁邊的衣架被他撞到在地。他掙扎著想站起來,但是卻一次次的失敗。他劇烈的喘息著,像是行將就木的老人。
他放棄了站起來,將那些衣架上的衣服墊在身下,靠著身后的柜子喘息著。他的干枯的胸膛之下,是微微起伏的心臟。他的心臟每隔很久才跳動一次,而且越來越微弱。
沙拉驚恐的站在旁邊,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她伸出手,想扶他,卻又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關(guān)上門,沙拉?!彼⒅f道。
等沙拉再次回頭的時候,情不自禁的哭了出來。她的聲音是如此的委屈,如此的讓人絕望。
他破爛的衣服已經(jīng)遮擋不住他枯萎的軀體,惡魔拿走了自己應(yīng)得的酬勞。
此時的阿爾文,脖頸之上,和常人無異,脖頸之下,確是一片干枯。就像是一張枯萎的皮披在骸骨之上一般。
而且,他的脖頸之下,分界線之處,枯萎正朝著他的頭顱緩慢卻又堅定的蔓延。他最后的身軀在被蠶食,這就是使用五次傀儡的代價。
“別哭,這是交換的帶價?!?p> “你別說話了,我害怕?!?p> “我真的好怕?!鄙忱肿銦o措,他想伸出手去撫摸阿爾文,卻又不敢。
“醫(yī)生,對,我去幫你找醫(yī)生?!鄙忱f著,跌跌撞撞的就要出門去。
但就在她要開門的那一刻,阿爾文叫住她。
“這是……送你……的花。”
“對不……起,我……把它弄壞了?!卑栁奶撊醯奶鹗?,那束花早已經(jīng)枯萎得不成樣子。
沙拉把花接在手里,眼淚直流。
“我去找醫(yī)生,無論是什么帶價我都要救你?!彼髲?qiáng)的開口。
但是阿爾文再次阻止了他。
“沒用的……”阿爾文開始傳奇。
‘這是,代價?!?p> 就在這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沙拉驚恐的站了起來,她的臉上帶著恐懼,卻攔在了阿爾文的身前。
門被暴力踹開了。
林克看著屋內(nèi)的這一幕愣住了,雖然理查德說兇手必然受了重傷,但是卻沒想到他傷得這么重。
就在林克和理查德破門而入的那一刻,阿爾文的臉上涌現(xiàn)出了一抹詭異的潮紅,隨后他的臉上詭異的紅潤起來。
“你們來了?!彼p輕的開口,聲音也不再斷斷續(xù)續(xù),像是看見了多年的老朋友,又或者是等到了要等的人。
沙拉依舊倔強(qiáng)的擋在了他和林克理查德身前,眼中的絕望卻更加讓人心碎,特別是在她看到阿爾文那突然恢復(fù)了正常的臉色之后。
“你不該使用第五次傀儡的,只要花個幾十年,你也能像你父親一樣,慢慢恢復(fù)。”理查德緩緩開口道。
“我們從來都不能選擇命運(yùn)?!卑栁牟]有多少失落。
“這件事和她無關(guān),我希望你們能放過她?!?p> “如果你們有一絲憐憫的話?!?p> 林克和理查德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謝謝?!卑栁妮p輕的說了一聲謝謝。
“能抱抱我嗎?我有點冷?!?p> 阿爾文看著沙拉,突然輕輕的道。溫柔的像是早晨出門時囑咐妻子的丈夫。沙拉輕輕抱住了他,將腦袋輕烴貼在他的胸口,聆聽他那即將不存在的心跳。
“我喜歡你。
“很久以前就喜歡,第一次想送你花,卻有辦砸了。”
“好在我把身上的錢提前都給你了,不然就被燒掉了。”他輕輕道。
枯萎已經(jīng)蔓延到了他的下巴,他即將失去說話的能力。
“這輩子,我們運(yùn)氣不好,下輩子,能和你結(jié)婚就好了?!?p> “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的糖果?!彼恢滥睦飦淼牧?,開始在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索著。
他伸出手,那些糖早就化了。
“對不起啊……”他輕輕的道,枯萎蔓延到了他的嘴唇。
他再也說不出話,他只是靜靜的看著沙拉。
林克和理查德靜靜的看著,直到他最后在沙拉的懷里沒了呼吸??粗y過的沙拉,林克和理查德也不知道說些什么。
“沙拉小姐,很抱歉,阿爾文涉及到一些比較特殊的事情,我們需要帶走他的遺體?!崩聿榈孪肓讼腴_口說道。
沙拉不說話,只是靜靜的抱著阿爾文沒了呼吸的身體。
“我想把他埋在他父母兄弟的墓旁?!焙靡粫?,沙拉才回過了神。
“沙拉小姐,這不合規(guī)矩?!?p> 沙拉抹去了臉上的淚水,她噗通一聲跪在了林克和阿爾文的身前。只是沉默著不說話。
林克的心里很難受,但是按照異端處理局的條案,超凡者的遺體和物品必須帶回異端處理局,一件都不允許遺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