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叫西門雙出來說話!”
無雙堡門前,有人砸門喊話。守門的弟子吐吐舌頭,好大的口氣,無雙堡建成數(shù)百年,還很少見到這般直接上門,對堡主直呼其名的狂人呢。
一邊加強(qiáng)戒備,一邊飛報堡主知道。不消片刻,西門雙聞訊趕來,看看是哪個不開眼的仇家居然如此囂張。
大門一開,西門雙微微愣住,一個小姑娘,衣衫破破爛爛,遍布血痕,一張小臉也沾滿了泥土,目光中流露出焦急的神色。獨自駕著一座大車,車上隱隱有人躺著一動不動,這小姑娘自己認(rèn)識,正是前不久剛剛離開無雙堡的水惜君。
什么情況!怎么搞成了這副樣子?車?yán)锏碾y道就是那個昆侖派的于云鵬?總不是要和自己說,江湖險惡人心不古,還是無雙堡內(nèi)安全,所以咱們又回來了?
西門雙百思不得其解,沒等他開口發(fā)問,水惜君跳下大車,劈頭就問:“麥姐姐在什么地方?”
嗯?
西門雙一聽她提到麥麗素,臉色便是一沉,這等于是提醒了他眼前這兩人就是謊言欺騙自己能夠治療愛女,在無雙堡騙吃騙喝一個月的家伙,如今又急吼吼地要找女兒,是什么道理?還要在演一次騙局?
水惜君一指大車,我找到了“烈日花”!快帶我去見麥姐姐!
西門雙猛吃了一驚,自從這兩人走后,留下一個烈日花的名頭,西門雙心系愛女性命,自然不遺余力地發(fā)動一切力量去尋找這味草藥,可是數(shù)日過去了,別說找到,就連聽過這個藥名的人,都是從未見到過。他幾乎要懷疑這不過是姓水的臭丫頭臨時杜撰出來欺騙自己的謊話。誰知道今天一照面,水惜君就聲稱,車?yán)锉闶莻髡f中的烈日花。
對方既然去而復(fù)返,如果不是腦抽了,必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如若不然,真當(dāng)西門雙的利劍是吃素的么?哪還敢有絲毫怠慢,趕緊招呼一聲,連人帶車一同迎入堡內(nèi),徑直去往麥麗素居住的“素靈小筑”。
水惜君把大車丟在門外,對西門雙呼喝道:“一定看好他!”便飛一般地闖進(jìn)麥麗素的閨房。西門雙一代梟雄,被當(dāng)做下人一般呼來喝去,卻是發(fā)作不得,忍不住好奇心,掀開大車的窗簾,看看這傳說中的烈日花是什么模樣。
但見于云鵬赤身裸體,僅著一條短褲,四仰八叉地躺在車?yán)?,渾身通紅像是涂了朱砂一般,卻哪有什么烈日花的半點蹤跡?
該死的女娃娃!這次你若是再不給老夫一個交代,老夫還能讓你活著出我這無雙堡,便不用再在江湖上混了!西門雙越看越是生氣,狠狠地發(fā)了賭咒。
“麥姐姐!”
水惜君闖入麥麗素的閨房,直接便是雙膝跪地,抽泣道:“求麥姐姐救救我鵬哥的性命!”
麥麗素近日來身體狀況越來越差,本來躺在床上休息,卻突然聽到故人的聲音,心中剛是一喜,待聽明白了水惜君的話,大驚道:“于大哥怎么了?”
“他誤服‘烈日果’,如今熱毒侵襲,已經(jīng)是命在頃刻!普天下能夠救他的,也只有麥姐姐你一人了!”
麥麗素急道:“你是醫(yī)生,我不是??!我自己都是個待死的病人,怎能救他?妹妹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形勢危急,水惜君把一切羞澀和避諱都拋之腦后,直接用最簡單的語言向麥麗素解釋:“烈日果天下至陽,如今鵬哥身上盡是九陽火毒。若要救治,只能倚仗妹妹的九陰絕脈,你們二人陰陽交泰,一夕合歡,便可互相解了體內(nèi)毒氣,雙雙恢復(fù)健康。麥姐姐,我知道此事對你來說十分為難,可一方面這對你也是極為有利的好事,另一方面救人要緊,也只好來求姐姐了!”
?。?p> 麥麗素心地縱然是坦蕩無暇,畢竟也是年僅十八的姑娘家,猛聽得水惜君如此露骨地把最羞人的事情宣之于口,而且對方還是自己芳心可可的于云鵬,不禁大為羞澀,連一向蒼白如紙的臉上,也染了一層漂亮的紅暈,更增嬌艷。
水惜君見她不語,更是心急,如今每拖一刻,于云鵬都有毒發(fā)不治的危險,可這種事只能是麥麗素答應(yīng),外人絲毫不能強(qiáng)加,便又勸道:“鵬哥雖然已經(jīng)成婚,卻不是不負(fù)責(zé)任的浪子,你們既然有這種事情發(fā)生,雖然事急從權(quán),卻定會給你一個名分!鵬哥年未弱冠已經(jīng)修為卓絕,為人更是仁俠正氣,未必不是麥姐姐的良配。麥姐姐你……”
?。?p> 麥麗素又是一驚,卻不知于云鵬早已成婚,而且聽起來,并不是眼前這個明顯芳心暗許的水妹妹。這人身上好重的桃花,若再加上自己……
這般重大的事情,雖然是救命,也能解決困擾自己十八年的九陰絕脈,卻牽涉到一生所屬,麥麗素柔腸百轉(zhuǎn),難以決斷,一時間各種該有的不該有的思緒紛至沓來,攪得她腦海中一片混亂。
水惜君一進(jìn)門就連珠炮似的說了許多,但見麥麗素表情變化倒是十分精彩,卻始終不發(fā)一言。此刻救人是第一要務(wù),其他什么也顧不得了,咬牙許諾道:“麥姐姐!若是你對于大哥的結(jié)發(fā)妻子心有顧慮,我可以答應(yīng)你,以我長春谷的禁術(shù),使其忘記原本那位妻子,從此心中只有你一人,如何?”
啊?
麥麗素只覺得今天的驚訝,比一輩子加起來還要多,聽這水惜君越說越不像話,終于開口打斷道:“萬萬使不得!水妹妹豈可如此陷我于如此狠毒的境地。這件事情……”
仿佛是下了極大的決心,這才終于拋開女孩兒家的羞澀和矜持,紅著臉低下頭,生如蚊蚋地呢喃道:“我愿意……”
“太好了!”水惜君大喜,終于說服了這唯一可以救于云鵬的女子,身形一轉(zhuǎn)便要沖出門去抬于云鵬進(jìn)來。
“等等……我有一個條件!”
麥麗素卻是叫住了她,語氣中充滿認(rèn)真和嚴(yán)肅。
“什么條件?”水惜君心中略微不悅,為了叫你答允,擅自做主施展長春谷明令禁止的術(shù)法,去抹去于云鵬關(guān)于結(jié)發(fā)妻子的記憶,此事未經(jīng)鵬哥同意,自己還不知要背負(fù)多么沉重的壓力和責(zé)難,怎么這麥麗素還另有條件?
“不要對于大哥用什么禁術(shù)!也不要告訴他我們這一夜之間發(fā)生的所有事……”
卻沒想到,麥麗素輕輕開口,說出的是這樣一番話。水惜君的眼眶瞬間蓄滿淚水,看著麥麗素虛弱蒼白卻圣潔無暇的臉龐,哽咽道:“麥姐姐,這可太委屈了你……”
“我的委屈,不過是和你一樣?!丙滬愃匚⑽⒁恍?,反倒是安慰起別人來了。
水惜君知道自己這點心事已經(jīng)被全盤看破,也不能在這可敬的女子面前否認(rèn),只是自己若是面臨這般情況,能做到和麥姐姐一樣的舍己為人么?
來不及多想了,抹掉一把眼淚,向麥麗素深深躬身一禮,旋風(fēng)似的沖出門去。
西門雙早就等得焦急,好容易看到水惜君再次出現(xiàn),高喝道:“烈日花何在?這車?yán)锩髅髦挥心隳莻€相好!”
水惜君一指大車:“西門伯伯,幫我抱他進(jìn)去!”
誰?進(jìn)去哪?。窟@可是我女兒的閨房!西門雙吹胡子瞪眼,聽到了世上最不可思議的事情。居然有人喝令無雙堡主,把一個青年男子親手抬進(jìn)自己女兒的閨房?這世界是不是瘋了!
水惜君一句廢話都沒有,直奔主題:“他現(xiàn)在就是烈日花!麥姐姐已經(jīng)同意了,要你女兒長命百歲,就把他抬進(jìn)去,剩下的事情交給麥姐姐。不同意,你便是親手殺了你閨女!”
烈日花?
西門雙隱隱明白了事情的大概,可是這種事情……真的可以做么。
還是那句話,救人要緊,于云鵬到底被合力抬進(jìn)麥麗素的閨房。水惜君還好一些,只是看向麥麗素的眼光中,盡是崇敬和感佩。西門雙的表情可就精彩了,想看女兒又不敢看,躲躲藏藏的把于云鵬扔下,就匆匆忙忙奪路而逃了。
水惜君深吸一口氣,最后說了一句:“麥姐姐,若是以后能成為一家,你永遠(yuǎn)是我的姐姐!”
出了門外等待,發(fā)現(xiàn)西門雙的妻子,麥麗素的母親麥夫人也是聞訊趕到,聽西門雙嘀嘀咕咕地說了事情經(jīng)過,也是瞪大了眼睛,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小丫頭!你搞得到底什么鬼?”
水惜君一出來,立刻被這兩夫婦圍住,追問起事情原委?,F(xiàn)在有了充足的時間,水惜君這才穩(wěn)下心神,從遭遇天眼屬下朱雀堂陰陽雙劍的追殺說起,一直到于云鵬墜崖,誤服烈日花也就罷了,還不要命地吃下一顆烈日果,終于弄得熱毒纏身,自己找來繩索救他脫困后,早已經(jīng)是不省人事。
西門雙夫婦聽得橋舌不下,這等古怪的境遇,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卻偏偏是女兒寒毒的唯一克星,也算是命中注定,無可奈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