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地圖的指示，余天明走進了一個被高樓的陰影遮蓋住的小巷。
里面晦暗而逼仄。
“為什么高醫(yī)生會來這里？”
余天明抖擻下身子，裹緊了身上的外套。
昨日的大雪堆積在角落，混雜著泥土與煙塵，顯得渾濁不堪。
踩著已經(jīng)被壓實的雪地，余天明走進了小巷。
“這條小巷有這么長嗎？”
余天明看著地圖上的顯示，自己似乎已經(jīng)走了很久，但卻始終有著一小段距離。
而就在余天明的余光往上撇了一眼的時候，一家破舊的門店靜靜地默立在一旁，上面用英文寫著：
Kadath
“卡達斯......”
余天明愣了下，又看了眼地圖，才發(fā)現(xiàn)自己所代表的三角形已經(jīng)和目的地重合。
而地圖這時也傳來了遲來的提示：“您已到達目的地，本次導(dǎo)航結(jié)束。”
收起手機，余天明看著面前高大的實心木門，遲疑著，推開了門。
“歡迎光臨卡達斯?！?p> 一個身穿維多利亞時期洋裝，宛如人偶一般的高挑女性微微鞠躬道：“那位已經(jīng)等待多時了。”
她的聲音很是縹緲，給人一種莫名的虛幻感。
“請問是高醫(yī)生嗎？”
余天明問道。
但是人偶一樣的女性并沒有回答，反而是向深處走去。
余天明見狀，只得快步跟上，同時觀察起收藏館里的景象。
兩側(cè)的墻面上描繪著詭異的圖案。
一側(cè)的墻壁上，數(shù)不清的黑色長笛和巨鼓似乎以一種瘋狂的幅度演奏著。
隱約間，余天明的耳邊似是有尖銳而雄渾的音調(diào)響起，充滿嘲弄與不屑，又滿是諂媚與乞求。
另一側(cè)的墻壁上，一大群造型詭異的黑影看起來正在翩翩起舞。
它們沒有面容，舞姿各異，其中有些軀體形狀看起來明顯不是人類，更像是某種凌亂的拼湊體。
這些畫所描繪的到底是什么？
余天明心中滿是疑惑，同時不知道為什么，他感覺腦袋突然有些刺痛感，像是有什么想要鉆進來。
這里太過詭異了。
如果不是高醫(yī)生在這里，余天明甚至有種想要馬上離開的沖動。
“瞧瞧是誰來了?！?p> 忽然，有愉悅的女聲從前方傳來，打斷了余天明的思考。
余天明聞聲望去，只見一個以扇子遮掩面容的貴婦人緩步走來。
她穿著黑紅色的洋裙，雪白的肌膚從中顯露出來，寬大的帽檐下，金色的長發(fā)垂落，一雙眼睛里似是帶著笑意。
“我親愛的帕斯卡蒂，真沒想到現(xiàn)在的你居然會是這樣一番模樣?！?p> 說著，貴婦人歪著頭，走到余天明面前，那雙宛如紅寶石般的眼睛倒映出余天明的身影，“畢竟我不像塔維爾那樣，會無聊地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那實在是太過無趣了。
“您......認識我？”
余天明不自覺地后退一步，語氣有些緊張。
盡管這個女人的大半面容被扇子遮擋住，但僅憑一雙眼睛余天明就能想象出來，那扇子下面是怎樣妖媚，攝人心魄的美貌。
仿佛帶著某種魔力，吸引人想要撥開扇子，去一探那背后的神秘。
余天明克制住內(nèi)心中升騰起的躁動。
理智此時此刻在瘋狂地鳴聲警報，眼前這個帶著笑意，很是愉悅的女人在他眼里如同話本中吃人食骨的妖魔一般，必須保持警惕！
余天明冷靜下來，穩(wěn)聲道：“冒昧地問一下，高正寒醫(yī)生在嗎？”
貴婦人眼睛微瞇，用慵懶的語氣道：“當(dāng)然，他一直都在這里?！?p> 緊接著，扇子一挑，一張明顯屬于男人的臉帶著笑意盯著余天明，“我一直在等你?！?p> 余天明眼睛瞪大，一股寒氣直沖進天靈蓋！
因為那張臉，他太過熟悉了，正是高正寒的臉！
無止盡的黑暗頓時緊裹住余天明全身，他甚至聽見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作響。
要逃！
必須趕緊逃離這里！
余天明想要轉(zhuǎn)身逃走，但腿腳卻仿佛被澆筑一般，僵硬地使不上任何力氣。
“何必懼怕我呢，帕斯卡蒂?！?p> 貴婦人轉(zhuǎn)過身子，將婀娜多姿的背影留給余天明，緩步走去，“只不過是失去記憶就讓你變得如此不堪嗎？真是無趣。”
“芙蘿拉，讓他離開吧?！?p> 人偶一般的女性微微躬身，揪住余天明的領(lǐng)子，將其拖拽到門口。
就在余天明茫然的目光中，他被扔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么，在他被扔到雪地上的時候，那個被稱作芙蘿拉的女性臉上似乎露出了一絲微弱的表情變化。
那種表情，就仿佛是報復(fù)得逞一般。
自己......得罪過她嗎？
冷風(fēng)呼嘯而過，吹散了余天明那快要凝固的理智。
他緩緩爬起身來，看著眼前空無一物的墻壁，掏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通訊號碼。
“......原來是李醫(yī)生，抱歉，是我記錯了，啊不，沒有，我的病情沒有加重，麻煩您了?！?p> 掛掉電話，余天明沉默不語。
他剛剛詢問了第三精神衛(wèi)生治療醫(yī)院的工作人員，得到了醫(yī)院并沒有名叫高正寒的醫(yī)生和自己的負責(zé)醫(yī)生姓李的消息。
從口袋里將紙條拿出來，上面的字跡寫著：
這是一場私密性質(zhì)的相聚，我的朋友，你也不會希望遇到其他的我，畢竟我們總是不會友好。
余天明閉上眼，將紙條撕得粉碎。
“上位者......”
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剛才遭遇了什么。
一位能顛覆人類文明的恐怖存在。
“什么都不能說，什么都不能做?！?p> 無力感籠罩住余天明，他就像想要呼救的人，但卻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掐住喉嚨，捂住嘴巴，一點聲音都不能發(fā)出來。
光是想一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余天明低著頭苦笑，“未來的我居然能殺死一位上位者取而代之？那個女生是不是認錯人了?！?p> “不過上位者居然會認識我，而且還稱呼我為帕斯卡蒂?！?p> 余天明第一次認識到自己的過去或許并不像近衛(wèi)局戶籍科的工作人員說的那樣平平無奇。
似乎自己有著不為人知的隱秘過去正從沉睡中醒來。
“呼......”
余天明長舒一口氣，將越漸濃郁的負面情緒排出去，讓大腦保持一種較為理智的狀態(tài)。
“和上位者扯上關(guān)系......真是饒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