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江勇起疑,花榮不去找夏花時,大部分時間都呆在自己的屋里看書。其實(shí)他此時也無心看書,而在是焦急地等待江夫人的回話。
這時有小廝奉命送了些時令鮮果過來,花榮有些失望,就隨手指了指桌子,示意小廝把東西放下。不料那小廝把盤子放下后,不但沒走,反而嘲笑道:“看滿樓公子的樣子,敢情等的是別人啊?!?p> 花榮一驚,看向那人,普通的外貌是陌生的,但那雙充滿嘲諷的鳳眼卻是熟悉的,“秋離!你什么進(jìn)來的?”
在江府管家面前唯唯諾諾的秋離到了花榮面前便舊態(tài)萌發(fā),毫無顧慮地坐在桌邊,還抓起一個梨子啃咬著,“其實(shí)早在那日之前我就進(jìn)來了,只不過滿樓公子是貴客,所以沒有見面的機(jī)會。”
吃驚之后的花榮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對于秋離的隱瞞雖然不滿,但也沒有表露出來,說道:“秋大人不是要冒充貴賓嗎?怎么變成任人指示的小廝了?這不是太委屈您了嘛?!?p> 習(xí)慣嘲諷人的秋離當(dāng)然聽得出花榮話中的諷意,冷笑道:“扮成小廝要比賓客更易行走,我早就料到你會為江勇所忌,難以靠近書房,所以只好犧牲一下了?!?p> “倒讓秋大人因我而屈就,花某真是慚愧。”花榮臉上一點(diǎn)愧色都沒有。
“即是為王爺效命,就無所謂屈就,只不知那日相商之事滿樓公子可有決議?”秋離故作大方道。
花榮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此事還需些時日。”
“你還在等什么?”秋離質(zhì)問道。
“我在等江夫人的回話。我已向她托辭要在婚禮前離去,以消除江勇對我的忌憚,然后再暗中返回,如此事后便不會有人猜到是我,更不會想到是王爺?!?p> “奇怪,你一個在此養(yǎng)傷的外人,想走就走,為什么還要等江夫人的回話?她還會舍不得讓你走?”
花榮面不改色,“我要帶夏姑娘一起走,這樣更不易讓人起疑,但因?yàn)樗土倚〗爿^為親密,不留下來參加婚事難免過意不去,所以要借江夫人的口讓我們走。”
“哼,少裝腔作勢,你分明是擔(dān)心事后會連累她。一個來歷不明的小丫頭也值得你如此傷神,要不是我知道你喜好龍陽,還真要懷疑你與她有奸情?!鼻镫x的話是嘲諷,也是疑惑。
“人生在世,總要有幾個人是值得自己愛護(hù)的,也許是情人,也許是親人,也許是友人。更何況她對我有救命之恩。”花榮被識破后仍是一臉平靜。
秋離卻神色復(fù)雜,過了一會兒說道:“胡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看你一定是知道她的來歷,想從中得到些什么。”
花榮臉色一變,說道:“你才是胡扯!夏姑娘的身世沒什么奇特之處,你不要打她的主意?!?p> “哼,我真要打她的主意,憑你能阻止我嗎?”
花榮冷靜下來,停頓了一會兒,說道:“秋離,我只是單純地想報夏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也可以保證她與王爺?shù)拇笥?jì)無關(guān),只要你不碰她,那日我毒發(fā)將亡你見死不救之事,我決不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王爺。”
秋離的心里咯噔一聲。那日花榮在樹林里毒發(fā)兇猛不及服藥而昏倒,他是知道的,可他妄想趁機(jī)除去花榮,因而假扮不知,故意拖延時間而不去救援,心想頂多得個保護(hù)不力的罪名,不想最后卻被夏花姐弟給破壞了。如果花榮親口向王爺告狀,雖然沒有證據(jù)表明他是有意的,但也難免會讓王爺起疑。
“呵呵,滿樓公子何必當(dāng)真,我不過是說說而已。我和公子一樣,心里只有王爺?shù)拇笥?jì),難道還真能對那丫頭有了興趣?”秋離假意笑道,“上次那件事真是個誤會,滿樓公子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p> 花榮不及回答,卻聽到屋外有人敲門,秋離立刻躲到里屋?;s打開門,這次果然是江夫人派人來請他去,心里高興不已。
趁花榮回里屋換衣之際,秋離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不管江夫人打什么主意,三日之后必須動手,我們不能再等了。”說完,便從窗口縱身而出。
花榮來到江夫人約見的涼亭內(nèi),江夫人早已端坐在內(nèi),依然是那付溫柔親切的模樣,看來不像是有壞消息,但花榮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花榮行過禮之后,馬上問道:“江夫人,不知我們上次相商之事夫人作何打算?”
“花公子莫急,”江夫人笑盈盈地說道,“我有件事想先問問花公子。”
“夫人請問。”
“你可知阿花是哪里人士?”
“……聽她說是來自a市,具體是什么地方,花某也不清楚。”
“哦,是這樣啊?!苯蛉嗽詾榛s會知道的比兒子多些,不免有些失望,又問道:“那她家里都還有些什么人啊?”
花榮回答道:“據(jù)聞除了父母還有一兄一姐。”
“不知她的兄姐是否已經(jīng)婚配。”
“這……花某就不得而知了。江夫人,您這是……”花榮愈發(fā)覺得不對勁。
江夫人一笑,說道:“我也不瞞花公子,上次聽你說了之后,我這心里也替阿花難過,可就這樣讓她走嘛,我又舍不得。再說此事因我兒而起,我一時生氣,便把那個不肖子叫來訓(xùn)斥了一番。不曾想,這孩子心里也是有阿花的,卻只當(dāng)人家對他無意,一聽說這事,又高興又難過。我和他父親一尋思,既然這兩個孩子是兩情相悅,我們就不如成人之美……”
“這怎么行!”花榮嚇了一跳,打斷了江夫人的話。他雖然也覺察出江云風(fēng)似乎對夏花有意,卻沒想到這人居然厚顏無恥,婚事在際還能見異思遷。
“那吳家小姐和柳家小姐怎么辦?婚事眼看就要舉行了,可不能因此有了變故啊。”花榮急于打消江夫人的念頭。
“你放心,那兩位姑娘都是知書達(dá)理之人,柳家小姐本就和阿花交好,高興還來不及呢,吳家小姐非但不反對,還說如果阿花覺得委屈,她愿意讓出正室之位?!?p> “這怎么可能!”花榮沒想到這事居然鬧得這么大。
“是啊,我也說這不可能,我們江家怎么能做這種薄情寡義的事,無論如何吳家小姐都是未來的江家少夫人。”
花榮微微松了口氣,說道:“阿花也決計(jì)不會同意的,而且她也決不會和其他女子共侍一夫,我看還是快些讓我們走吧,免得讓吳小姐還有江夫人為難。”夏花喜歡江風(fēng)云是他杜撰的,可夏花討厭男人三妻四妾卻是真的。
江夫人哈哈一笑,“花公子,這你可就猜錯了,吳家小姐昨天親自去問了阿花,她說不介意為妾,只要家中父母同意即可。”
花榮一下子懵住了,叫道:“不會的,不會的!她親口跟我說過不會做妾的!”
江夫人有些不悅,說道:“花公子,這哪個女兒家會把心事說給大男人聽啊,就算是自己的父兄也不行,何況你只是個異姓兄長。我想那吳家小姐也不至于對我說謊吧?!?p>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花榮啞然了,確實(shí),他與夏花相識不過幾個月,彼此的真實(shí)身份互不清楚,又怎么能期許夏花會把心里話說給他聽,自己不也是在欺騙她嗎?也許正如江夫人所言,她沒好意思告訴自己,她其實(shí)是喜歡江風(fēng)云的,是愿意給他做妾室的。
江夫人見好就收,又笑道:“花公子也不要過意不去,我知道你先前的所為也是在為阿花著想,只是關(guān)心則亂,誤會了她的本意。不過現(xiàn)在都說開了,就沒事了。既然阿花的父兄都不在身邊,你這個義兄就算是女方的家里人,所以這事就要先告訴你,再請你轉(zhuǎn)告阿花,讓她放心,我們江家絕對不會虧待她,等和吳家的婚事一完,我們就即刻到夏府去提親。”
花榮從江夫人處告辭出來,一路直奔夏花的居處。他的心情是復(fù)雜的,一時有些生氣,生氣夏花沒有把實(shí)情告訴自己;一時有些懊惱,懊惱自己不該出這個餿主意讓結(jié)局不可收拾;一時有些擔(dān)心,擔(dān)心夏花真的進(jìn)了江家的門,江家的將來可不好說啊。
一無所知的夏花正在屋里看花榮前日買回來的賀禮,看到花榮進(jìn)屋,忙笑道:“花大哥,這賀禮既然算是我們一起送的,無論如何我也要出一半的錢?!?p> “阿花,你為什么騙我?”
“花大哥你在說什么???”夏花這才發(fā)現(xiàn)花榮的臉色不對,一旁的小強(qiáng)也被嚇了一跳,沒敢說話。
“你明明說你對江云風(fēng)無意,也說過不喜歡他三妻四妾,可為何還要答應(yīng)江家的婚事?甚至答應(yīng)做他的小妾?”
小強(qiáng)也伸過腦袋,問道:“小妾是什么?”
花榮這才想起小強(qiáng)也在場,忙緩過臉色,柔聲說道:“小強(qiáng),花大哥要和姐姐說些事,你自個兒出去玩,好嗎?”
小強(qiáng)不想出去,他也想知道阿花為什么要做“小妾”,可是有感于花榮和夏花兩人眼神中的堅(jiān)持,只好一跺腳,板著小臉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