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灣口的兩艘海匪船正朝這邊快速駛來,高山也有了一絲絕望的情緒,這種情緒在船上蔓延開來。
高山心中頹然驟起,前番大戰(zhàn),心力消耗,有些支撐不住就要坐了下去。
他扶著船舷,強撐著穩(wěn)住身形,觀察著敵人的動向。
就這樣放棄了嗎?不,一定還有機會。
心想,之前也是那么難,都拼過來了,他不信就不能沖出一條生路。
此時兩艘船并駕齊驅(qū),身后的那些海匪已經(jīng)知道了有一艘船被俘獲,但是眼前的這兩艘匪船不知道,或許可以讓它在前開路,敵人必定會讓開,這樣說不定可以闖過去。
雖是一步險棋,但是無論如何一定要闖一闖。
他不敢將心中的不安表露哪怕一絲,喊來王順,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王順,王順點點頭就去安排了,沒有任何質(zhì)疑。
大伙看著高山還能穩(wěn)如泰山般,心中也是大定,相信他一定能帶著大伙闖出去。
當(dāng)與匪船越來越近的時候,高山便讓大伙暗自準備,以防不測。
所有人都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只要情況不對,隨時準備發(fā)動反擊。
然而那兩艘海匪船好似并不關(guān)心他們要去哪,徑直朝海匪船隊方向駛?cè)ァ?p> 這是什么情況?那兩艘船似乎走得匆忙,全然不顧近在咫尺的高山他們。
四船交錯而過的時候,高山還能看見海匪慌張的樣子,難道他們在躲避什么?
只要能闖出去就行,高山?jīng)]有精力去想其他。
三百步、二百步、一百步,就要駛出海灣口。
然而,當(dāng)他們終于駛出海灣口之后,終于明白匪船看都沒看一眼他們的真正原因。
此時廣闊的海面上,有數(shù)十艘戰(zhàn)船排列著整齊的陣型,旌旗招展,帆影如林,又忽聽?wèi)?zhàn)鼓聲聲,不絕于耳,振奮人心,像是能將那一方海天遮蔽。
那些是泉州的水師,所有人都高興得歡呼起來,終于得救了,生的喜悅讓他們激動不已,賈義更是舉起插在艉樓之上的那面代表大宋的旗幟,用盡全身力氣揮舞起來。
為了避免誤會,高山下令,靠邊落帆下錨,以示無害。
水師也看到了這兩艘船,許是看到了大宋的旗幟,沒有攻擊他們,只是快速駛過。
又留下一艘小戰(zhàn)船,緩緩靠了過來,停在五十步之外。
不多時,戰(zhàn)船上放下一只小舟,載著六名軍士登上了他們的船。
他們由一名押正帶領(lǐng),一上來就找船主,神情頗為自傲。
宋朝軍隊編制,5人為一伍,設(shè)伍長,5伍為一押,設(shè)押正,只是一名小小的押正,眾人沒將他們的作態(tài)放在心上,只是不愿惹麻煩而已。
賈義對之心中嗤笑,像是出于本能般,高山將他背對著那幾個軍士,倒不是怕他們,只是不想再多費上一番口舌。
王順迎上去和他們不知道說了些什么,那些軍士面色變了變,然后轉(zhuǎn)身就回到小舟,快速向戰(zhàn)艦劃去。
高山疑惑問王順發(fā)生了什么事。
原來是那些人跑來是想打秋風(fēng),想要些孝敬。
只是他們找錯了人,這秋天都還沒到呢。
當(dāng)王順說出這是賈似道家的船的時候,又看清船上另外一面旗幟上的那個大大的“賈”字,便灰溜溜的跑了。
高山站在艉樓上眺望,想要看清海灣內(nèi)水師的戰(zhàn)斗情況,只希望能盡快平定劫掠的海匪。
又過了一會,那小舟再次回來,只是這次船上的人換人了。
來人至少是一名隊將,有著一副帶有阿拉伯人特征的臉,膚黑,一登船就用眼睛到處搜尋,當(dāng)看到高山時,立刻屁顛地小跑過來。
“敢問可是小衙內(nèi)當(dāng)面?”
高山略顯尷尬,這艘船上的人都以他為主,錯以為他是賈義,只是這人怎么知道賈義在船上?
“將軍誤會了,我只是這些人的主事?!备呱綄①Z義讓了出來,背對著來人給他使了個眼色,才笑著說:“這位才是?!?p> 此時的賈義已經(jīng)是高門子弟做派,冷淡又似有威儀,學(xué)著記憶中他父親接見其他官員時的樣子,倒也有幾分樣子。
那人絲毫沒有在意賈義對他的態(tài)度,只覺得這樣是再正常不過的。
“給衙內(nèi)見禮,小人是泉州水軍后隊副隊將丁見山,聽聞衙內(nèi)遭遇海匪,救援來遲,萬幸及時趕到?!?p> 嘿,要不是有高山指揮得當(dāng),他們早被海匪殺了,賈義心中好笑。
但是緊接著他想到一件事,泉州水師荒廢多年,好像只有不到500人了,哪來的這么多的人和戰(zhàn)船。
“聽聞你們?nèi)菟娙耸植蛔?,缺少?zhàn)船,這些船是從哪來的?”
丁見山倒也不覺得尷尬,解釋起來,“確是只有一營人,大小戰(zhàn)船不過10余艘,如今海匪肆虐,只靠我們,怕是力有不逮,是故但凡有海匪來襲,蒲提舉都會組織泉州各大海商出人出船,共退海匪?!?p> “那今日這是?”
“今晨有大股海匪來襲,我等倉促迎戰(zhàn),將之擊退,又乘勝追擊,追敵五十余里,正待回轉(zhuǎn),遇到出逃的商船才得知泉州港又有海匪在攻打港口,才發(fā)覺是中了海匪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后又遇到賈家商船,得知衙內(nèi)在此遇險,緊趕慢趕,總算沒有釀成大錯?!?p> 這丁見山兩次提到他們是及時回援的,可能是怕賈家會怪罪。
他口中的賈家的船應(yīng)該就是2號船了,聽到他們還活著的消息,也是可喜可賀。
高山急于要知道2號船的情況,請丁見山解惑,才得知2號船被一路追殺至外海。
與自己不同的是,陳興海選擇跟海匪硬剛。
不過也不奇怪,1號船上人心不齊,原本還處于對立面,而2號船上全部都是賈家的人,陳興海能夠指揮得動他們,只是注定了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就希望損失不要太大,影響到后面的行程。
在高山還在憂心2號船的時候,2號船的影子也若隱若現(xiàn)的出現(xiàn)在天邊。
觀起外形,吃水沒變,證明沒有漏水,船帆被燒掉了一塊,船身上黢黑黢黑的,有明顯被灼燒的痕跡。
而那丁見山在那打量著被他們俘獲的那艘海匪船,口中發(fā)出嘖嘖聲。
這難道是在打船的主意?
高山不可能將船給丁見山,這是他們拼命得來的,是他們的戰(zhàn)利品,也是他們后續(xù)的重要助力,那能直接交出去,哪怕他是賊贓。
不就是要戰(zhàn)功嗎?送他些俘虜就是。
“丁隊將,這艘船是我等冒死拼殺俘獲的,是我等的戰(zhàn)利品?!?p> 言外之意就是不讓他再打主意。
丁見山訕訕一笑。
卻又聽高山繼續(xù)說:“不過有一些海匪被我等俘虜,就交予隊將處置吧,哦,對了,在那邊海里還有些尸首,你若能打撈得到,也都交予你處置。”
丁見山一聽,還有這般好處,俘虜、尸首都是戰(zhàn)功,都可以往上報,可轉(zhuǎn)念一想,這些人不止俘獲了一艘船,還殺了好些人,現(xiàn)在還有俘虜,再也不敢小覷。
“如此多謝小郎君了,唔,那些尸首一直泡在水里不好,被過路的海商看到了還不得嚇壞了他們,我這就去處置?!?p> 然后他將一起帶來的兵士留下,一會押送俘虜,自己則急急忙忙乘上小舟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