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幽幽轉(zhuǎn)醒,他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他醒了好幾次,又昏迷了好幾次。
那重重的一擊將他傷得太重,當(dāng)場就吐了一口鮮血。
醒來的他只覺得口渴,干裂的嘴唇上滿是死皮,他艱難地蠕動了一下喉嚨,“水。”
“太好了!三郎醒了!”
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有人歡喜的大叫,片刻之后,感覺到一股清涼從口中進(jìn)入,濕潤了他干涸的喉嚨。
他睜開眼,就見牛二的那張丑臉,趙大海、燕七、吳宗昌等幾人關(guān)切地看著他。
牛二正小心翼翼地在給他喂水,他此刻正趴在床上,剛想要坐起身時,牽扯到了背上的傷,痛得他險些又要混了過去。
“三郎你別動,你的傷還沒好,烏青了那么一大片,至少要再休養(yǎng)些時日。”
牛二輕輕將他扶住,重新趴好。
高山用力喘息,好一會才緩解疼痛。
“我睡了多久?”
高山面無血色,有些虛,急切的想要知道眼下的處境。
“七日?!?p> “什么!七日了...哎呦!”
他就是被反彈而起的桅桿砸中了后背而已,怎么會昏迷了這么久,只怕是傷到了肺腑,這會又缺醫(yī)少藥的,能在七日內(nèi)好轉(zhuǎn)起來,還是因為自己年輕吧。
“我們現(xiàn)在到哪了?”
七天時間,正常來說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瓊州附近,就算失去了主桅桿,沒了主帆,隨波逐流也應(yīng)該距離瓊州不遠(yuǎn)了。
“不知?!?p> 幾人不知如何作答,趙大海解釋道,“原本我等被卷入風(fēng)暴,一路向北,按理此刻應(yīng)該能看到瓊州大島了,可是此時卻不知身在何方。如今主桅桿損壞,無法修復(fù),隨波逐流多日,今日放晴,才發(fā)現(xiàn)水羅盤的水浮磁針損壞,我們一直在向東漂?!?p> “船損傷大嗎?”
“除主桅桿外,只有一間艙室漏水,不過已經(jīng)堵上,副帆破損,也需要修補,現(xiàn)在最棘手的是船舵沒了,我已在想辦法,拆了一些木料,想辦法搭建一個臨時的船舵。”
“人呢?可有人受傷?”
“全船36人,并無損失,只有幾人受了點小傷,并無大礙。”
高山聽得匯報,放下心來,至少現(xiàn)在情況還不是最壞的。
現(xiàn)在必須要將船舵修好,否則無法控制方向,一直這么漂下去,萬一漂到太平洋里去就麻煩了。
他總覺得好像忘記了什么,只是一時想不起來。
東升號境況如此,不知道賈義那邊怎么樣了,如果另外一船沒事的話或許可以暫時由他們牽引著向前走。
或者停船,合眾人之力將船修好,可是眼前這些人根本沒有提到另外一艘船,難道那艘船也受損了?
是啊,他忘記賈義他們了。
他急忙問道,“另一艘船呢?”
幾人相互對望,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趙大海來說:“七日前就已經(jīng)與他們失去聯(lián)系了?!?p> 現(xiàn)在他們孤立無援,只能依靠自己。
東升號身處茫茫大海之上,周圍一望無際,可能已經(jīng)漂到了南海中央,被某股洋流捕獲,一直在向東漂,只是不知道這股洋流最終會流向哪里。
南海中的洋流主要是三個方向,其中兩條是沿著大陸架流向北方,還有一條流向東方。
高山猶豫片刻,他不確定此時是不是正沿著這條洋流前進(jìn),如果真是如此的話。
他問道,“趙綱首,我們朝著這個方向多少時日了,可是一直朝著這個方向?”
趙大海略微思索了一番,回憶著這些天的各種細(xì)節(jié)。
“頭一日不清楚,天旋地轉(zhuǎn)的,難以辨別方向,這幾日又一直下著大雨,只能按照水羅盤所指的方向航行,許是有五六日了?!?p> 朝東方已經(jīng)航行了這么多天,如果一切都對的話,此時他們應(yīng)該是處于南海的中心位置附近。
如果是被洋流一直裹挾著朝東,那只能是比較靠南,那么是否意味著他們最終會遇到的是流向東方的那道了。
它將路過的地方可能就是后來的菲律賓,只要能尋機靠岸,修好船之后就可以利用從太平洋吹來的東南季風(fēng)回到大宋。
高山問吳宗昌,“從占城一直向東可會遇到國家?”
吳宗昌恭敬道,“一直往東便是那摩逸國,摩逸國東北是三嶼國?!?p> “這兩國如何,對大宋可算親善?”
“不過些小國,由些許村寨部落聯(lián)合而成,對我大宋還算親善,有通商往來,只是那三嶼國中時常有小民三五成群,埋伏于草莽之中,以暗箭射人,常有過往客商受到襲擊受害,聽聞其國人極愛大宋瓷器,只需投以瓷器,便會自行散去。”
目前看來最好的結(jié)果是到那摩逸國,既然能通商,證明是可以交流的,屆時請求他們提供木料,讓他們可以修船。
高山又問道,“你可曾去過這二國?可識得兩國話?可能交流?”
“我記得應(yīng)該是五六年前曾去過那摩逸國,其人說話雖是晦澀,但是能聽懂,與那三佛齊、渤泥等國言語相近,這三嶼國未曾親去,僅有耳聞?!?p> 趙大海這時插話問道,“三郎,可是要去那摩逸國?”
“若我所料不差的話,我們的船應(yīng)該是在那渤泥國以北,此時距那摩逸國應(yīng)該不遠(yuǎn)了。只是我很好奇,既然我等在占城東北方向遇到的風(fēng)暴,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確是奇怪,風(fēng)暴從南方而來,就算隨波逐流,也應(yīng)該是去想北方,怎的還越來越往南了?”
吳宗昌在南洋附近討生活十載,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當(dāng)時風(fēng)暴從東南方向高速而來,讓他們失去了方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讓他們朝南方而去。
既來之則安之。
高山說:“不論是何原因,我們只能去那摩逸國?!?p> 趙大海擔(dān)憂道:“我們現(xiàn)在只能希望我們的運氣夠好,能夠早日看到陸地,我們的清水不多了?!?p> 他們的船艙里有大量的糧食,但是淡水卻只能用木桶儲存,每次靠岸補給都會裝滿。
他們只有三十五人,節(jié)省一些,可以用上半個多月。
高山問:“還能支撐多少時日?”
“已不足三日?!?p> 高山驚訝,“怎么會只剩三日用量?不是可用半月,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有7日的用量才是?!?p> 趙大海無奈,道,“三郎有所不知,那日風(fēng)暴,甲板上放置的諸多物件多數(shù)被吹落海中?!?p> 甲板上本應(yīng)放有一些水桶,還有養(yǎng)著雞鴨的籠子,這下連蛋的來源也失了。
大家有些失落沮喪。
高山要給大家?guī)硐M?,就想從前那樣?p> “諸位,且信我,按照我的估計,三日內(nèi)必定能看到陸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