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爺面無表情,看著在他面前嘚瑟的貓,真不明白這有什么可高興的。
“如果可以的話,七爺要不要也出去逛逛?!?p> 姜離一句無心之言,惹得一人一貓同時朝他看去,前者略有一絲驚詫,后者則帶上了滿臉的哀怨。
這可是她跟姜離的約會。
“周末我有事,要出去?!逼郀旐搜奂磳⒄呢垼窬芰怂暮靡?,順帶又加上一句。
“不可以預(yù)支工資?!?p> 最后一句,令姜離不免抽搐了兩下嘴角。
他是那個意思么。
因沈家此次出了事,想必沈瀟瀟還需要休息一段時間,姜離也就順勢辭掉了家教的工作,從匆忙趕回來的沈爸爸手里,得到了一整個月的工資外加謝禮。
帶著墨歸玩兒一天,至少不成問題,何須再去預(yù)支工資。
——
臨近周末,為了能抽出一整天的時間,姜離緊趕慢趕地趕在天黑之前完成了開題報告。
晚六點,夜色下沉的厲害。
姜離吃完晚飯,便趕緊收拾書包去天門街。
走到空曠的十字路口,眼見綠燈亮了,縮著脖子以抵擋寒風,老老實實地沿著斑馬線走到路對面。
剛走到三分之二處,一道刺耳的急剎聲兀的闖入耳中,姜離側(cè)目一瞟,見兩道遠光燈遠遠地閃了兩下,身體比腦子還要快一步的朝前跑去。
只一步,差點就被那輛闖紅燈的車給撞了。
他兩腿發(fā)軟地癱坐在地,頭一抬,緩慢停下的車再次啟動,揚長而去。
我去!
闖紅燈,還肇事逃逸!
這他能忍?
姜離當即掏出手機拍下車牌號,甩兩下破了層皮的手掌,從地上撐坐起身。
“真慫。”
未等他起身,遠處又駛來了一輛黑色機車,徑直在他身邊停下。
剛剛出院的藺九,扣開頭盔后出聲嘲諷。
姜離十分淡定地拍了拍手上的灰站起身,聞言反而一點都不生氣,甚至是笑著道:“我就是個普通人,當然慫啊,哪像您那么有本事?!?p> 有本事,他不也在醫(yī)院躺了那么些天。
藺九被他這一句嗆的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疾馳離去。
以為他特意停下來就會載他一程?
哼!想得美!
姜離無奈嘆了一聲,隨即抬頭望向路口處的違章監(jiān)控,毫不猶豫地選擇報警。
“這么說,那個人酒駕?”
包扎好傷口,做完筆錄,直到八點半,姜離方匆匆趕到三青閣,好歹解釋了幾句他遲到的原因。
七爺卻懶得聽他說這些廢話,又或者聽了也不會多問,反倒是墨歸纏著他問了許久。
“聽警方那邊的說詞,好像是這樣。”
醉駕逃逸,沒逃多久就被抓到了。
“明知道是犯法的事,為什么還要去做?”這些人都是傻子么。
姜離停下清點茶葉庫存的動作,略思忖道:“這就像街對角的狼人大哥,明知道不能吃人,還是會照樣對著我流哈喇子一樣,僥幸心理作祟罷了。”
覺得就算犯了事,別人也許不會知道,也許能瞞天過海,也許什么事也沒有,也許……
“他敢吃你,我剁了他!”
墨歸聽不出他的意思,只知道對面那只狼,皮又癢了,怒氣登時沖上心頭,似要透過木門將那只狼給抓過來撕碎。
“比如,比如,我打個比方而已?!苯x趕忙安撫住她。
雖然狼人總是擺出一副想要吃他的樣子,但也沒有真的咬上來。
就拿前天來說,路過雜貨鋪的時候,還順手給他遞了根煙。
他雖不抽卻也收下了。
墨歸易怒易暴躁,卻也極好哄,兩句話就安靜下來,化作原形跟在他身邊繼續(xù)轉(zhuǎn)悠。
“咦?今天來客人了?”
正清點庫存之際,姜離陡然發(fā)現(xiàn)從未打開過的紅茶罐被人開了一個角。
“嗯,上回來的那位客人和黎先生來了?!?p> 百鬼王的事了結(jié)之后,溫良華的兒子和其他曾在面館喝過牛雜湯的客人,身體也都陸陸續(xù)續(xù)有所好轉(zhuǎn),這不,帶著禮金上門道謝來了。
“黎先生?”
再次聽到這個姓氏,姜離再也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扭頭問道:“這個黎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又或者,他真的是人么。
“不過一個四五十歲的糟老頭子而已,以后有機會,你一定會見到的?!蹦珰w不愿多提其他無關(guān)重要的人,一心扎在明天的約會上。
掏了半夜的衣柜,衣服更是換了一套又一套。
“七爺,你說我是穿這件,還是穿,這件?!蹦珰w將兩件幾乎一模一樣的衣服拎到人面前,看的人眉頭微跳。
這是在跟他玩兒“找不同”的游戲?
七爺跟她也算生活了一段時間,知道不得到答案,這只貓不會罷休,便隨手指了一件。
指向左邊,墨歸放下左邊的衣服,抱著右手上的絨邊小禮裙歡喜地跑進房間。
七爺:……
合著跟他反著來就對了是吧。
“姜離,你又要去找工作了?”
吃完午飯回宿舍,許聿見他冷不丁換了件不常穿的深色大衣,揉了揉眼睛有些意外。
“不是,我……出去逛逛?!?p> 許聿十分冷靜地哦了一聲,待人離開,迅速趴到陽臺往下瞄。
這小子,談戀愛了吧。
還出去逛逛?
哪回出去見他特地換衣服的。
姜離也太不地道了,談戀愛也不告訴兄弟一聲。
“噢——林知白,快來看!”他趕忙朝身后招了招手,只見走到樓下的姜離正跟一個女孩說話,瞧側(cè)臉好像是大三的那個?;▽W(xué)妹。
他們……不會是在一起了吧!
許聿抱住臉,作出一副世界名畫的表情。
哦!No!??!
“你想什么呢,那個女生怎么可能看得上姜離?!绷种仔笨吭陉柵_上,側(cè)目看過去,說出的話簡直只能用殺人誅心來形容。
姜離雖不是什么絕世帥哥,長得也還算不錯,怎么到他嘴里就跟沒人要了似的。
然而沒過多久,樓下兩人沒說兩句話分道揚鑣,瞧著一點也不像熱戀中的小情侶。
許聿見狀依舊半信半疑,姜離更是被突然找上來的人嚇了一跳,看到地上投射的影子,方后知后覺眼前的女孩兒是人。
這也難怪。
像她這么好看的女孩子,可不會隨便找上自己。
“你是姜離?”
“啊嗯,有什么……”
“你是在三青閣工作吧?!?p> 姜離緩緩攥緊手心,沒有再答。
“我叫黎暖,日后請多關(guān)照?!遍L相艷麗的女孩兒一句話,說完有禮貌地點了下頭,大步離開。
光是那渾身散發(fā)出的自信,就不是普通女孩兒能媲美的。
她居然知道三青閣!
黎暖,黎?
黎先生!
想起墨歸昨晚的話,姜離猛地回頭,眼前卻早已沒了女孩兒的身影。
這個黎暖和黎先生應(yīng)該是有點關(guān)系吧,否則,她又怎會知道三青閣的事。
“姜離~”
墨歸穿著一身絨邊小禮裙,加了件斗篷式的短外套從遠處跑到云中路口,頭上的黑色貓耳也已隱藏起來,瞧著就像個十五六歲的人類小姑娘。
她特地在姜離面前轉(zhuǎn)了一圈,再抱住他的胳膊,從昨天晚上開始,嘴角的笑就沒下去過。
“衣服,很漂亮。”
姜離撓了兩下脖子,見她撐開裙子轉(zhuǎn)了一圈,開關(guān)突然打開,笑著拍了拍她的頭,得到表揚的墨歸顯然更開心了。
兩人一起去了東城,市內(nèi)最大的購物中心。
周末。
商場里人頭攢動。
墨歸的出現(xiàn),卻能極快地吸引住其他人的視線。
瞧四周不時投來打量,姜離反而有些不大習慣,更不明白原因出在了哪兒。
直到低頭看了眼緊緊抱著他的墨歸,掃視一圈后方反應(yīng)過來,墨歸的長相放到人類世界里來說,已經(jīng)算是拔尖的水準,再加上本身是只妖,無意識地就能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也難怪總有人投來目光。
“渴了么,我去買奶茶。”
商場里的空調(diào)開的很足,姜離怕她熱,給她摘了圍巾,貼心地像是她的哥哥。
“奶茶?”
墨歸思忖著搖了搖頭,抵著嘴角糯糯地道:“我想吃草莓?!?p> “……好?!?p> 冬日里的草莓,價格極其昂貴,姜離忍痛買了兩斤即食的,洗了三遍,坐在休息處給她摘草莓葉。
“墨歸啊,慢點吃,不夠我再去買?!苯x艱難地說出最后一句,眼角卻恨不得淌下兩行血淚。
兩斤草莓,就夠他好幾天的工資了。
真是失算。
墨歸一口一個,邊吃邊點了下頭,隨手再拿起一個,冷不丁塞到了他嘴里。
“草莓很甜,一起吃?!?p> 姜離嚼了兩口多甜多汁的草莓,一句話不說地繼續(xù)去摘草莓上的細葉子。
“你看,那邊的哥哥對妹妹多好,你怎么就不能讓著點妹妹呢?!?p> 墨歸正吃著草莓,突然耳尖地聽到不遠處的休息椅上,一位年輕媽媽正在訓(xùn)斥跟妹妹搶玩具的兒子。
聽到那聲哥哥,眉眼頓時斂了下去。
姜離才不是她哥哥,是……
對啊,是什么呢。
墨歸頓時沒了吃草莓的興趣,將手里的幾顆全都塞給姜離。
“我吃飽了,咱們走吧?!?p> 兩人在商場里逛了整整一下午,看了最新的電影,買了三桶爆米花。
雖然姜離有打算買件衣服作為禮物送給她,但墨歸最后卻選擇了一副喜慶的紅手套。
說,這個就夠了。
既是她所喜歡的,姜離也就沒再說什么。
傍晚,又帶著她跟一群孩子坐上了商場外的旋轉(zhuǎn)木馬,墨歸玩兒的極開心,每當獨角獸轉(zhuǎn)到姜離面前時,總能看到她揚起嘴角,露出兩顆小小的尖牙。
“姜離,我今天很開心,真的很開心?!?p> 她抱著從娃娃機里抓到的貓咪玩偶,笑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要是以后,每天都有這么開心就好了。
“開心就好?!?p> 候在路邊的人行道上等綠燈時,走了一下午,腿腳開始發(fā)酸不聽使喚的人在聽到她這句話后滿足了。
只要她開心,這半天的時間就沒白費。
綠燈亮起,人來車停,姜離拎著吃剩的一斤草莓,以及給七爺帶的禮物抬腳準備過馬路。
“姜離,可以……牽手么?!弊咴谝慌缘哪珰w用貓咪玩偶擋住大部分臉,歪頭望向他。
良久,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墨歸放下玩偶失望不已,腳步也跟著慢了下去,可就在她低下頭時卻看到,右手朝后伸了過來。
她頓時眼前一亮,直接抓住。
“以后想牽就牽,不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