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胡說八道
樓下是御史中丞府上的家仆,對方應(yīng)該只是個小商販,那個家仆嗓門大得很,以至于他們在二樓也能聽的清楚。
“姑姑我好心收你幅字,你還給臉不要臉,竟敢出口要錢,姑姑我跟你說,咱要你的字,那是抬舉你,回頭給你說兩句好聽的,你這窮酸小子說不得就不用在這花街柳巷里受罪了?!?p> 那個家仆聲音刻薄尖銳,長相連清秀都說不上,只能說比她的話中看上那么一點點,看穿著應(yīng)該是個管事的,也不知道是誰給她的自信,能讓她說出這樣的話來。
那個被指著鼻子陰陽怪氣的,看打扮應(yīng)該是個窮書生,面前被踢翻的攤子,散落了一地的紅裱紙,墨汁撒了一地,連身上臉上也濺上了不少,看上去顯得很是滑稽。
此人長得一副清秀模樣,放到眼下這個場景就約等于好欺負(fù),被女人指著鼻子罵,也不知道回嘴罵回去,整張臉都給氣紅了,還是半個臟字都蹦不出來。
這種嘴炮能力為零的戰(zhàn)五渣,遇到這種情況也只能指望著能有好心人出手相助,然而這里是青樓一條街,煙花之地的人最懂得如何趨利避害,一邊是御史家的家仆,看這氣焰囂張的很可能跟些大人物有著什么不清不楚的關(guān)系,一邊是個地位底下的窮酸書生,明眼人都能知道要裝瞎。
那女人踢翻了攤子,還覺得沒撒夠氣,繞著書生的攤子轉(zhuǎn)了半圈,眼光停在了被書生抱在懷里的硯臺上。
“藏得這么緊,肯定是個好東西,”那女人自語道,隨即她又換了一副面孔,趾高氣昂的拿鼻孔對著書生說道,“喏,你將那方硯給我,姑姑我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p> 真真能將黑說成白,將死的說成活的。
“不行!”聽到對方的無理要求,書生瞬間將那方硯抱得更緊了些,“別的你什么都可以拿,但獨(dú)獨(dú)這個不行。”
“哦?我偏要拿,你又能有什么辦法?”那女人嘲諷的笑了下,對后面的家丁撇了撇嘴,“去,把那東西給我拿過來?!?p> 那家丁雖不情愿聽一個女人指手畫腳,但誰叫這毒婦爬上了老爺?shù)拇?,還把正室給起了個半死,如今后院無人主事,倒叫這么個小人得了志。
眼見著家丁慢慢逼近,書生反而站在原地不動,本以為是個倔脾氣不怕死的,看著抖成篩糠似的腿,才知道哪里是勇氣可嘉,分明是怕的走不動路了。
蘇春沐以前也很不理解,為什么小說電視劇現(xiàn)實生活中都是這樣,明明對方走的挺慢的,為啥不抓緊跑路,還跟個傻子一樣的呆在原地挨揍。
之前她還覺得是編劇腦子不大好,非要搞出個慢鏡頭的瑪麗蘇劇情,好給男主女主加戲,后來經(jīng)歷過車禍才知道,真到那時候,就真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一步步的逼近,明明腦子說趕緊走,腿卻告訴你它廢了愛誰動誰動。
不過她還是挺好奇的,這種規(guī)律能不能被打破。
所以她出聲了:“那邊那位公子,你為什么不跑呢?”
她的聲音不大,但由于古代這建筑一般最高不過二層,現(xiàn)在又是大白天的,也沒特別多人,故而哪怕聲音不大,依舊能清晰的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
自然,也傳到了那個跋扈的家仆耳朵里去。
“是誰,也敢管御史大人家的事?”
“你爹。”
蘇春沐面無表情,聲線冷漠,紅唇一張一合,蹦出兩個讓在場人都愣了一下的字兒來。
那個家仆顯然也沒想到對方的腦回路如此清奇,呆了一秒,張了張嘴,卻不知說什么好,最后只是吐出了四個字:“胡說八道?!?p> 蘇春沐卻不惱,反而說道:
“喲,你也知道這四個字兒呢?我還以為你不知道有胡說八道這么幾個字呢?!?p> 言下之意,方才那個家仆所言,盡是胡說八道
反應(yīng)最快的大概就是盛安景了,蘇春沐話說一半,他的嘴角已經(jīng)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那人倒是沒反應(yīng)過來,不過她終于發(fā)現(xiàn)聲音的來源時一覽春風(fēng)的二樓,一襲月白長裙的小女孩兒站在窗前,衣著打扮雖然看不出多么華麗富貴,但一言一行之間透露出來的氣質(zhì),絕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兒能擁有的,更何況她還站在一覽春風(fēng)的二樓。
那人臉色急速變換了好幾種顏色,一時間像是打翻了的調(diào)色盤。
據(jù)說再多的顏色混到最后終究會變成黑色,這規(guī)律放到臉色上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