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云升盡了最大的努力克制自己才沒有將話筒摔出去,他是一個時刻都注意保持良好修養(yǎng)的人。心中的怒火略略平熄之后,一股寒意又從背后升起,因為風君子提到了他幕后的那個人。洪云升就是千日紅集團的老板,幾乎沒有人知道他其實是受到幕后人的操縱,這風君子是怎么知道的?想了半天,洪云升硬著頭皮撥通了山魔國的國際長途。
“喂,尚先生嗎?我是云升?!?p> 活筒里傳來一個很莊嚴的男子聲音:“云升啊,有什么麻煩嗎?”
“有一點,南都科技增發(fā)新股的項目被否決了?!?p> 電話里的聲音沒有一絲情緒波動:“能補救就盡量補救,補救不了就盡量善后,反正錢莊那五個多億已經到手了。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還用打電話問我嗎?”
洪云升:“不是這樣的,這次事情壞在一個叫風君子的人手里,請問尚先生您認識這個人嗎?我剛給他打過電話,他似乎知道你……”
尚先生的聲調突然變了,他打斷洪云升的話問:“風君子?你確定是他?你在電話里都跟他說了什么?”
對這位尚先生,洪云升不敢有絲毫隱瞞,將事情的詳細經過以及他給風君子打的那個電話都說了一遍。電話那邊沉默了良久,最后聽見尚先生微微喘著氣說道:“算了,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管他也不要碰他?!?p> 洪云升:“難道這口氣就咽下去了?我查過了,這小子沒什么背景,就一書生……”
尚先生又一次打斷了他的話:“照我說的做,不要碰他,也不要問為什么?!?p> 洪云升放下了電話,百思不得其解。他實在想不通這位神通廣大的尚先生為什么不讓他去碰風君子?在洪云升的眼里要收拾風君子這樣一個人,就比捏死個蟑螂麻煩一點點而已。可尚先生讓他不要去碰他就不能碰,因為尚先生的話是不可違背的。
莫名其妙跳出來攪局的證券分析師風君子暫時沒事了,可錢莊卻有了麻煩。千日紅集團與他的子公司南都科技用同一個項目分別向兩家錢莊套取了大量貸款,現在增發(fā)新股的項目又失敗,誰都知道意味著什么?做為錢莊最關心的就是這筆貸款能不能按期收回,首先第一步要派人去核實。洪云升的手機打不通,身邊的工作人員都說他出國了,于是蕪城民工錢莊派人去了南都科技,而萬國摩通錢莊派人去了千日紅集團。
如果這筆貸款最終成為了壞帳,錢莊是要追究責任人的。雖然這個項目是從上面壓下來,但追究責任的時候卻是自下而上的。首先營銷部門的市場調查人員要負責任,其次像白少流這樣編寫貸款風險評估報告的審核人員也要負責任。如果問題出在這里,到貸款審核委員會或襄理級領導那里反倒沒什么事了,頂多再處分一個可能有領導責任的部長。
萬國摩通錢莊排了四個人去千日紅集團所在的秦江市核實情況,這四人分別是營銷部的莊茹,風險部的老王與小白,還有一位帶隊的副部長姓郝。這是白少流參加工作以來第一次出遠門,若放在平時他會很興奮,可現在卻興奮不起來。因為一方面是工作上出了問題,另一方面清塵還在他家里。領導臨時決定,白少流第二天就要出發(fā),而且不清楚要去多長時間。
這天下班后白少流先去了超市,盡可能買了一堆東西,回家的路上又打了個電話給房東,主動到房東那里交了兩個月的房租,天黑了才回到家中。清塵已經做好了晚飯,自己卻沒有先吃,一直在等小白回來。小白進門后清塵的聲音明顯帶著一絲等待中的喜悅:“你回來了?怎么買了這么多東西?”
小白走進廚房一邊將東西放好一邊答道:“明天我要出差,地方很遠,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只有你一個人在家,我知道你不方便出門,只有盡量多買一些東西了。估計兩個星期夠用了,我想半個月一定能回來?!?p> 清塵只是“噢”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但小白能夠感覺到她心里微微有些失望,似乎不愿意他就這么離家遠行。吃飯的時候小白拿出了一瓶紅酒對清塵說:“今天喝點酒行不行?算是為我餞行。我發(fā)現你真不愛說話,這么長時間連我的名子都沒問過?!?p> 清塵:“知道了又何必問?我收拾屋子看見了你的證件,你叫白少流,在錢莊工作。你想喝酒就喝吧,也給我一個杯子,我陪你喝點?!?p> 白少流:“我自己都忘了,工作證一直就扔在書桌上。你叫我小白就行了,認識的人都這么叫我。你呢?你的名子真的叫清塵?”
話一出口小白就后悔了,清塵是個被全國通緝的殺手,怎么可以問她的名子?不料清塵卻回答了:“我叫傾城,不是清掃塵埃的清塵,是傾國傾城的傾城?!卑咨倭髂芨袘剿@句話是真的,語氣中沒有一絲作偽的情緒。原來她叫傾城,居然有女人敢用這個名子,那一定是對自己的容顏有絕對的自信,可惜自己沒有看見過。
清塵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抬頭看著白少流又道:“你是不是一直想看看面紗后面的我?這想法對你沒有好處,因為全國的巡捕都在找我,卻沒有人見過我。如果你見過我面目,就算我不殺你,其它人找到你的人也不會放過你的。就算你不愿意說,他們也一定有辦法開口讓你說出我的樣子,所以你還是不要冒這個險。”
小白不得不承認清塵的話是對的,張嘴想了半天卻問了一句很傻的問題:“你多大了?”
清塵卻不介意,很干脆的回答:“十八歲?!?p> 白少流:“原來你的年紀這么小,比我還小了三、四歲。你的一身功夫可是很厲害,跟誰學的?什么時候開始練的?那是什么功夫?能不能教教我?”既然話匣子打開了,小白張口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雖然隔著面紗,小白也能感覺到對方的眼神發(fā)出了兩道寒光,因為自己沒來由的全身一冷。這就是殺氣嗎?可只有一瞬,隨即清塵身上散發(fā)出的那種逼人氣勢就消失了。只聽她輕輕嘆了一口氣:“我八歲開始練功,已經十年了。你可以把它當作一種功夫吧,但不是你所理解的那種武功。就算我想教你,一般人也是學不了的,況且學了它沒什么用。你既然在錢莊有一份正式的工作,難道還想當保鏢打手嗎?”
白少流:“說說而已,你怎么這么認真?”
清塵:“我做事,沒有一件不認真的!我不喜歡別人問我太多的問題,所以也盡量不問別人的事情。……謝謝你救了我,我敬你一杯酒,喝完之后我想問你一件事?!?p> 清塵芊芊玉手舉起酒杯,撩開面紗的一角一飲而盡。小白本來想碰杯,剛端起杯子發(fā)現清塵已經干了,他也干了這杯道:“有什么問題要問我?”
清塵:“你以前不可能見過我,我從中飛來把你撞暈了,你醒來第一句話就問我是不是清塵?這是怎么回事?”她說話時小白又感覺到那一種冷颼颼的氣勢又將自己包圍。是啊,清塵以前的刺殺行動從沒有人真正的見過她,甚至看都沒看清,直到她在山中失手。那么小白是不可能見過她的,怎么第一眼就認出她來了?做為一個殺手必須謹慎,不對這個問題起疑是不可能的,可清塵等到現在才問他。
小白的回答卻讓她頗感意外:“我看見了!當時我在山上看見了你在山谷中和人交手?!阋綖跤墒写虤O萬林的消息人人都知道,巡捕司搞了那么大的動靜對付一個人,我猜只能是你?!?p> 清塵的聲音有些發(fā)冷:“你看見了?請問你都看見什么了?”
小白:“全部,從你突然出現……”他也不隱瞞,將那天在山上看見的全部過程都復述了一遍。
他說完后清塵仍然隔著面紗冷冷的盯著他:“你知道你站的山坡離那片山谷有多遠嗎?直線距離大概是兩千五百米!你怎么能看清楚這一切?而且以我當時的速度,就算你站在山谷中也不一定能看清楚?!?p> 小白:“你誤會了,我的視力非常好,幾乎比我認識的所有人都好。我不僅能看得見,而且能看得清?!?p> 清塵從盤子里抓起了一把花生米:“你注意看著我的手,我要扔出去一把東西?!闭f完她一揚手,一把花生米灑了出去,全部打在對面的墻上。白少流只聽見輕輕的撲撲連響,柔軟的水煮花生并沒有落地,一粒粒都嵌進了白色的墻灰中,就像鑲在發(fā)糕上的紅棗。哇,好神奇的暗器功夫,白少流張大嘴正在感嘆,忽聽清塵又問他:“你都看見什么了?我打出去多少粒花生米?”
白少流:“你的手腕抖了五下,打出去三十二粒花生米。第一次五粒,第二次六粒,后面三次都是七粒?!看味加袃闪T诳罩信龅揭黄鹚槌闪朔勰?,打到墻上的一共二十二粒?,F在墻上只能看見二十一粒,因為你有一粒打在了另一粒上面,竟然把它打進墻里去了?!@是什么功夫呀?太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