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男人越想,笑的越詭異。
直到籬兒心里開始發(fā)毛……
她下意識看向昭亭,一時不知說什么好。
昭亭也覺得這個大當家的反應甚是奇怪,但好歹人家是叁酒館的當家,現(xiàn)在在人家地盤上也不好直接就走。
“啊呀,別緊張。”男人看氣氛有些微妙,擺了擺手說?!拔野。悄愀绺绲呐笥?,咱們這不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了嘛?!?p> 籬兒還是半信半疑,“我怎么沒聽我哥說過,他還有個魂獵的朋友?”
“嗯?沒和你說過么,”大當家手拄著下巴歪了歪頭。“可能因為他是魂宗吧,不好提我,你也知道,魂宗和魂獵關系還挺敏感的?!?p> “那……”
“好啦,”籬兒剛要再說什么卻被打斷,“那都不重要,既然你是陸離的妹妹,那這樣,從今兒起你也就算是我的妹妹,啊還有你……”男人目光又落到昭亭身上,“你呢,就算是我弟弟?!?p> 啊?
昭亭一臉懵逼,我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弟弟?
“你們兩個,往后就是我叁酒館的上客,就在這兒安心住著,別的事兒都不用操心。”
“……”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額…大當家客氣,不敢當不敢當?!闭淹た嘈χ鴶[擺手?!斑@個,我就不必了吧……”
男人眼里帶光甚是愉悅,似乎是自動忽略了昭亭的話,“奧對,你再說遍叫什么來著?”
“……”昭亭有點無語,但也還是禮貌的回答了大當家,“昭亭?!?p> “昭亭?!蹦腥思毤氉聊チ艘环?,“和詩送別昭亭路,何似金鑾奪錦袍。好名字?!?p> “額……”昭亭頓了頓,“我?guī)煾嫡f,其實我名字由來是…昭亭非峻峰,雄雄若蹲虎?!?p> “哇哦,”男人情不自禁的鼓了鼓掌,“你師傅對你真是寄予厚望啊。所以你是孤兒?”男人突然話鋒一轉的問。
“?。俊笔裁锤裁窗∵@都,您自己聽聽,您禮貌嗎您……
“你既然說給你取名字的是你的師傅,那就說明你是孤兒嘍?”男人很自然的問。
很奇怪,這個男人總是能在對話的字里行間中找出些不輕不重的問題,像是有心打探,又像是無心詢問。
但……不得不說,這個問題確實讓昭亭沉默了一陣,他仔細回憶后竟莫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修魂之前的記憶,小時候對他來說,竟是一片空白……
他只能想起自己從不周山被選出,受師父之托被派去朝圣做魂宗,他從未覺得這有什么不妥,但仔細想想……
和他一起從那里被選出的人,如今好像都不在了,只剩他一人,那其中,就包括不久前離開的,他最尊敬的師兄,封淵。
其實自己也險些喪命的。
大家都死了……這是為什么呢……
昭亭越想越深,有什么黑洞一樣的東西正在把他抓住,拖進,陷入,他想出來,卻怎么也掙脫不開。
胸口有什么在呼之欲出,有什么在動搖,有什么在崩潰瓦解,有什么在召喚……
那感覺很難受,很難受。
突然。
“昭亭?!?p> 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你怎么了?”
昭亭被那只手拉回,此時細密的汗珠已經(jīng)爬滿他的額頭。
他看向籬兒那雙有些擔心的淺棕色眼睛。
心里有種說不清的情緒。
“大當家剛剛叫了你好幾聲呢。你怎么了啊突然?”籬兒小聲問道。
“啊,抱歉。剛剛…沒聽到?!?p> “那個……手?!闭淹つ行┎蛔栽凇?p> “哦哦,抱歉?!被h兒松開后,又忽然覺得有些別扭,氣急敗壞的用胳膊肘懟了下身側的少年,“矯情什么啊我又不是沒抓過!”
就在二人你來我往的時候,對過的男人卻忽然沉默了,他赤色眸里閃著凜光。
男人的眼睛在兩個娃娃身上來回描摹,剛剛那突如其來的壓迫感。深沉的,腐朽的……他確實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絕對不是這個紀元該有的東西。
呵,朝圣。
還真不是個簡單的地方。
他默默想……
然而對上目光的瞬間,男人又立刻恢復了之前熱情如火的樣子,拍了兩下手,“來人,備桌好菜,今兒個高興,必須跟我的弟弟妹妹喝上幾杯,不醉不歸!”
“好的大當家!”店小二連忙去招呼。
“哎?大當家我們年齡不到,還不能喝酒?!被h兒忙說。
“哎呀,一回生二回熟嘛,這種東西總是要有第一次的?!蹦腥苏f著朝他倆走來,寬大的肩膀直接罩住二人,他一邊挎著一個,順勢就推搡著二人下了樓去。
今兒真是,收獲滿滿的一天呢。
男人淺提了嘴角,這樣默默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