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島上
三月初的天氣,在外界早已是冰雪消融、春暖花開,可是在這里,海面上的冰層都沒有化開,路面上還鋪著厚厚的積雪。
少年們?nèi)讨湟来蜗铝舜?,個個冷的上下牙關(guān)不住的打寒戰(zhàn)。
韓離歌也沒有料到這里居然會是這種天氣,一面暗暗打著寒戰(zhàn)一面腹誹那個該死的韓侯,居然一句提示都沒有,早知道多帶幾件衣服來也好啊。
她忍不住又去看那個走在最前面的面具少年,卻見他臉上依然沒有絲毫表情,穿的還是那件緊身黑衣,單薄的就像一件夏衫一樣,在這樣的天氣里仿佛一點感受不到冰冷的溫度。
“非人類!”韓離歌翻了白眼,卻感覺到身上不知被誰披了一件厚厚的棉襖,身上的寒意頓時減輕了幾分。
她回頭望去,卻見程云舒對她微微一笑。
心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其實她早已料到來到這個地方等待著他們的都是些什么,或許在下一秒他們就會兵戎相見,何苦再給彼此增添這些不必要的煩惱呢。
韓離歌轉(zhuǎn)過臉,不再去看程云舒,將這里四下打量了一番。
卻見這里占地面積極廣,算是一個中型的海島模樣。
左首不遠(yuǎn)處是大片的高墻,綿延了不知多少里去,高墻聳立完全阻隔了視線,根本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樣子。
在右首幾里外是一片茂密的林子,一眼望不到邊。
而在他們的前方數(shù)里外,則是一座不大的小山,整座小山籠在銀白色的雪下,很是晶瑩剔透。
剛看到這里,就見從那高墻的門內(nèi)并肩走出兩個人來。
一個是年約三十五六歲的中年女子,相貌很普通,可是眉眼處卻透出一抹厲色,很嚴(yán)肅的樣子,一看就很不好相與。
另一個則是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左臉上有一道深疤,也是一臉惡相。
成管事見到這兩個人頓時將腰深深的彎了下去,恭謹(jǐn)?shù)慕辛艘宦暎骸肮珜O大娘,孔爺?!?p> 這兩個人只淡淡的點了點頭,神情倨傲的看著兩邊站立好的少年男女,半晌后,被稱為孔爺?shù)牟艖醒笱蟮拈_口:“成二,這一次的人數(shù)怎么這么少???”
原本人數(shù)相較往年還要多一些,可偏偏在途中遭遇了那九霄雷鳩的攻擊折損了不少。成管事的臉色有些尷尬,但是魯管事和那面具少年一下船就不見了蹤跡,他一個小小管事即便想要解釋,卻也無從開口。
這時公孫大娘冷冷開了口:“好了,人數(shù)多少又不歸咱們管,只要這些新來的少年安分守規(guī)矩就行了。成二,帶著他們?nèi)ニ奶幨煜ひ幌拢睦锬苋ツ睦锊荒苋ザ颊f清楚了。”
成管事連忙答應(yīng)著,將少年們帶領(lǐng)著進了那一大片的院墻內(nèi)。
穿過長長的甬道,面前豁然開朗起來。
韓離歌四下打量了一下,這是一個獨立成型的大院子,左邊是一座低矮簡陋卻很大的房舍,右邊有兩個巨大的倉庫,中間相隔了數(shù)百米的距離。
西邊有一個很大的銅門,緊緊關(guān)閉著,不知道通往的是哪里。
四周除了把守的侍衛(wèi)外,再看不見任何人。
成管事帶著少年們來到那排房舍前讓他們進去,所有人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里面除了一排排長長的石床以及極為簡單的臥具,再無任何一樣?xùn)|西。
成二告訴少年們讓他們自由選擇休息的地方,另外除了上茅廁,哪里都不許去。
很快又有侍衛(wèi)送上吃食,每人兩個饅頭一碗熱湯。
少年們冷的厲害,也坐船坐的久了,看到送吃的來一個個都迫不及待的拿了饅頭和熱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兩百多人住在一間房里,即便房子再大也是一件能令人感到很不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男女混合居住,連一點點的隱私都不剩,許多女孩在吃完飯以后,開始慢慢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大部分的孩子年紀(jì)都不是很大,甚至只有七八歲,可是仍有一部分的孩子在十二三歲左右,男的還好,有幾十個大一點的女孩子靠在了一起,占據(jù)了最右邊的一大片床鋪。
韓離歌對成管事的這個決定不是很在乎,畢竟她這具身體堪堪只有九歲,這里男子雖多,但多半都是一些孩子,沒有什么可害臊的。
今天只不過是第一天而已,人性最丑陋的那一面,還沒有顯露出來。
她隨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了下來,正準(zhǔn)備躺下,程云舒卻走了過來將她一把拉了起來,低聲說道:“去那邊?!?p> 韓離歌不解的望著他,只見程云舒右手指著最里面的一個小小角落,的確很安靜,也很安全。
只是,她抿了抿唇,拒絕了這份好意。
“不用了,這里也挺好?!?p> 程云舒一雙又黑又亮的眸子定定的望著她,似乎想要望進她的心里。
韓離歌低下頭,不去看他的眼睛。
她承受不了旁人太多的感情,只是陌生人罷了,在這種地方,感情付出的太多,對誰都沒有好處。
程云舒緩緩垂下手臂,身后突然有個人將他一把抱?。骸俺檀蟾纾覀兛烊バ菹?,我快冷死了。”
他回頭望去,是在落雁坡救下的那個男孩曾潛,因為自小是鄰居,一起長大的,所以他才會在那樣危機的時刻將他救下來。
看著已經(jīng)閉上雙眼躺在床上的韓離歌,程云舒只得無奈的轉(zhuǎn)過身,帶著曾潛走到一邊躺了下來。
他說不清對韓離歌是什么樣的感情,明明只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孩,可是行事說話往往比那些成年人還要成熟許多。
程云舒微微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或許她現(xiàn)在這樣的舉動,才是正確的吧。
夜晚的溫度,比白天更要低很多狠很多,而床上所能御寒的東西,除了一襲薄被外,就只剩下每個人隨身帶的幾件單薄衣裳。
而大部分孩子,除了身上穿的衣服外,再無任何物品。
所以在寒冷的房間里縮了整整一夜后,所有的人都凍得只剩下了半條命。
韓離歌即便有程云舒給的一件棉襖,可依然冷的快要僵掉半個身子。
她咬緊牙關(guān)拼命忍耐,她知道,這樣的日子,不會太久。
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升起在海面上,照射進房舍內(nèi)時,昨日他們見到的公孫大娘和孔爺再一次并肩而來。
公孫大娘的一雙眸子冷冷的在所有人中繞了一圈,然后毫無感情的說道:“所有的人出來,跟我走。”
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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