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小學(xué)究,萬萬不能與其頂撞,小心他扔書袋砸死你。所以,錦繡乖得跟小綿羊似的,就差喊“殿下英明,一統(tǒng)江湖”了。
十一皇子元碩完全停不下來,又講了好些勸誡的話。錦繡表示,殿下講得非常中肯,句句振聾發(fā)聵,奴婢是會寫字的奴婢,奴婢回頭就將殿下的警言全部寫下來,時時翻看,修身養(yǎng)性。
態(tài)度如此誠懇,總算讓元碩展眉。
元碩在給錦繡進(jìn)行女德洗腦之時,十四皇子元琛百無聊賴。見錦繡如此謙遜,與方才舌戰(zhàn)艷芳時的聰慧機(jī)靈判若兩人,不免又覺得新鮮有趣。
分別之時,兩位皇子都很滿意。
好為人師的總算有機(jī)會上了一堂公開課,熱愛美學(xué)的也縱情欣賞了美景美人,真是各取所需、相得益彰。
錦繡嘆了口氣,這元家兄弟,個頂個的不好對付,偏偏自己還連續(xù)對付了三個。他們應(yīng)該各有其母吧,如此家學(xué)淵源,看來還是寶慶帝的基因強(qiáng)大。
同樣是皇子,同樣不好對付,可有人心情卻沒那么愉快。
比如景王殿下——偶們的男神經(jīng)病元恒。
他的景王府似乎不甚太平。
祁國的皇子們,幼時都養(yǎng)在宮中。隨著年齡增長,十六至十八歲左右開衙立府,獲封王位。
除了自盡的廢太子,目前封王的皇子有四位:三皇子元朗,獲封端王,出身高貴,手段凌厲,目前輔國;四皇子元榮,獲封康王,生性膽怯,公認(rèn)的閑散王爺;七皇子元恒,獲封景王,自小聰慧過人,聲望不小,無奈近來行為怪誕,令人費(fèi)解。還有一位便是剛剛獲封瑞郡王的九皇子元寅,雖已賜了府邸,卻尚在宮中,須等秋后大婚之時,方出宮立府。
其余皇子,如十一皇子元碩、十四皇子元琛等,最大十四歲,最小的尚在襁褓,俱在宮中居住。
自從元恒被閉禁以來,從皇子們,到朝臣們,都在觀望著元恒的表現(xiàn),也同時觀望著寶慶帝的反應(yīng)。
幾次大臣們提起,寶慶帝都不相信元恒真有那么神怪,他大致還是個講究科學(xué)的人,在與御醫(yī)多次碰頭之后,御醫(yī)們順著寶慶帝的思路,善解人意地給元恒下了個“臆癥”的結(jié)論。
在最后一次收到元恒抄的經(jīng)之后,寶慶帝一張一張、逐字逐句,認(rèn)真地看了一宿,終于決定讓元恒回府好好休養(yǎng)。
元恒坐在景王府的書房內(nèi),眉頭緊鎖。
一個年輕女子正跪在地上,嚶嚶地輕泣。
“抬起頭來?!?p> 女子掩袖,將鼻以下遮住,抽泣著抬頭。好一雙秀美的眼睛,肌膚白皙細(xì)膩,只半張臉,亦是個美人。
元恒嘆口氣:“你這樣,我如何看得見?!?p> 女子像是被刺激,哭得越發(fā)傷心起來,胡亂說著什么,卻是怪異的的聲音。
掩著的袖子終于一點(diǎn)一點(diǎn)被移開。赫然,一番慘狀,將元恒瞧得倒吸一口涼氣。
那美麗的臉龐上,那小巧的鼻子下……那還叫嘴巴么?
女子的嘴巴被生生向兩邊撕開,而且,只見森森的筋肉翻開,血跡卻已被盡悉擦拭干凈。
明顯是上過了止血藥,否則的話,如此新鮮的傷口,豈會如此干凈。
一想到下了手,還能冷靜地處理傷口,讓傷口更加詭異清晰,這份手段比血肉模糊更讓人不寒而栗。
“來人!去把謝宜春給本王叫過來!”元恒咬牙切齒。
守在書房門口的便是那天去靜思堂“主持工作”的中年男子,是景王府資深的總管,叫陶維本。
應(yīng)著聲,正要啟動。
“王爺不找我,我也要找王爺。”一個艷麗的年輕婦人拾級而上。
“王妃……”陶維本趕緊行禮。
來人便是景王妃謝宜春,刑部尚書謝谷之女,經(jīng)太后賜婚成為景王妃已兩年有余,卻因性子暴躁善妒,讓元恒頭疼不已。
她闖進(jìn)書房,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地上哭泣的女子。
“哼,賤人,還有臉哭。”謝宜春一臉不屑,冷笑出聲。
看這樣子,倒似完全不回避自己的行為。元恒連一句“是不是你干的”都可以省了。
“只為我隨口一句話,你下如此狠手……”元恒搖頭。
謝宜春卻眉眼如飛地笑道:“王爺說她笑得好看,妾身這是讓她永遠(yuǎn)笑著,讓王爺高興啊。瞧,她嘴角彎彎的多好看吶。”
元恒垂下眼睛,心中的悲哀無人知曉:“的確好看,你回吧?!?p> “王爺這么怒氣沖沖地找妾身,就為了說這兩句?”謝宜春挑釁地說。
“原該這兩句也不說。”元恒冷著臉。
“賤婢,這下稱心如意了吧,今晚王爺指不定就留著你了,嘿嘿?!敝x宜春冷笑著,望著在地上害怕得綣成一團(tuán)的婢女,心中得意非凡。
隨后略躬了下身子,算是告退。
門外的陶維本稍稍往后縮了一下,給景王妃讓出一條道來,以便她揚(yáng)長而去。
元恒在被關(guān)禁閉之前,與謝宜春的矛盾就已不可開交,不僅府中皆知,在皇族里亦是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陶維本離得最近,看得最多。外頭都說是景王撞了邪,夜夜與骷髏為伴,陶維本卻暗暗覺得,如果自己的夫人竟如謝宜春這般,只怕自己也寧愿抱個骷髏睡覺。
不過,謝宜春太過霸道,背后又有太后撐腰,所以陶維本從來不敢違拗于她,甚至有時候還略略背叛一下景王,要知道,謝宜春出身刑部尚書家,各色酷刑就算未親見,也聽聞頗多,故此在府中行事,手段也頗為毒辣殘忍。
陶維本覺得,景王再可憐,還是自己的腦袋比較重要。
景王“賢伉儷”之間的慘案,早就是有了前科的,卻不知道這回又是如何結(jié)局。
“來人?!本巴跤姓?。
“帶她去找個大夫,然后……送到莊子上去吧?!?p> “謝王爺!”那婢女顯然說話十分困難,吐出三個字,已屬不易。
饒是元恒向來冷靜從容,見她痛苦扭曲的表情,心中也不是滋味。即便送到莊子上去養(yǎng)著,也不知她日后命運(yùn)如何。自己隨口的一句話,便毀了這姑娘的一生。
不,真的是自己毀了她嗎,還是謝宜春毀了她?
元恒憐憫婢女,也憐憫自己。
艾秋
此段不計(jì)入字?jǐn)?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