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事在人為不勝防
“放榜了，各位。”
寬敞的教室里，電風扇正在人們頭頂上如同拼命三郎一般狂轉(zhuǎn)，葉筱花則拿著一張表單，緩步走到講臺前，神情卻沒有了往日的歡笑。
這次考試她只考了六十出頭，老師也十分詫異，平日里連奪幾十次九十分的頭牌學霸，如今竟然連個三行四列的行列式也求不出來，順帶一提，這個班主任兼數(shù)學老師姓湯。
王大海又一次逃出生天，特別是其中一科從一題不會到現(xiàn)在考出84分的成績，他也只用了區(qū)區(qū)幾個晚上?？偝煽兠腥嗟谌?p> 杜曉明沾了他的光，也用了點時間看了看題目，目前均分75，這也是他學生生涯中第一次均分蹦上七十多，有如神助。
令阿海感到詫異的是，這一次全班掛科的也只有寥寥幾個，查成績后，同學們更是議論紛紛。
王大海正坐在折疊椅旁悠閑地玩著手機，耳旁就聽得一個聲音，正是杜曉明在網(wǎng)吧的長期戰(zhàn)友，班里同樣喜愛上網(wǎng)的同學何偉。
“要不是因為在網(wǎng)吧把生活費花完了，我說啥也得買一份答案！”何偉不住地錘著桌子，仿佛十分懊悔。
“什么？這還能買？”王大海一聽這話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那一日晚上如同明日邊緣一般的虎口脫險，竟然被別人一錘子買賣就蓋過去了？
他強忍著自己疑惑的心情，湊上前去問道：“這玩意還能賣呢？”
“啊，你不知道？”何偉放下自己的成績單，回過頭去有些驚訝的看著王大海，仿若在他身邊的此刻是個外星人物?！澳阕罱鼪]上Q？有人在校園群里專門出售這些考試的answer，有線下專門的人收錢，匯款50或者線下給60，都可以拿到答案?！?p> 王大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群？那可是個新鮮玩意兒！”王大海轉(zhuǎn)頭問杜曉明道，“QQ群是什么人才能建的來著？”
“好像是我們?nèi)雽W的時候剛推的功能，從我們高三掛q到現(xiàn)在，或者充個qqvip才可以來著?！倍艜悦餍χf道，“不過你問這個干啥？”
“沒啥，”王大海神游畫外般的轉(zhuǎn)過頭去，又忽然抬起頭來對杜曉明說，“晚點這個會開完了，我們?nèi)ヌ司W(wǎng)吧！”
隨著歡快的上課鈴聲響起，班主任湯老師走進了開會的階梯教室中，一頭不怎么濃密的黑發(fā)清晰可見。班里坐在前兩排的同學，大多是昨天在網(wǎng)吧通了宵的學生，今天早上無精打采至極。湯老師剛進教室，一見前排同學東倒西歪宛如宿醉未醒，立刻面露慍色。
“你怎么睡得著的？像你們這個年齡階段能睡得著覺？”“我跟你們說我上大學的時候可不是這樣.......”云云，眾人聽了差不多一年，耳根子都快磨出來老繭了。反觀臺下，杜曉明此時正與葉筱花你儂我儂地小聲聊著天，王大海則低頭翻閱手機論壇里星際相關(guān)的留言。
少頃，湯老師終于停止了說教。隨口囑咐了幾句班里同學放假的注意事項，便自顧自地離開了。幾人才終于得以離開這炎熱的教室。
大學周邊，照例是十分熱鬧的地方。其中占到一大部分的，是無數(shù)中小學生眼中的圣地，諸如游樂設施，黑網(wǎng)吧以及其他一類地方。不過有一點好處就是隨著這些學生的進入，適當?shù)膲旱土耸袌龅膬r格，給予廣大A市大學生提供了生活費節(jié)省的契機?；蛘邠Q句通俗的話講，就是月末能多活幾天。
“知道我那天為什么這么做嗎？”葉筱花忽然抬起頭來，對正在拉著她的手的杜曉明如是問道。阿明也隨著她這么一問，愣了半天神。
“大概，對我那幾天不作為的報復？”阿明半晌才回過神來。
“不，我只是在思考這段感情的真實性和可持續(xù)性了?！比~筱花冷冷地說。
“阿花，我.....”杜曉明被葉筱花突如其來的詰問噎住了，語無倫次起來。
王大海一見勢頭要發(fā)酵，趕忙岔開話題道：“我們的當務之急，最好是先去網(wǎng)吧找到這幾次考試到底出了什么問題?！?p> 正有些激動的二人也忽然因為這句話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穿過校園大門的保安亭與嘈雜不堪的人流，幾人終于來到了學校旁也是阿明平日里的常駐地網(wǎng)吧。這家網(wǎng)吧店面不大，深色的大理石地面也省去了許多觀感上的不適和打掃的難題。三人一頭扎了進去，霎時間一股泡面混合著香煙的廢氣就向幾個人襲來，熏的他們睜不開眼。
前臺是一個燙著殺馬特造型頭型的小伙計，漫不經(jīng)心地看著電腦，幾人穿過擁擠的人群來到臺前，他才緩緩抬起頭來道，“開機子嗎？”
“三臺，倆小時?！倍艜悦餮院喴赓W。
“阿明，今天把對象帶來了？”前臺小伙計和杜曉明比較熟悉，動手開機子的同時還不忘寒暄一陣?！鞍?..對，一起開幾把反恐精英，玩玩?！?p> “玩的開心！”殺馬特小伙大手一指，指向角落里的三臺電腦。
三人順勢來到空著的電腦前，電腦已經(jīng)被遠程開機，網(wǎng)管也把卡給了他們，只見三人并排坐在電腦前，杜曉明只覺得如遇故知一般，葉筱花則腦中一閃而過c語言老師如同念經(jīng)一般重復過的知識點，王大海則一遍遍地回想著何偉剛才說過的話。
2000年代的網(wǎng)吧都一個樣，人們也不太在乎環(huán)境如何，只在乎網(wǎng)速快慢與電腦是否順手。三人直奔主題而去，同時登上了QQ2003。果不出其然，很快何偉便在另一端給了他們QQ群的號碼。
三人幾乎同時輸入了那一串數(shù)字，對話框里便立刻顯示出一個秘密群聊。“大家先冷靜，看看這里面有什么來頭。”葉筱花到是絲毫不慌。
幾人設法調(diào)出了聊天記錄，果然如王大海所料，前幾日群主在群里吆喝了一堆雜七雜八，其中就有下次考試的答案售賣云云。
“現(xiàn)在的這些學生，為了賺錢真的不擇手段，他們也不怕被查？”杜曉明看著這一切，有些疑惑地問道。
“怎么查，除了收錢的人，其余的人都有互聯(lián)網(wǎng)這一層屏障。再者說，收錢的如果是校外人員，那根本沒法定他們的罪。”葉筱花則一字一頓地說道。
“那就任由他們逍遙法外？”王大海卻有些義憤填膺。“非也！我們不能明著來，得智??！”葉筱花此時也有些傷腦筋，究竟何種手段，才能打掉這一股不正的妖風。
王大海提了提氣，又望向電腦里密密麻麻的聊天記錄。他懷里有一臺隨時用來取景的清華紫光產(chǎn)數(shù)碼相機，也已經(jīng)滿電待命。
此時這座并不起眼的網(wǎng)吧，儼然已經(jīng)成為了一個沒有硝煙的戰(zhàn)場。三人同時盯著只有30hz刷新率的玻璃屏幕，逐字逐句地搜尋著蛛絲馬跡。像極了電視劇中深入敵后的地下工作者。
“你們過來一下?！比~筱花率先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她的光標此時指著一個用戶，“我搜集了他在群里的200多句發(fā)言，對比了一下說話方式的相似性，這個人的說話方式，你們覺得像誰？”
杜曉明湊過來，吃驚地看著葉筱花列出的一頁密密麻麻字符的txt文件。他看了一會，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說話方式的確很像一個人，但只是有一個模糊的概念。這個群里除了他認識的何偉，還有班里另外幾個人。除了那些潛水的，倒也有一個跟這個有些像的...
葉筱花頓時來了興致，她平日里也比較喜歡玩這類推理的游戲，“你們記得，咱從大一忍到現(xiàn)在的那個任課老師嗎？”
王大海一拍茶幾，的確有那么一個老師，不過，大家對他的評價都不怎么樣。然而目前，一切只停留在猜測階段。
“會是他嗎？”三人屏住了呼吸，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此時卻如同一潭深水，壓的他們喘不過氣。